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将》青色的橙子

9、取剑

　　话说陆之肖带着林鞘跟着沈晓焉来到一个地方，在两人落地时脸上都不同程度的表达了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林鞘只觉得这地方阴森可怕，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很是自觉地往劫持他的人身上缩了缩。毕竟不管怎么说，劫持他的是个活人，而他面前的却是一个陵园。
　　林鞘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他看了看沈晓焉，沈晓焉此时脸色严肃，整个人的气质和那日在官府门前见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于是，出于对生命的敬畏，他把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至于陆之肖，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自落地之后就一直看着沈晓焉，在看到沈晓焉的神情后贴心的什么都没说，难得的做了次安静的美男子。
　　三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在陵园的门口站着，一阵风吹过，配上今晚皎洁的月光，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这场景，有些阴森，有些阴沉，还有些伤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林鞘快要被风吹得打喷嚏，陆之肖快要被这沉闷的气氛弄郁闷时，沈晓焉终于发话了。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取剑。”说完沈晓焉就使了轻功消失了。
　　“诶……我……我们……”林鞘终于忍不住了，刚想说话，沈晓焉就消失了。林鞘不禁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刚刚做的是不是正确的。
　　“傻小子，叫什么。人都走了，你觉得他是顺风耳不成？”许是被林鞘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激起了保护欲，陆之肖破天荒的竟然温柔的拍了拍林鞘的头，然后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火折子，点燃之后交给了林鞘，“拿着吧，傻小子。鼻涕都快冻出来了。”
　　林鞘接过火折子，可能是光和热给了他些安全感，一直小兔子似的不着痕迹地往陆之肖身边靠地青年终于站直身来，呼出一口气，两眼充满了感激地看着陆之肖：“谢……谢谢陆前辈。”
　　陆之肖被这单纯无害的样子惊到了，不由自主的开始搭讪起这个没什么戒心，如同白纸般干净的青年。
　　而另这边，在轻功的加持下，沈晓焉很快就到了当初他葬剑的地方，也是他父母亲人下葬的地方。
　　自三年前被父亲的部下救了之后，沈晓焉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虽说他不是那苟且偷生之人，也并非因为本意而躲过了战争，但沈晓焉始终觉得自己就是个逃兵，沈家满门忠烈，不是寿终正寝的前辈大都是战死沙场或是因执行什么命令而亡，一生活得光明磊落，只有自己，是因为躲开了战争才活了下来。
　　看着眼前父母的墓碑，沈晓焉百感交集，猛地双膝跪地。
　　“父亲母亲，孩儿来看你们了。”说完，便磕了几个头，“这次来得匆忙，等下次我再带些好东西来。”
　　若是可以，沈晓焉绝对想多和自己的父母多待一会儿，但是陆之肖和林鞘还在外面等着他，如今陆之肖是江湖上的香饽饽，所有人都想来啃一口。他们现在行踪暴露，虽然那些人不至于那么快找到他们，但是时间多托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以陆之肖的轻功，就算打不过也大可以逃走，但是带着林鞘就不一定了。
　　或许方才那帮人回顾及林鞘是自己的师兄弟而不敢动手，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若是遇到林鞘所在帮派的敌对方，可能巴不得能够将两人一并解决。所以，沈晓焉必须速战速决。
　　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沈晓焉立刻动手将自己的剑挖出来。由于来得匆忙，沈晓焉事先并没有来得及准备工具，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趁手的的可以用来挖土的工具。看来只能用手了。沈晓焉心想。
　　突然，从沈晓焉的来路上传来了脚步声。
　　“是谁，谁在那儿？”沈晓焉立刻防备起来。竟然还有人能找到这里，沈晓焉心里一沉，立刻做好迎战的准备。
　　“焉儿？”一个苍老又熟悉的声音传入沈晓焉的耳朵里。
　　顿时，沈晓焉真个人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 ，动弹不得。这个声音，他很熟悉，熟悉得他以为这是他的幻觉。
　　“焉儿，真的是你？”黑暗中，一道佝偻的身影慢慢地朝沈晓焉走来。从这个声音里，沈晓焉听出了激动，听出了难以置信。
　　“赵伯……是我……”沈晓焉看着来人，想说话，想迎上去，但是他发现别说动弹，他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来。
　　对了，他都没发现，父母的坟前是那么地干净，完全不像荒废三年没人祭拜的样子。原来，是有人在替他照料他的父母，他的亲人们。
　　沈晓焉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滑了下来，他以为，是下雨了。直到那个佝偻的身影走近，伸手擦拭了脸上的东西，他才反应过来，他……哭了……
