《异世星座——圣斗士同人短篇全集》露浓

33、名字里的六个瞬间（6）

　　You are the sanctuary of Sanctuary.

　　你是圣域的避风港。

　　很多年以前，在圣域工作的一个来自英国的会计师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这样说过。

　　远离故乡的会计师一开始不习惯希腊的生活，很是苦闷。后来他无意中发现射手宫的主人居然收藏着一整套《近代英国文学全集》，便开始常常跑去射手宫借书。几次下来，他便和射手宫的主人混熟了。有这么一天在还书的时候，他笑着对解开他乡愁的少年说，“Your are the sanctuary of Sanctuary.”

　　艾俄洛斯愣了一愣，然后笑着说，“不过借本书么，哪有那么夸张？说得像绕口令似的。我看你托马斯•胡德读多了，平时说话还玩文字游戏。”

　　就那一次之后，圣域上上下下都把这句话挂在了嘴边。Sanctuary of Sanctuary, 多么巧妙的一句话。圣域是一个神圣的地方，光芒四射却不免让人心存畏惧，只能在远处顶礼膜拜。但是半山腰的射手宫，那里固然是圣光笼罩的神殿，但一样也是一个能避开一切风雨的港湾，一个温暖的安息所。

　　无论是年幼的黄金圣斗士，还是最普通的杂兵，遇到了麻烦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地走进山腰上的第九宫求助诉苦。圣域上下谁不知道射手宫的主人是个喜欢安静独处的少年？但这从来没有让任何人感到拘束。

　　那个时候，年幼的米罗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会往射手宫赶。他会跺着脚一路直冲到艾俄洛斯的卧室里，然后跳到艾俄洛斯的床上，咬牙切齿地干瞪眼，好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小猫。直到艾俄洛斯给他端来他最喜欢的鱼汤，告诉他要怎样处理他的麻烦，他才舍得离开。

　　穆也是如此。他会在艾俄洛斯的房间里坐上很久，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撅着嘴赌气。每次艾俄洛斯都会笑着揉乱他的头发，对他说，“小家伙，想抱怨就开口。”然后穆便会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所有想得到的不如意一起说出来。艾俄洛斯总是很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帮他一起想办法。穆也一样经常被艾俄洛斯责备---毕竟他小时候是个不折不扣地混世魔王，常常惹得整个圣域不得安宁。尽管如此，穆还是隔三差五地跑去射手宫，就算被训了也是一样。

　　其他几个孩子也许没有米罗和穆那么混，射手宫却也是常去的。那个时候，整个圣域大概只有教皇和撒加不会在苦恼困惑的时候赶去射手宫这个避风港。其实撒加偶尔也很想找个人倾诉所有的不如意，但撒加有撒加的骄傲。

　　可是撒加和亲弟弟彻底决裂的那个晚上，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走进了第九宫。他在艾俄洛斯的书桌边坐下，一言不发。艾俄洛斯看着他，并没有问什么，只是握了握他的肩。艾俄洛斯径自从抽屉里拿出自己常用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咖啡推倒撒加面前。撒加举起杯子，仍是不说话，只是很认真喝咖啡。

　　半杯咖啡下去，艾俄洛斯终于轻声问道，“可以告诉我么？”

　　撒加一惊，差点弄翻了咖啡杯。最后，他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麻烦；我会处理好的。

　　“我相信你，”艾俄洛斯笑着点头，接着说道，“我们谈些别的吧。我上次推荐的那本书你看完了么？”

　　那天晚上他们聊到很晚：从十九世纪文学谈到希腊土耳其关系，又莫名其妙地谈到半导体科技的新发展。撒加不知道艾俄洛斯为什么愿意陪他海阔天空地胡扯，又想这只不过是是自欺欺人的伪造和睦。但至少那天晚上，撒加是快乐的。

　　临走的时候，撒加说，“艾俄洛斯，你的射手宫果然是避风港，就像大家说的那样。”

　　艾俄洛斯几分无奈地耸耸肩，答道，“你也要跟着他们凑热闹么？”

　　撒加似乎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只是喃喃道，“我希望，以后我也可以在这里找到一个避风港。”

　　“那是自然的，”艾俄洛斯的笑容温暖纯净，“射手宫随时欢迎你。”

　　那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十三年后，射手宫的门终于重新开启。金光闪耀的战甲站在大厅中央，仍然神圣不可侵犯，却似乎没有了十三年前的温暖。

　　从慰灵地回来后，艾奥利亚去了射手宫。他没有走进宫里，只是站在门外远远地看着圣衣在石柱间闪耀。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沙加刚刚到。两人在射手宫外沉默地对望了一眼。阿鲁迪巴来的时候仔细地将久违的射手座圣衣擦拭干净，米罗则将最后一枝花放在了圣衣的脚下。

　　穆是最后一个到第九宫的。他惊讶地看见纱织居然也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圣光笼罩着的射手座圣衣。

　　“女神，”他单膝跪下向少女行礼。

　　少女握着他的手牵他起来，却不说话。

　　“女神，请原谅我的鲁莽，但是你应该留在女神厅休息。”穆说。

　　“我只是伤心，想在这里站一会儿。”少女低声道，“小的时候，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我都会躲在射手座圣衣的箱子里。到现在小时候的习惯还在作祟。”

　　“哦？”

　　“自从我三岁发现那个箱子，我就一直把它当成我的娃娃屋子一样，”少女努力地微笑着，“如果我生气了，不高兴了，我就会躲开所有人，打开箱子钻进去，藏在那些护肩护膝中间。”

　　穆忍不住也微微笑了起来，心底却只觉得空得发痛。当初自己冲进射手宫卧室发脾气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重现，甚至无法暂停。

　　“让穆先生见笑了。”少女说。

　　“我只是想，”穆保持着微笑尽量轻松地答道，“藏在圣衣箱子里面一定会很不舒服吧？”

　　“确实不舒服，但是我从来都不会在意，”十三岁的女神说道，“因为他在那里。只要可以看见他，和他说话，其他的我都不在意。只有他才会毫无拘束地对我笑，管我叫丫头。每次碰到麻烦他都会帮我一起想办法。我做错了事他也会说我。我小时候很是骄纵，最不喜欢别人说我，但是他。。。他就算责备我，我也是心悦诚服。这么多年，只有他。。。”

　　少女的绿色双眸中有什么在闪光。“哦，穆先生，你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吗？”她问，“他是我的，我的。。。避风港。”

　　穆听见夜晚的风掠过射手宫的石柱，像低沉的叹息声。他低下头去，轻声答道，“我懂你的意思，女神。”

　　“许多年前，圣域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说的。”

　　“He is Sanctua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