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似故人来》瞳岚

33、第三十一章

　　华呈和萃如曾有过三个孩子，可是都在很小的时候夭折了。此后华呈出去打仗，十几年不在家。也许是岁月的磨砺，夫妻俩本对孩子已经不做太大的期望。可就在一年冬天，大夫替萃如把脉以后发现她又有身孕，欢喜之余，还有些担心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能不能生孩子。大夫劝他们割舍，可是萃如思考了半日，决定还是要将孩子生下来。这便注定了木澜刚生下来没多久，便没有了娘亲。
　　华呈在丧妻之痛以后更加宠爱自己的小女儿木澜。可就在木澜十岁那一年，她失踪了。
　　木澜小时候生的天资聪颖，乖巧懂事，华呈让她习得的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她一样都没有落下。可就是由于她太乖巧，有时候反而让华呈有些不放心。
　　不放心实是有些道理，木澜在十岁那年，被家丁随着去街上逛庙会。本知道老爷对小姐十分看重，众家丁一点疏忽都不敢。谁知刚走到一个卖灯笼的小摊前，小姐停下来一直仰着脖子往天上看，众家丁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跟着往上看。就这么一会子的工夫，再看小姐时，人却不见了！
　　众家丁慌了神，连忙分别四下寻找，还差人回府与老爷报信，可是他们把黎州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小姐的下落。
　　华呈见到回来报信的家丁一下子急了，难得动怒发了一通脾气，将报信的人踢了一脚。底下的人一听说小姐失踪了，纷纷前往外处寻，可是也没有任何消息。
　　就在木澜失踪后的第三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在昊天府里。
　　那人便是失踪了许多年的，曾经的“国色天香”红牌，慧歆。
　　她此时用一张半弧形的花容面具遮住了右脸，刚踏入府中，便不顾管家的拦阻，毫不客气地闯入正厅危坐，只说一句：“叫华呈出来。”
　　华呈已因小女木澜的失踪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找上门来的是何人。听到管家的禀报时，他刚好准备出门亲自前往相邻的小镇去寻木澜，大步迈过正厅，一看到坐在那里的慧歆，停住了脚步。
　　他不确定，当年毕竟只是“和衣促谈”了一夜，长得什么样尚且迷迷糊糊，慧歆这个名字在他的心里印象也不是很深。于是他犹豫了一会儿，走进去站在她面前，看见她戴着面具，更加困惑。
　　“你是？”华呈自觉失礼，仍小心问道。
　　“华呈，不要装作不认识我。你跟那个贱人的小女儿在我手上，想让她活命，把你的命交出来！”慧歆那双眼睛倒还是炯炯有神，只不过此时有些骇人。
　　“你是慧歆！？你说什么？我女儿在你手上？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华呈一惊，他当年知道自己的事做得很荒唐，也曾问过妻子到底把慧歆弄到哪儿去了。可萃如只是说雇了人下令将她劫到很难回到黎州的地方，也没有深究到底这个人会怎么样。他后来是有点愧疚，也托人暗中找过，但都杳无音讯。现在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自己的女儿在她手里，还要拿自己的命去换！心里怒火交加，难以遏制。
　　慧歆冷笑了一声，“呵，好一句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年那贱人将我弄得生不生死不死，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你以为我会乖乖听话吗？哈哈哈哈！……”
　　华呈盯着那逐渐狰狞的半张脸，心下有戚然之感。他无法想象当初那如花似玉的面貌究竟是经受了多少折磨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便嗫喏，“我不知道……我也曾找过你，想补偿你，但一切与我女儿无关！”
　　慧歆仿佛未听见一般继续说到：“当年我被人划烂脸，你在哪里？别人骂我下贱连着折腾我时，你在哪里？我运气好，遇上师父救了我，还传授我一身武功。我咬着牙在冰天雪地里冻着练功受苦，你又在哪里？我知道你对我从未有情，可你连做人的良心都没有！居然让那贱人迫害我？！我本该在国色天香一直风风火火平安终老，现在却变成这幅鬼样子！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要报仇！那贱人逃过了一劫，你逃不过，你女儿也逃不过！！！”
　　“我知道我对你有愧，但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别伤害我女儿！”华呈也双目深红，似要睁出血来。
　　“很简单，自行了断太便宜你了，你只要将这裂心露喝下去，七七四十九天内你会忍受各式各样非人的折磨，每天生不如死求死不能，最后，我才会平安的把你家宝贝女儿还给你。”慧歆得意地递上了一个青瓷小瓶，确信她一定能得手。
　　华呈想要伸手去接，他最后确认“只要我喝了，我女儿就能平安回来对吧？”
　　慧歆突然犹豫起来，但还是点了下头。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飞过来的小鞋不偏不倚正好打掉了她手里的裂心露，瓶子触地即碎，“嘶嘶”冒着声响，异样的白烟挥散开来。
　　“爹！快！抓住她！”木澜冲过去，慧歆睁大了眼问了句，“怎么会？”
　　华呈反应过来要将她擒住，慧歆却比他更快反应过来，逃走了。
　　“那后来呢？”南名想起那个时候的木澜突然不说话了，好像陷入了什么样的回忆中。
　　“后来啊，我爹为了我不再被她所害，又想到今后还是得有人接他体钵，于是便对外声称我已经在外面被狼咬死了。他开始传授我武功，虽然我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些东西，但我天资不错，没过多久就练得很好了！我厉害吧！”
　　“……”
　　木澜看着南名一脸担忧的样子，不忍直视，也别过脸去，“从此之后我爹就把我当男孩子养了，还让我穿男装，学习男人间的相处方式。对外宣称我是他收养的一个儿子，取名为华木澜。”她有些伤感地说。
　　“咦，难道你之前不是这个名字么？”
　　“哦，之前叫木兰，玉兰的兰。”
　　“……”
　　南名只能再次佩服一下木澜她老爹。
　　吃过午膳，南名想到上次由于太晚两人便睡了之后没有问出的问题，“你是怎么被救回来的啊？那后来慧歆又来寻你们麻烦了吗？你平时洗澡怎么办啊……”南名不甘寂寞，一连抛出了几个问题，木澜喊了一声停，刚回了一句“不告诉你”，便听到门外有人。
　　云勤大娘紧张地走过去，南名她们想要出去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一声，
　　“请问，是否有一名叫华木澜的人借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