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追游鱼》木卫七

5、不速之客

　　　“你今天比赛结束后去哪的？车在校门口等半天也没见到你。”饭桌上，顾予自然地问起顾程今天去了哪里，他这么一问，顾闫森夫妇都抬头看向了顾程。

　　自从顾程小时候失声后，顾家特意找了手语老师，不仅是教顾程，也为了方便和顾程交流，顾予和他们的父母都去学了手语。

　　现下大家都看着顾程，他却一反常态，只当没听见顾程的问话。

　　本来顾予也就是随口一问，但顾程居然只当没看见，半天没解释，作为一个哥哥的直觉，他觉得顾程有鬼。

　　顾家父母见顾程没解释，还以为没什么大事，而他俩都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呆会儿晚上还有线上会议，自然也就没把顾程的反常放在心上。

　　但顾予这个人，不仅承袭了父母的精明，他还对顾程的一举一动十分熟悉，是个终极的弟控。

　　一开始顾予还以为是谁的闲话传到顾程的耳朵里。但泳池里的风言风语顾程不是没听过，从他在泳坛展露头角的那一刻起，不管是自己的能力，自己的家世，亦或是自己的缺陷都是人们的谈资。

　　顾程早已过了会为这种事黯然神伤的时候了，况且顾氏旗下的运动品牌是国内泳联的长期赞助商，大多数人害怕影响自己的赞助，都不会去触霉头。

　　彼时的顾予已经有点几年后小顾总的风范，他比顾程大三岁，已经是大四，准备毕业了。
　　顾予主修金融和行政管理双学位，他从大二开始就去顾氏集团实习，从最底层的职员开始把每个岗位都轮一遍。

　　所以，他想要挖的事那是没有不成功的。因此，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弟弟在他面前就像一本摊开的书。

　　于是，顾予一面悄悄地观察顾程，一面就在心里盘算着马上找人去了解一下。

　　顾程感受到顾予的眼光，他一下子就猜到顾予的想法，他向顾予投来一个警告的目光，示意他别乱掺和自己的事情。
　　可惜这个眼神对顾予没什么用，他小时候就对顾程的狗狗眼免疫了。

　　晚饭后，顾程在房间里徘徊，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问顾予。他想着回请简芳知，但自己从来没有和女孩子出去过，又不知道该带她去哪儿。但顾予就不同了，他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谈恋爱，在这方面可谓是经验丰富。顾程自己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得去问问顾予。

　　从刚才顾予就觉得顾程好像有话要和自己说，他一直都在等着弟弟来找自己。可惜都快拖到睡觉了，顾程才来到顾予书房门前。

　　顾程直接倚在顾予的门框边，象征性地敲了敲顾予的门，顾予听到了声音，把眼睛从电脑屏幕前挪开，看向在门口的顾程。

　　顾程换上了一套柔软的家居服，和白天冷若冰霜的样子比起来，多了几分温柔。他双手抱着胳膊，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顾予本想让顾程自己开口先说，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顾程没回答，他思考了一会儿，才打着手势问道：如果你要请别人吃饭，你会去哪里？
　　顾予挑起眉头，认真地看了顾程半天。不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原来顾程是想和他说这个。他便又盯着电脑屏幕，理所当然地回道：“你要请泳队的人吃饭？要我帮你在斯菲尔德订桌子吗？”

　　没想到，听了哥哥的回答，顾程却迟迟没有回应，顾予只得把眼睛从电脑上收了回来，有些奇怪地看向他，顾程这才些不好意思地打手势回道：不是泳队的人，是个女孩。

　　顾予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顾程的手势，他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弟弟居然要请一个女孩吃饭。顾予坐直身体，惊讶地反问道：“什么？”

　　顾程只好再做了一遍手语。顾予这下确定了，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顾予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大反应，但顾程从他的眼神里已经看出了他对那个神秘的女孩浓烈的兴趣。

　　不知为何，顾程不想把简芳知的事和他哥说。不过顾程知道顾予神通广大，早晚他自己也会查到。

　　心里虽然一阵欣喜若狂，但顾予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那要看人家女孩喜欢吃什么？”

　　顾程想起今天简芳知带自己去的那家甜品店，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不用说，这个微笑被敏锐的顾予给察觉到了。

