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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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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闲聊不久,教室里就响起一阵稚嫩的声音:“谢谢老师,老师辛苦了。”
原来是下课了。
一位带着眼镜的女老师从教室里探头,她眯着眼,好像在寻找些什么,里面的小孩暂时让她抽不开身。
站在长廊尽头的陈嘉川向老师招招手,又指指那边,提醒周祈齐应该是有老师找他们了。
老师远远望见这一高一矮,一男一女,大致肯定下节课孩子的交接老师就是他俩。
“老师好!”两人齐声。
“嗯,是陈老师和周老师吗?”
大姨没有直接告诉英语启蒙老师,今天来者的明确信息,仅是按照张小葵说的,越保密越好。所以,老师只知道她们的姓氏罢了,院长不说,老师也没有多问,毕竟只有一天的课而已。
“嗯嗯,是的。”
“那行,你们跟我来。”
张小葵和周祈齐说,今天的这个老师几乎不上网,别说看见陈嘉川了,就算是大喊他的名字也没有人认出来,他们大可放心。
两人跟着老师上讲台,台下一片闹腾的欢呼声,一个个孩子忽而看见新鲜的面孔,立马变得不安分。
英语老师帮忙控场,严厉的声调压住这群调皮的小土豆。她作为东道主,介绍完两位老师才离场,并叮嘱他们,要是实在弄不来,可以到隔壁的办公室找她。
周祈齐做了科代两年,让她管管高中的同学,她得心应手,但是......现在面对这样的小土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小朋友们,我们今天是来带你们玩游戏放松的,大家刚上完英语课累吗?”
她拿着话筒,另外空着的手垂在桌子下,紧张到扣手。
“累!”
“那我们等下开始在教室画画半个小时,然后再出去玩下一个游戏好吗?”面对小孩,她总觉得她们也能乖乖听懂大人的话,所以很耐心地告诉他们今天的安排。
“好!”孩子们声音尖脆,纷纷答应。
周祈齐深吸一口气,还算......听话,孩子们不乱起哄、不哭哭闹闹,她都觉得非常万幸了。
陈嘉川说的话不多,站在周祈齐身边,好像只有介绍的时候讲了下话,而且带着黑色的口罩,有点酷酷的感觉。
他在派发画画材料的时候,一个小男孩跑到他身边:“陈老师,为什么你带着口罩啊?”
小孩子的好奇心......解释不明白,反而会激起更多的问题。
周祈齐正好经过,她怕陈嘉川为难,忍不住开口:“因为,陈老师喜欢戴口罩呀——”
“那为什么陈老师喜欢戴口罩呢?”
“因为戴口罩能......防尘。”她蹲下,眼睛和小朋友的高度持平,能清晰地听到小孩的说话。
为什么小朋友有那么多问题,绞尽脑汁,果真......小孩子没那么容易对付。
“那为什么口罩能防尘呢?”男孩巴眨着眼,天真地问。
“......”
她在奔溃的边缘游走。
哪里找那么多借口,哪里那么多因为所以,小孩的构造里好多问题......
就当小男孩准备说出下一个疑惑的时候,陈嘉川刚发完画画的材料走回来。他纳闷,这小男孩怎么那么多话,还缠着周祈齐不放。
“小朋友,要是你今天表现好,我就脱下口罩给你看。”陈嘉川也走过来,膝盖微屈。
小男孩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另一个好奇的地方去:“好,那你答应我,拉勾勾。”伸出手指,小眼睛盯着陈嘉川。
是在邀请他。
他毫不犹豫将小手指搭上去,蜷曲起来,勾上:“好,答应你,快去画画吧。”
周祈齐悟了,她抿嘴苦笑,小孩子就应该用小孩子的方式解决问题,她那么认真较劲地回答,还不如陈嘉川的拉勾......