　　“焉儿怎么哭了？是太想赵伯了吗？”
　　“赵伯……”沈晓焉看着眼前佝偻着背，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的男人，压抑了三年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猛地跪在地上，抬头看着那个无比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面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伯是沈家当年的管家，从沈晓焉爷爷辈开始就在沈家做了，跟着沈晓焉的爷爷，爸爸，再到沈晓焉自己，是这个家的三朝元老，是看着沈晓焉长大的人。沈晓焉从小把他当作亲爷爷。每次沈晓焉因为练功不认真被爷爷父亲教训时，赵伯都会替沈晓焉说好话；当沈晓焉练功受伤时，赵伯都会帮沈晓焉处理伤口。
　　三年前大战前夕，沈晓焉就遣散家里的仆人，给了赵伯足够养老的钱。只是没想到，赵伯竟然没有离开，而是到了沈家的陵园给沈家的先辈们看墓。
　　赵伯伸手轻轻摸了摸沈晓焉的头，将他扶了起来。那双周围长满了皱纹的眼睛正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三年未见的，被他如亲孙子般带大的男人。他好像清减了不少，书生打扮，沉稳了不少，不似以前般锋芒毕露了，还有他的焉儿似乎换了张脸，只是眼睛还是以前那般好看，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焉儿。
　　“焉儿长大了。”
　　“赵伯，是焉儿不孝，一直没来看您，要是我知道您在这里，我……”沈晓焉看着穿着粗布麻衣的赵伯，以前的赵伯在沈家不是沈家人胜似沈家人，哪会穿这样的衣服。
　　“傻孩子，你是最孝顺的。赵伯怎么会不知道。这三年来你过得怎么样？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如今你好好的站在这里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我过得很好，赵伯。我还有些事儿，等我做完这些事了，就接您去享清福。”沈晓焉看着在三年间老了仿佛十三岁的老人，后悔无奈之情猛地涌上心头。
　　“傻孩子，享什么清福，我现在就过得很好。只要你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就行啦。你这次回来是来取你的剑的吧？”
　　“赵伯，您怎么知道？”沈晓焉记得他埋剑是在战争后，那时候赵伯应该刚回到自己的家乡没多久，怎么会知道。
　　“傻孩子，你的剑埋得浅，我回来之后下了场大雨，这剑就露出了一角。我发现这剑之后就推测，你应该还活在世上，便在这里常住了下来。一来可以帮着看守沈家列祖列宗的坟墓，二来还可以等你回来。我知道你只要还活着，总要回来看看的。看，你这不回来了。”
　　“嗐，看我一激动说了这么多，焉儿既然是回来找剑的，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了，剑现在在我住的地方，你随我来，我拿剑给你。”
　　“赵伯我……”
　　“行啦行啦，赵伯就在这儿等你回来，你有什么话等办完事儿回来再说。”
　　“好，赵伯，谢谢您。”
　　“傻孩子，和赵伯还说什么谢谢。”
　　“……”
　　“前辈，谢谢你的火折子。”也不知道是火光照的还是恢复了些，反正林鞘的脸终于不再像是刚刚那般被吓傻了的清白。
　　“傻小子，你谢我什么？可是我把你绑来的。你就不怕我现在安全了，把你撕票了不成。”说着，陆之肖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自以为能下到这个和兔子胆一样大的青年。
　　“你不会的。”林鞘十分让真且坚定地摇了摇头，目光十分诚恳，看得陆之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怎么不会？”陆之肖摸了摸鼻子，“我可是陆之肖，那个江湖大盗，你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你和那位前辈在一起。”说道沈晓焉，林鞘清亮的眸子突然更亮了，“那个前辈很强，而且是个很好的人。所以，你也一定是好人。”
　　“……”陆之肖在世人眼里，是小人，是坏人，第一次有人说他陆之肖是好人，虽然是蹭了别人的福。
　　“是啊，他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陆之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这个青年的话，避重就轻地说道：“你小子看人挺有眼光。”
　　说完还不忘装模做样的拍了拍林鞘的肩膀。
　　“前辈，你说那个前辈自己一个人进去会不会有危险？”
　　“谁？他本事大着呢，放心。”
　　“可……”那可是墓地啊……林鞘想了想师兄以前给自己讲的鬼故事，十个有八个是和墓地有关的，于是很不争气的又打了个寒颤。
　　陆之肖看他说到一半打了个寒颤，以为他冷，很是不屑的说：“小子，你好歹是个习武之人，怎么这就觉得冷了？怕不是有什么隐疾？”
　　“前辈我没有！我只是……”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林鞘倒是没有咬人，只是脸更红了，生气但是无能为力的瞪着陆之肖。
　　“只是什么？”不知什么时候，沈晓焉已经站到了林鞘身后，当然陆之肖看见了，林鞘没看见。
　　“啊！前……前……前辈，你回来了。”林鞘本就怕鬼怕黑，被沈晓焉这突然从背后出现吓了一跳，话都不会说了，连火折子都差点掉地上。
　　“嗯，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于是，又是沈晓焉在前面带路，陆之肖带着林鞘在后面跟着，朝着下一个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