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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黎絮45】豁泉诞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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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辞,一处烈日灼烤的空院,一片鸟类的卵蛋,有大有小。
一红杏“相君,小齐关安插一个外姓寺承,他们那边总是不服的,时日一长,恐生变故”
李勃谦“我本有意栽培季嗔,可他不能服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季鸳还没死多久,不能把他们赶尽杀绝,落人口舌”
一红杏意会道“相君的意思是,往后再一一处决”
李勃谦“斩草除根,必须干净,不然才是后患无穷”
洛邻匆忙跑来,大气喘着,欣喜道“相君,成了”
李勃谦与一红杏相视一眼,赶紧赶到育场。
不是一红杏所描述的那般,赤风没有得到治疗,反而被五花八绑锁在牢中,满地的羽毛,身上的伤痕不计其数。
在它不远处,有一只羽毛刚长成的成年鸟,与赤风长得很像,只是它通体白羽,偶有蓝色花纹,个头不大,倒是挺精神的。
李勃谦“就是那只鸟?”
洛邻拉扯锁着赤风的两条链子,发出叮呤咣啷的声音,赤风犹如惊弓之鸟,一听到这个声音,恐慌得很,胡乱的扑腾。
赤风口中续了一口火油,吐向很远处的一堵墙,那堵墙“轰”的一声爆炸了。不止如此,那堵墙之外的一棵树烈火烧焦,噼里啪啦的冒着火星。
那棵树上粘着胶水似的东西,那便是赤风口中的火胶油,若是活物粘上了,根本扯不掉。或者是在撕扯的途中,已经被烧死了。
这只赤风像是发疯似的,下一口继续吐着火胶油。
只是这一下,被那只蓝白羽毛的鸟,给截胡了。
它的口中喷吐着跟赤风截然相反的胶油。
两种气焰对冲,相互抵消了。
看到这里,李勃谦眼中的欣喜藏不住。
赤风的下一道火胶油直接打了个弯,被白羽鸟给吞入口中,自己积蓄能量了。
李勃谦“好!”
洛邻敲打两声铁链,形成一段绝无仅有的声音,赤风听后便闭上了眼睛,困顿睡去。
李勃谦低下手掌,白羽鸟倒也不认生,直接跳了上来“这下咱们就该全力医治赤风了”
一红杏“相君,有了这只鸟,咱们就不用怕赤风了”
李勃谦如获至宝的看着掌中的白羽鸟“是啊,有了你,本君就能睡个好觉了”
小鸟舒展双翼,睁着黑豆眼睛看着李勃谦的双眼,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个人那么开心。
李勃谦“你与赤风属同宗,却不同系,口喷碎泉,本君赐你‘豁泉’二字,这名字你可喜欢?”
豁泉鸣叫两声,好像能听懂话似的。
李勃谦欣慰一笑“豁泉一共有几只?”
洛邻“算上这只一共三十六只,三只成鸟,十六只幼鸟,剩下的还未破壳”
李勃谦“洛邻,这功记你头上,来日定当重赏”
洛邻喜出望外“谢相君”
那只五花大绑的赤风鸟,闭眼熟睡。
李勃谦望着它,似是轻语“赤风,非是本君残忍,实在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放心,本君不会赶尽杀绝,你会回到驭锋谷的”
接下来,李勃谦为了筹备“东跃”和“南跃”两场远渡,很是操劳。
首先是“东跃之行”,三百余艘船,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
一艘艘的船体,肉眼可见的形成,停靠在海岸边。
工匠们在有条不紊的建造,整个现场嘈杂异常。
烈日之下,李勃谦眼前一黑,他使劲的摇了摇头,眼前才重新看见了。
一如既往的,接下来……
果不其然的又开始头疼了,他吃痛的捏着眉头,独自坐到一边,消化痛苦。
每当这时候,他总能想起两个人来。
一个就是季鸳,李勃谦有些后悔让她死得那么痛快,就应该让她活着,痛苦的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应该把她直接祭给那盏煞灯。这样太便宜她了。
还有一个人就是白祭,想当初她以身相护,救了李勃谦一命,每当他头痛欲裂时,白祭总能让他安静下来。
这时,他的头侧有一双手搭了上来,轻重有度的按着他的太阳穴。
这个力度,这个温度,这个感觉……
李勃谦不由的唤出声“百心……”
只感觉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便又继续了“相君,是我”
李勃谦猛的睁眼,看过去,收敛了刚才的温情“是你啊”,然后站了起来,轻推开了她的手。
罗凌霄忧心道“相君,你受累了”
李勃谦舒缓了不少“东跃之行,迫在眉睫,之后还有南跃,还有的累呢”
天气炎热,脚下土地温度更甚,李勃谦头上满满的一层细汗。
罗凌霄掏出绢帕“你出汗了”
李勃谦强装镇定,拒人远之,摆袖一边,故作姿态“相君怎么会出汗呢?”
