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行为准则》世事离戏

49、番外二

　　唐翼在人群中看着台上拥抱的两人，脸上挂着说不清是羡慕还是祝福的笑容。他穿着伴郎的礼服，随手在桌子上拿了杯香槟，躲过拥挤的人群，缩在角落里一个人默默地喝酒。

　　冰凉苦涩的酒液划过喉咙，带起一阵阵火辣辣的灼烧感，似乎连胸腔中的郁气也一起焚烧殆尽。

　　唐翼灌了一杯又一杯，旁边的桌子快速堆满了空酒杯，酒精让他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脑海中不断闪现一个男人的身影，或冷漠的，或带笑的。他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想碰碰他，结果却差点给自己绊了个踉跄。

　　突然，一双有力的双手接住了他，将失去平衡的唐翼紧紧的揽在怀里，在他稳住身体后，又迅速放开了他。

　　唐风很早就注意到了在一旁独自喝酒的唐翼，或者说他的注意力从来就没有在他身上离开过。在应付了几个前来和他攀谈的人之后，稍一个不留神，唐翼就已经完全喝醉了。

　　唐翼迷迷糊糊的站稳，他盯着面前高大的人影，慢半拍似的眨了眨眼：“哥？”

　　唐风身躯一震，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一般，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拳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哥……”唐翼又委委屈屈地唤了一声，他似是极伤心一般，黑亮的眸子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就这么睁大着眼睛直直的看向他。

　　唐风一贯冷硬的神情险些崩塌，他几乎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去克制住自己不要去拥抱他。这只是因为他喝醉了，要不然唐翼不会这么亲近他的，唐风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这才让沸腾的大脑稍稍冷静下来。

　　唐翼见他没动，不由委屈的撇撇嘴，上前跨了一大步，结结实实的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唐风僵硬了片刻，双手无措的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在怀里，这让他感到一种虚假的幸福。

　　他们闪进无人的房间。

　　唐翼将自己小心翼翼的送了上去，仿佛是虔诚的信徒将自己献祭给了神明。

　　神明低下了头，拥抱住了他唯一的信徒。

　　春意融进唐翼的身体里，化在了微光中。

　　一室旖旎，两腔爱意。

　　————

　　天刚拂晓，昏暗的晨光点缀了半片天空。

　　唐翼悠悠转醒，他下意识的翻身，想接着睡，结果刚一动就感到一双大手正揽住自己的腰。他懵逼了片刻，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青紫的痕迹，像是大坝开闸，昨夜疯狂的记忆如洪水般席卷了他的大脑。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唐翼立刻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他惊慌失措的闭上眼睛，企图说服自己正是在做梦。

　　唐风在唐翼动弹的时候就醒了，他好笑的看着唐翼自欺欺人的动作，抬手亲昵的碰了碰唐翼微颤的卷翘睫毛。

　　“好了，别睡了，该起来了。”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沙哑，原本冰冷的声线竟出奇的柔和，说不出的性感撩人。

　　唐翼自暴自弃的睁开了眼，就对上了一双含着温柔笑意的眸子。唐翼心脏立马狂跳，他不知所措了片刻，便下意识的换上了自己最熟悉的冷脸，强装镇定面无表情的拂开了他的手，忍着身体的酸痛在床上坐起来，匆忙的套上衣服。

　　唐风愣了愣，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打开的手，原本带着浅笑的黑眸立刻暗淡下来。

　　唐风迅速套上衣服，他抬头看着唐翼艰难的动作，不由出声：“我帮你……”

　　唐翼急促的打断他：“不用了。”说完便拿起床边的外套，想要出去。

　　唐风连忙拽住他的手腕：“我送你。”

　　唐翼刚想拒绝，就听唐风说：“你昨天下午喝太多酒了，现在开不了车。”