——
教室里挂满七彩的气球和奇趣的小装饰,墙上悬着小孩子日常的小画作,周遭的环境欢闹而童稚。
小孩子不会完全安静下来,他俩算是调整了自己的抗击能力,慢慢苦中作乐。
周、陈两人带小孩玩的是彩色的沙画。小朋友们都是中班和大班的孩子,他们对沙子的兴趣颇大,爱把沙子抓在手上把玩,细小的颗粒划过小手,穿过指尖而溜走。
彩色的沙子黏在图画上,原来只有黑白两色的画板,霎时间夺目。
陈嘉川坐在一个小女孩旁边,小女孩的年纪仿佛比周围的小孩还要小,扎着两个小辫子,她还有些感冒,时不时流鼻涕,鼻子彤红。
他定睛看着小女孩很久。小孩的进度慢,他坐在她身边,帮她打开想要的沙盒,但不干涉她作画。小孩眼神柔柔的,白嫩的小手,一点一点地抓起沙子往上涂,像在抚弄沙子。
不急不躁,按她自己喜欢的颜色来布局,哪里空着了就去补哪里,也没有管顾别人的进度。
一切,好像变得安静起来。
一点一滴的流沙,忽而流进他的心中,带走少年沉积的心慌意躁。多少人曾是孩童,却摒弃了初心和纯真,原是少年成名,抱定宗旨和初心,才能前路明朗。七彩的沙子填满黑白的轮廓,勾勒出小鸟应有的形状,人生本来就有些条条框框。
蛰伏在少年心底的迷雾,瞬间烟消云散。
周祈齐一定不知道,她所谓的放松——
悄然奏效。
——
教室的墙上挂起了一轮新的画作,纸张上还留有孩子笨拙的笔迹。周祈齐拿起手机,挑着有趣好玩的画拍下来,她今天的朋友圈上,必须出现这群可爱的孩子。
“周祈齐,早点过来。”陈嘉川折回教室找她,他已经带孩子去下一个游戏点了,抬眼四处看都没有寻到她的身影。
“嗯,来啦!”
她收起手机,立马拿起墙角的小胶圈往外走。最后一个小游戏安排在户外,名叫套圈圈,就是普通的用个胶圈去套玩具。
周祈齐三步并作两步走,她在车上早就和陈嘉川念叨。她最喜欢套圈圈了,小时候去公园,她不玩碰碰车,就将钱一股脑地全投进套圈里。
最后......当然是收获不多,要是大满贯,她也不急于每次证明自己。而且,也不用每次都抢走陈嘉川的钱继续玩游戏。
陈嘉川摆放好小礼物,小孩迫不及待地开始玩游戏,排队速度非常快,两条小队倏忽排满矮矮的小人头,熙熙攘攘。
周祈齐心痒痒,她争着要在这负责看小朋友套圈,让陈嘉川去给小朋友兑换礼物。
“周老师,你要玩吗?”
是刚才问陈嘉川口罩的小男孩,他拉了下周祈齐的手,晃了下自己手里的小胶圈问她。
当然......想玩啊,周祈齐暗想,多想变成小孩和你们一起玩。
她转头向后看,现在,排队的小孩不多了,就一两个,其余的孩子早就挤到陈嘉川那边换礼物去了。
那她就“勉为其难”,答应小朋友的请求吧。
“好呀,老师陪你一起玩!”周祈齐梨涡漾起,利落拾起地上的胶圈。
她早就看中了地上最远的那只小乌龟,比手心还小,憨憨的模样。她势必要亮一下自己套圈的功夫,细小的胶圈从手里抛出一个大大的弧度,而后落地。
差距居然......大得很,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玩少了的缘故。
调整下姿势,低头弯腰,身体往前探,她想用腰来抵消一些距离。
“一、二、三——抛!”一鼓作气,不过没有投中。
再来,她又从左手拿出一个,做好准备,结果一样......没中。
......
接连下去,胶圈虽然离小乌龟愈发接近,可就是没有碰上。
周祈齐失败的次数,让她有些懊恼,抿着的小嘴逐渐被牙齿占领,她咬着唇,眼皮低垂。
倏忽,她见到小乌龟被一个粉色的胶圈套住了,准确无误,稳稳地拿下。她兴奋地一跃而起,甚至还叫出了声:“好厉害诶——”
但是——瞬间有只胖乎乎的小手盖在小乌龟身上,将它拿起,放进口袋里。小乌龟被刚才问口罩的小男孩带走了......
