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禁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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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
＂那个，我叫允姬，他叫惊弓，我们都是半体人。＂允姬看着少年，她不确定少年能不能听到她的话，毕竟人才刚醒，看起来意识也有点恍惚，＂我是征服者属性，他是策划家属性。＂
征服者，策划家，都是新世界进化人和半体的人九大属性之一。
其中征服者多是在体能方面的突出，而策划家则是属性分比最大的一类。
只要稍微清醒的人，都能理解这样的介绍。
但闻释没有说话。
比起刚刚那种僵硬，动弹不得的无助感，现在显然他和这具身体适应的已经不错了，他抬了抬手，他眼前的手，手指纤细修长。
也许是他的动作着实有点诡异，在面对叫允姬的少女不解眼神之下，他尝试用声带发出几个字句：＂...第...十区？＂
惊弓在一旁皱起了眉，有点说不上来的可惜，少年的声音和他出挑的长相不同，嗓音沙哑的像是被火烧过似的，音节不连贯，低沉的就如同有人掐住他的喉咙说话一样。
也许上帝还是公平的，他看了看闻释：＂瓦吉特，最多无用人和半体人的聚集地。＂
闻释把视线移到了青年身上，整个脑子嗡嗡的在叫，目光所及的画面都带着一层加重阴影的滤镜，他眨了一下眼，试图把画面对焦：＂...那我...是...＂
允姬问：＂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
他好像睡了好久，直到有人闯进他的梦里，那个入梦贼只留下了一句话。
去第三区，去神殿，遗忘之所会有答案。
然后不断地在重复这句话。
闻释皱起了眉，抬头正好对上允姬有些担心的目光。
少女起身拿了几块面包还有牛奶回来，放在了闻释面前的桌上：＂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我们去找江先生。＂
＂可是──＂惊弓还想说点什么。
允姬拉了青年的衣领，硬生生地把人拖了出去：＂走了，今天还没去市集呢。＂
门被关上了。
江先生是谁暂且不论，闻释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房屋很老旧，应该有不少年头了，墙壁上的漆印斑驳了一片，木制柜子的门坏了，照明屋内的光源是一个圆圆的灯球，而他身下的床垫带了一点潮湿的霉味。
「...去第三区，去神殿...遗忘之所会有答案...」
毫无预警的，他的耳边又出现了这个声音。
闻释一愣，环顾了四周，确认没有半个人影：＂是谁...＂
无人答话。
「...去第三区，去神殿...遗忘之所会有答案...」
这回他听清楚内容了，但整个脑子乱成了浆糊，没办法很快速的理解这句话。
闻释咽下了一口牛奶，润了润喉咙，恼人的头疼没有消停，他一边思考着耳边重复的句子：＂第三区...神殿，遗忘...之所？＂
「是的。」
闻释目光怔了怔，不是幻象也不是错觉，声音真的存在。
「我是你身上的禁咒。」
＂禁咒？＂
禁咒又说起了同样的话：「你的使命是去第三区，去神殿，去遗忘之所。」
＂...为什么？＂闻释低着头，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这声音好像也只被他所听见，＂我身...上的禁咒？＂
「我是你身上的禁咒。」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你的使命是去第三区，去神殿，去遗忘之所。」
他身上的禁咒在说话。
先不管他身上为什么会有禁咒，闻释皱起了眉：＂一定要去？去做什么？＂
禁咒沉默了一会，半晌：「...找哥哥。」
＂我没有...哥哥。＂
闻释虽然现下没有办法整理好自己的记忆，但不代表他丢失了过去，当然其中有些他无法得知的问题：比如他为什么出现在第十区，他又是谁。
但是他能确定的是，他没有哥哥。
他零散又破碎的记忆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个世纪的人类大多数都是由胚胎养殖所出生的，少数的人类才能自行繁殖，而他在八岁以前的记忆异常的清晰，他没有兄弟姐妹。
除了八岁以后好像缺少了一段空白。
禁咒打断了他的思绪：「去第三区，去神殿，去遗忘之所，找哥哥。」
闻释尝试用另一种方式提问：＂我哥哥...是谁？＂
「哥哥。」那个声音给出了没有意义但肯定的答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和这个禁咒对话的时候，闻释感觉到他那股来自神经的疼痛感消散了不少，好像这个声音能够抚平他的不适一样。
＂我怎么....会出现在第十区？＂他问。
禁咒依旧给出了答案：「神谕。」
＂第三区是我的...家吗？＂
「第三区是归处。」
归处和家的定义闻释暂时保留怀疑。
这个禁咒能跟他对话，但显然只能对话一些概定的问题，超越这个范围内，禁咒就无法给出答案了。
闻释动了动唇：＂...我是谁？＂
禁咒说：「弟弟。」
他是弟弟，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如果哥哥存在的话。
＂第十...区到第三区要多久？＂闻释撩起了自己的刘海，现在他说话不太会卡住了，尽管嗓音依旧难听沙哑，＂很远吗？＂
「在大陆的最北边。」禁咒回应。
闻释沉默了片刻：＂第十区在最南边？＂
「是。」
＂我一定得去吗？＂
「你的使命是去第三区，去神殿，去──」
＂去遗忘之所，我知道了。＂闻释喝完了牛奶，他没有动面包，对于干又柴的食物，实在没有咽下去的想法，＂这里安全吗？＂
「安全。」
又问了一圈后，闻释感觉自己的问题已经差不多问完了，也大概摸透了现在的所在地，第十区。
他的记忆只停在了八岁弥撒塔判定前，所以他不清楚自己是进化人半体人，或者无用人，他得想办法搞清楚。
＂剩下三个问题。＂闻释的手指搭在了木头桌上，指节反扣着桌面，轻轻地敲了敲，＂我是不是缺失了一段记忆。＂
「是。」禁咒答话，下一句却说的很含糊不清，「不只一段。」
闻释没有听清楚，但也没有很在意，又问：＂如果我不去第三区，我会怎么样？＂
禁咒吐字清晰：「会死。」
闻释停住了手，他反称在桌面上，借力站了起来，他斜前方有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人影逐渐清晰，那是一个褐色头发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肤色很白，五官秀美。
闻释动了动浅色的眼珠，镜子里的人眼珠子也动了动，他又抬了抬手，镜子里的人也提起了手。
＂最后一个问题──我睡了，或者我昏迷了多久？＂
「现在是新世纪七百二十三年。」
闻释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记忆最后的时间段是六百九十二年。
一觉醒来，三十年过去了？
镜子里的人分明不是快四十岁的模样，虽然新世纪的人类寿命固然是有延长的，可三十年过去，这具身体的变化却好像只是刚成年。
闻释猛然心理涌上一个诡异的念头。
他伸出手，张开了掌心，贴在了镜子面前，镜子里面的人同样也这么做了，没有任何差别，它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闻释的目光却停在了一处。
他的掌心上有一颗痣，他轻轻的抬起了手。
镜子里的那只手，手心的皮肤一片干净，闻释收回了手，连连后退了几步。
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也看着他，然后蹙起了眉，叹了一口气。
＂...你──＂
镜子里的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开口，那双眼睛带着怜悯和不忍。
像神明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禁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