罗凌霄瞧他辛苦“这些事你大可不必亲力亲为……”
李勃谦戒心满格“我不亲自来,好交给你是吗?”
罗凌霄“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勃谦眼神针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替你那死鬼大哥对付我,好替他报仇是吗?”
罗凌霄很不愿意他用这个词来称呼罗绯言“不准你这么说我大哥”
李勃谦好容易找到发泄处,笑道“我难道说得不对吗,谁都知道他当日坠下深涧,一命呜呼,要不是因为他……你会选择嫁给我?”
罗凌霄“不是的,无关哥哥,我是心意相君的”
李勃谦根本不相信“你会心意于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罗凌霄“你不相信我,那你……为何要娶我?”
李勃谦“还是那句话,因为你是罗绯言的妹妹”
言尽于此,罗凌霄再也忍不住了,又一次流泪。
面对眼泪,李勃谦不耐烦的“你大老远赶过来,就是想给我演一场哭戏吗?很好看吗?”,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而罗凌霄待在原地望着海边落日,看了许久,寻了一处空置船体,坐在角落。
她知道李勃谦不会找来,但也在期盼他发现自己不见时,会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可是……不可能的。
这场婚礼,来得悄无声息,就连俞籽路他们都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就是因为罗绯言刚死不久,婚礼不能大办。
这个理由充分吧,就算知道婚礼寒酸,也不会多加论断。
可简易的婚礼,为何简易,李勃谦自己知道。
非是他顾着规矩,而是他不在意。
那天新婚之夜,因为乌焰的丢失,李勃谦翻遍了清风辞上下,闹得鸡犬不宁。
只是因为乌焰。
也不尽然,是因为乌焰的主人。
不知不觉天黑了……
甲板上出现了登船人的脚步声,罗凌霄竟然还欣喜了一下。
可是不是他,是三个清风辞的侍女趁着海边夜里凉爽,登船赏月的。
一个侍女眉如柳叶,一个侍女圆嘟嘟的脸,一个侍女媚眼造作的。
少有的闲情逸致,曾几何时,罗凌霄也如这般,洒脱无束。
侍女们摆脱了平日里的繁复规矩,在甲板上高歌大喊,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青叶解下头发来,长发如墨席卷而下。
圆心嫌弃道“你这是做什么,像个女鬼”
青叶晃摆两下头发“又不会被人看见,就咱们三个,看我这样把头发披下来,吹着海风,头发顺着肩膀一飘,可舒服了”
两人照做了,把发髻解下,披头散发,迎着海风,听着海风,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青叶看着大海“你们说,海的那边是什么啊?”
圆心“不知道,可能是巨兽吧,也可能有仙女”
阿媚把花插到头上,造作道“仙女?有我好看吗?”
青叶“瞧你那德性,美得你~”
圆心“留云涧的无底洞知道吧”
阿媚“嗯”
圆心双臂环抱,感叹道“长明海才刚好填满,你说一片海得有多大啊”
阿媚寻思着“长明海……好像在哪里听过……”
青叶提醒道“之前相君不是老念叨这片海吗?”
阿媚想起来了“是是是,我就说怎么这么耳熟呢”
圆心不明白“你们到底说什么呢,我也想知道”
阿媚“你刚来不知道,早以前啊,相君还是少君的时候,跟一个妖神有过牵扯”
角落里的罗凌霄听到这个,心中一惊,不动声色的仔细听着。
圆心脱口便是“白祭?”
阿媚“你还挺聪明的,对,就是白祭,那白祭不知为何执着于长明海,少君整日跟她痴缠在一起,便帮她一起找,后来白祭杀了先君,二人决裂,少君寻到长明海后,第一件事就是列为禁地”
圆心“最后不是证实了先君是万刃枝杀的了吗?”
青叶“你年纪小,还不知道,一张纸撕为两半后,怎么粘回去都会有裂缝的”
圆心似懂非懂的“哦~”
阿媚“后来白祭抢了长明海,一滴都不剩,真是不得了,气得少君好几天都没吃下饭,脾气也变得特别差”,她挽起袖口“呐!这道伤疤就是他那时发脾气,摔碎了不少东西,捡碎片时,给我划伤的”
圆心想不通“可白祭是妖啊?少君怎么看上她的”
不知不觉的,所有人都被带到了故事里,圆心都没见过少君的样子,一来相府李勃谦便是相君,可也随着故事一同改口,称呼他为少君。
青叶“现在清风辞的镇守神兽是白虎,之前可是白祭”
阿媚很激动,连忙插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先君把白祭给换了吗?”