　　顾程用手势比划道：她喜欢甜的。

　　看到这里，顾予展现出一个狐狸般的笑，他现在已经隐约猜出来今天顾程比赛后去了哪里。

　　顾程小时候虽然也是个高冷的小孩，但是也是乐意与同龄孩子交往的。自从失去声音后，顾程的性格越发孤僻，也很难再向其他人打开心扉。

　　如今他这样主动来找自己求助，顾予心里很是高兴。只见顾予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他简单说了几句，接着把电话挂断，拿过一张便签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顾程走过去，顾予把便签递给他，顾程接过便签纸一看，上面是一个地址。顾予解释道：“这个一家做粤菜的，菜很不错，她应该会喜欢的。”

　　顾程收起便签，便朝顾予挥了挥手，这副绝情的样子让顾予颇有几分“儿大不由娘”的感慨。

　　***
　　在A大，因为发生过学生为给电瓶车充电而在宿舍楼私拉电线导致失火的事，所以A大不允许任何人在学校里骑电瓶车，而A大的校园又实在是大。简芳知本来上学期还坚持长跑运动，这学期也禁不住诱惑，加入了自行车大军。

　　简芳知上完专业课后，便急匆匆和曹晓琳告别，准备去赶下面的通识课，她选修的课和同班同学的都不在一起。虽然地方不远，但为了去食堂方便，她还是去停车的地方打算把自己的“小宝马”给骑走。

　　简芳知刚把车锁一打开，坐到车座上，就感觉车后座被猛得被人一压。

　　简芳知下意识地转头一看，只见车后座上赫然坐着一个男生。
　　这个男生剑眉星目，长得挺正派，不过气质比较桀骜，再配上他左边眉尾上的一段断眉，看上去像个不良少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不良少年”莫名地看上去有点眼熟。

　　简芳知还以为是哪里混进来的小混混来找麻烦，她有些不悦地说：“同学，你坐错车了吧！这是我的车！”

　　没想到，后座的男生嗤笑了一声，随即说道：“不会吧！同学，我昨天刚送过你，今天就把我给忘了！”

　　简芳知一愣，这人的说法是认识自己吗？她看着眼前这个人熟悉的气质和下颌线，想了又想，终于想了起来：这不就是昨天送自己去游泳馆的那个机车男生嘛！

　　简芳知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脑袋，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同学，你那天带着头盔，我乍一看，没认出来。”来人倒也没生气，他倚在靠背上，对简芳知伸出一只手：“我叫柳池星，交个朋友吧！”

　　简芳知也伸出手和他轻轻地握了一下，说道：“我叫简芳知。”柳池星听了简芳知的名字，还在嘴里念了好几遍。

　　但是，简芳知急着去上课，而柳池星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她只能开口赶人道：“柳同学，我现在要上课了，你可以下来一下吗？”

　　　柳池星有些无赖地说道：“你也要上通识课吗？正好我也要，送我一程呗！”

　　简芳知只好自己从小车上下来，打算把车让给柳池星，自己走着去上课。

　　没想到柳池星一把拉住她，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就让我自己骑着去啊，昨天我也没让你骑着机车去游泳馆啊！”

　　简芳知有些无奈，她看了下被两个人的体重压得很可怜的小车，对着柳池星说道：
　　“大哥，你没搞错吧，我这个小车怎么放得下我们两人啊！”

　　简芳知的自行车确实不大，当时为了方便搬运，她特意买的小的，这样的车她和柳池星两个人往上面一压实在是很勉强。尤其是车后座的座位着实不大，柳池星把自己那么大一个人往上面一塞，看上去是十分拥挤。

　　但令简芳知没想到的是，柳池星一脸的坏笑：“啧啧啧，年级轻轻的小姑娘，没想到这么忘恩负义，我那天可是一路把你送到游泳馆的！”

　　简芳知耐着性子和柳池星讲理： “可是，我是要去B栋的，咱们不一定顺路。”没想到，柳池星竟然一脸的惊喜：“巧了，我也是要去B栋的。”

　　简芳知好说歹说，柳池星就是不肯下去，一副赖上了简芳知的样子。简芳知本来就欠他一个人情，思来想去，也只能认命。柳池星见她这样，只觉得有意思得很。

　　于是，在A大的校园马路上就出现这样一幕奇特的情景，一男一女共骑着一辆粉红色的小车，本来男朋友骑车带自己的女朋友上课在大学里是很常见的事。

　　但这件事搞笑就搞笑在，一个瘦瘦的、长得还很漂亮的女孩在前面艰难地踩着踏板，后面一个手长腿长的帅哥缩在后座上，看上去很是滑稽。

　　正值下课期间，有不少上课的学生都看到了他们，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拿出手机对简芳知和柳池星进行拍摄。简芳知恨恨地把脸别到一边，柳池星倒是一脸的有荣与焉，还冲着对方的镜头比了个“6”。

　　简芳知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柳池星，我去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