他还鬼马地向她举起小乌龟:“老师,小乌龟我拿到了噢!”
恍然大悟,小乌龟是被套走了,可套的人不是她啊!她在替别人高兴着,自己的龟落到小孩的手里了。
在给小朋友换奖品的陈嘉川听到周祈齐的声音,倏忽回头,他目睹了全程,看样子,她的三脚猫功夫连小孩子都比不过了。
他看见奖品箱子的东西所剩无几,于是直接提前喊小朋友们集合,早些交接好这些小土豆们,就可以早日下班了。
最后的结尾词,还是由周祈齐说的,他照常结尾的时候和大家说再见。
“今天小朋友们特别听话,周老师和陈老师非常喜欢大家,不过要到放学回家的时间了,各位小朋友们再见啦!”
“各位小朋友们再见,等下军军的小朋友记得留下找我。”陈嘉川向那个小男孩的方向看。
军军小朋友朝他一笑,比了个欧克的手势。
——
陈嘉川支开周祈齐,她去帮大姨交接小孩子了。
他单手拉下口罩,挂耳一半放下,一半挂在耳朵上,硬朗的素颜袒露在空气中。君子言必行,他蹲下来给小男孩看清楚。
小孩子的手突然搭在他的脸上,像捧鲜花的姿势,小嘴张得像个小圆球,他还两只小手扒着脸,左左右右,好奇地看个遍。
“哇,老师,你好帅啊!”
小男孩直白的夸奖,突如其来。
“咳咳咳,谢谢。”他撇过微红的脸,修长的手指勾住口罩带,往上提,口罩又附在脸上。
“小朋友,老师和你换个东西好吗?”
“好啊!”
像是受到颜值的贿赂,小朋友随口就答应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黄鸭,递到小朋友的面前:“来,我用小黄鸭换你的小乌龟可以吗?”
“为什么?”奶声奶气。
“因为老师有个小朋友非常喜欢小乌龟,你听话,别让小朋友伤心好不好。”
“噢——”小男孩好像隐约知道些什么,扭头看了一下在门口忙碌送小孩的周祈齐,“算了,给你吧。”
他将小乌龟放到陈嘉川的手心里,拿起小黄鸭,嫌弃地扁扁嘴。
“军军真听话——”陈嘉川拍拍小男孩的脑袋,嘴角勾起一抹像吃了蜜一样的笑。
到手的小乌龟被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
山野与暮色融为一体,天色渐暗,数群鸟儿展翅归家。玉山这边的山树最多,氧气活跃,山林里聚起的风,微凉清新。
陈嘉川让司机把车停在路口,难得有个可以静心的地方,他想多走走。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舒适地走在大路上了,每次出门都会遭人群攻击,就连出门拍个小短片都会被围上来要签名要合照。现在这样,四目清空,抬头能望见广阔的天空,低头能看到......想见的女孩。
舒适感不言而喻——
周祈齐靠路内的一侧走,回程的她,安静了许多。没走几步,陈嘉川左手伸进衣服口袋,掏出一个东西。
“伸手。”他盯着周祈齐说。
“嗯?”她乖乖地将手抬起,摊平。
一只毛绒绒的小乌龟忽然塞进她的手心里,她惊喜不已:“诶,陈嘉川,你怎么有这只小乌龟的!”
“那小孩给我的。”他装作漫不经心。
“谢谢你,它好可爱——”
像是得到什么珍宝一般,她双手捧起它,放到眼眉前。这只小龟的眼睛是圆圆的,全身都像个小球,不知道缝纫师的想法是什么,但是连尾巴都是胖乎起来就十分有趣。
“你要不要看看这只小龟。”
周祈齐想把这乌龟尾巴的丑萌告诉他,她踮起脚,披着的头发顺着风飘起,额头的刘海也掀起了一角,额角下的肌肤,像剥壳的水煮蛋一样白嫩。
陈嘉川定住脚步和眼神,就这样看着她的动作,看着风替他拂过她的额角,偷偷地在那嫩白处落下一个吻。
山间里的风,大胆而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