圆心果不其然的摇摇头。
阿媚刻意压制兴奋,小声道“那天夜里,我随侍先君,看得真真的,先君把少君从床上拖到院子里,给了好几个巴掌,自那天之后,白祭就换成白虎了”
未经世事的圆心,脸色通红“白祭的床啊?”
阿媚“可不是嘛,你想啊,先君把清风辞看得多么重要,少君却和自家的守护神兽……总不能换掉自己的儿子吧,只能换自家的神兽了。”
圆心想想后“可你还是没说少君为何喜欢她?”
阿媚是见过白祭的人“因为漂亮呗”
圆心“比罗夫人还漂亮吗?”
阿媚“不一样的美,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就是猜到了李勃谦的喜好,阿媚才一直靠妩媚这块的,但还是引得相君的嫌,她一直想不通为何。
她不明白的是,李勃谦不是因为妩媚才喜欢的白祭,而是因为白祭妩媚才喜欢的她。
青叶“你别听她瞎说,少君被寺承大人用伶仃盏坑害,险些丧命”
阿媚“伶仃盏?是百都城出现的那盏煞灯?”
青叶“对,我听说俞籽路和怀絮都差点因为这盏灯一命呜呼了”
阿媚好奇道“那少君是怎么活下来的?”
青叶是相府的老人了,正巧她也是李勃谦院里人,知晓的事情多些,“是白祭以身相护,照顾了好些日子,才把少君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罗凌霄“……”
原来如此……救命之恩。
根本无从怨起。
他的心是为了白祭重新跳动,而自己想捂热的一颗心,却是他刻意冰封起来的。
哪怕每一次的接近,都会拒而远之。
怎么可能捂热呢?
想到这,罗凌霄才知道自己与李勃谦心中的那个她,差距有多么大?
自己永远抵不上白祭。
哪怕是李勃谦的偶合相顾,也是因为她是罗绯言的妹妹,而李勃谦对罗绯言的全部愤恨,都发泄到了罗凌霄的身上。
可李勃谦不知道的是,罗凌霄的眼神从很久之前就已倾顾于他了,只要有他的场合,罗凌霄的眼里便都是他。
……
圆心问道“那夫人知道吗?”
阿媚揪着手里的花瓣“不知道吧”
圆心同情道“那夫人好可怜啊”
可怜吗?
罗凌霄心满意足的跟随了她的心上人,每天睁眼闭眼时,都是他。
罗凌霄做梦都能笑醒。
可是李勃谦的态度却与她截然相反,不爱一个人,却能与她做一对夫妻。
罗凌霄原先不明白为了什么,这下她明白了。
原来成婚……是可以为了报复,而与别人而成婚的。
最无辜的倾心,被附加了最大的恶毒,罗凌霄也无能为力,只能任他折磨。
也不知是成全了当初的自己,还是糟践了这份心意……
阿媚“夫人永远是夫人,人家是燕丘花品,驭锋仙尉,每天锦衣玉食,用得着咱们可怜?”
青叶“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去了,不然掌事该责骂了”
三名侍女带着些意犹未尽,匆匆的收拾起,结束了偷闲的时光,只留下罗凌霄一人独揽清净寂寥。
罗凌霄走到甲板上,迎着与刚才一般无二的海风,可心境却不似三个忙里偷闲的侍女,她很无助。
就如她们所说,她是夫人,她是燕丘花品,驭锋仙尉,每天锦衣玉食……
可那又如何,她还是很无助,很无所适从,都不如忙里偷闲的几个婢女,她们生长于清风辞,对这里熟悉又热爱。对李勃谦,她们知道他的喜好和过往。
可这些罗凌霄都不曾拥有,清风辞是她的归处,她是这里名义上的主人,可除却面子,还有多少里子呢?
年幼没有了双亲,后拼尽全力在驭锋谷有了一席之地,后来大哥哥没了……
自己又嫁入清风辞,在外人眼里,罗凌霄无比尊贵,抢了原本属于贺黎黎的好归处,同时有两家相府撑腰。
可真实如何呢,只有她自己知道,相府明争暗斗,她已经选择了清风辞,那驭锋谷便不会再给自己撑腰。
那些婢女们在这片土地上,有说有笑的,可罗凌霄是外乡人,这里的一切好像都与她无关。
她们有明天,可我的明天在哪里呢?
罗凌霄迎着海风陷入了无限的忧苦,眼中不禁又积蓄了泪光,她的眼神比海底更窒息,更寂寞,更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