　　唐翼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答应了。

　　盘山公路上，唐翼冷凝着脸，全身靠在了椅背上，眼睑微阖，脸色苍白，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一直用余光注意着他的唐风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不知过了多久，他拧着眉开口道：“如果你太过在意的话，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好了。”唐翼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向唐风，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

　　唐风目不斜视，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们都喝醉了，这只是一场意外……”

　　唐翼抿抿唇，无声的睁大眼睛，将喷涌而出的泪意憋回眼眶。他低下头，张大嘴急促的喘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颤抖的声线和变得和平常并无二致。

　　“嗯。”

　　唐风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轮廓分明的五官冷硬带着怒气，让他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摄人的气势。

　　忽然，盘山公路的前方突然出现一辆大货车，直直的冲他们驶来。唐风面色一变，见躲避不及，他果断地往右边猛打方向盘，想要护住坐在右边的唐翼。

　　撞击来得如此之快，车窗玻璃在压力下崩裂破碎，飞溅的玻璃碎片溅入唐翼的眼睛，鲜血直流，巨大的疼痛让他立刻陷入了昏迷。

　　等唐翼再睁眼时，入目已是病房里纯白色的天花板，酸涩的眼睛在接触到阳光时留下了生理性泪水，脑袋像是刀绞一般的痛。见他醒了，旁边的护士连忙叫来了医生。

　　唐翼一把拽住来给他检查的医生，声音沙哑急切：“我哥呢？我哥怎么样了？”

　　那医生想了想，问道：“你是说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

　　唐翼连忙点头：“对对，就是他，他怎么样了，还好吗？”

　　医生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他在被送来抢救的那一天就已经去世了……”

　　唐翼一愣，片刻后又忽地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他可是唐风，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带上了隐隐的哭腔“怎么可能……”

　　唐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检查完的，他脑袋里回想的全是那个医生的话。

　　“那个男人肋骨断了，被扎穿了内脏……我们赶到的时候他死死抱着你，那时候你的眼角膜被玻璃刺伤，满脸都是血，他看起来吓坏了，一边喊你的名字一边哭……他其实伤势已经很重了，硬撑着陪你到医院，最后他唇边不断有血溢出我们才发现……最后我们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你们分开……在你们分开之前，他还握着你的手，让你用他的眼睛去看世界。”

　　那个医生最后叹了口气：“他当天就抢救无效死亡了，我们按照他最后的意愿将他的眼角膜移植给了你……”

　　唐翼蜷缩在病床上，怔愣的用手抚摸着他的眼睛，窗外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和煦的阳光落进他黑色的眸子里，像是照在了南极的冰原上，干燥的烈风呼呼的刮着，卷起的全是荒凉。

　　过了几天，唐翼出院了。秦瑟和骆鸣期间来看过他几次，他都没有拒绝。秦瑟担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让他放心把公司交给他。唐翼记得自己还笑了一下，可是之后秦瑟的脸色更难看了，可能是自己笑得太丑了吧。

　　他望着俩人一起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又想哭了，但他不能，他要忍着，这是他哥的眼睛，他必须要保护好。

　　唐翼回了家，他哥的家。许久不住人让屋子都布满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唐翼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屋子打扫的一尘不染。

　　晚上，唐翼躺在了唐风睡过的床上，他无意间从他哥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自己小时候的照片。那时候自己还上初中，是最黏唐风的时候，照片上的自己眼睛亮亮的，正笑容灿烂地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

　　照片像是被摩挲过千万次似的，表面厚厚的封皮已经被磨掉了一层，但整张照片的边角还是平整的。唐翼翻过来，照片的背面写着——我爱你，翼儿。

　　唐翼怔怔的看着这几个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似是笑得肚子疼，他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用手捂住脸：“我就知道……”泪水从指缝里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我也爱你啊……很爱很爱的那种……”

　　忽然，一阵电子音在唐翼耳边响起：“星际圆梦系统212欢迎您……”

　　唐翼动作一顿，被泪水洗刷过的黑眸澄澈的仿佛在发着光：“谁？”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