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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尖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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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对宁清的少言寡语、孤僻冷淡不以为意，吵吵闹闹围坐在一起，偶尔敬她一杯灵茶，让她坐在一个既不中心也不偏远的角落。
寒凰放在桌上，享受着众人敬畏的目光，得意的低鸣一声。
宁清很少感受这种社交场合，即热闹又放松，她身边的白云宗弟子吃喝说笑，对她全然是纯粹的信任欣喜。
偶尔也有一两声低低交谈被她神识听到，都是带着笑意的对话。
“姓宁的还是挺够意思的，那妖修这么厉害，她没丢下我们跑了，还帮我们抗住……”白珊珊显然喝得有点上头，声音比平时大一倍。
“那白师姐你还叫她姓宁的。”
“我就要，你管我，我是懒得跟姓宁的计较罢了。”
“嘻嘻，白师姐不要不好意思啦，宁师姐三番五次救你，你都不去和人家喝一杯，我看是宁师姐不和你计较吧。”
“不要你们管，你们烦不烦！你们是不知道！姓宁的辟谷，整天不吃不喝跟神仙一样！喝什么酒！”
白珊珊挣扎着被凑热闹的众人推到宁清面前，那个擎剑山小师妹笑嘻嘻将两杯酒塞进两人手里。
“绣文，你这叛徒，她是你师姐还是我是你师姐！”
“都是都是！都是我的好师姐！快喝了痛快点！”
众人笑着起哄，却让宁清丝毫没觉得勉强，或是有压力，好像她做什么大家都是开心的。宁清拿着酒杯忍不住笑了笑，冲白珊珊一扬，仰头先干。
甜甜的果酒丝毫没有醉意，众人见宁清如此痛快，越发哄笑白珊珊，白珊珊红着脸也干了。然后追着起哄的众人拼酒，自称千杯不醉。
白云宗那个厉害的符道天才宗英也来和宁清喝一杯灵茶，最后散场前宁清忍不住又和大家一起喝了杯酒。
才出酒馆，宁清便看到季闻檀隐在背灯处的身影。
“季公子……”
“听闻今日北城激战很是凶险，有个极厉害的妖修是颖水王族，却被个才惊绝艳的少侠一招制敌，不知是哪位少侠？”
季闻檀笑着撑伞走进灯光下，宁清看到伞上反射的粼粼水光，才发觉此刻细雨不停。
“才惊绝艳的少侠可太多了，你不妨猜猜看。”宁清停在台阶上，等着他走近。
“才惊绝艳的少侠，我只见过一位。”
“哪位？说来看看，怎么个才惊绝艳法？”可能太久没吃过东西，果酒让宁清有微醺意，语气也无所顾忌。
“那位少侠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季闻檀手指停留在宁清脸颊凝结的冰霜上点了点，有一瞬间，好像他手指轻轻拂过那霜花的纹路。
明明宁清脸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她还是感觉季闻檀在昏黄的灯笼光线有点过于好看，让她本能地想退后一点。
“算你有眼光，回去了。”宁清转身往前走，忘了外面还有蒙蒙飞雨。
季闻檀一步赶上，绘着结月流华的纸伞稳稳撑在宁清上空。
两人走出融融灯光，走入细雨飘洒的黑巷，周围的声音渐渐平息，只有脚步踩碎水面的细响，如同此刻的呼吸。
“我跟你讲，我今天可厉害了，那个什么萧济是真的很强！”
过了一会，宁清憋不住，又挑开话头。
“哦？传闻萧济是颖水王族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却在筑基期就能继承沉水阴火，的确不容小觑。”
“可不是吗，我当时就觉得那家伙身份不一样，你想想，他一出来，那些妖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季闻檀虽然不懂打了鸡血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接话。
“还是宁姑娘聪慧。宁姑娘真的一招制敌吗？颖水王族的沉水阴火可非同凡响。”
“唔咳……严格来说就是一招。”宁清比划了一下，“当时情况紧急嘛，我要是再退他们可要被烧死了，我也是冒了点险。”
宁清得意的指指脸上冰霜，“我故意露破绽让萧济以为可以一招打爆我脑袋，还好九幽玄冰抗住了。”
“若是没抗住，宁姑娘你可就身死道消了，当真……凶险万分。”季闻檀看着她发间凝结的闪闪霜花。
“哎，我心里有数的。又不是去送死，那火奈何不了我。”宁清张口吐出一缕幽雾在她指尖盘旋，似乎要让季闻檀看看，到底有多厉害。
尽管已经在牝灵的小监控里目睹了全程，季闻檀依然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事无巨细，问东问西，时不时提个问题让宁清继续说下去。
宁清也得意洋洋的炫耀，一路上两人话都不停，慢慢往别馆走去。
白珊珊缩在拐角，向姜婵儿猛发传信纸鹤。
“那个、那个季公子！他又来找姓宁的了！我看到他们两个往别馆回去了，姓宁的肯定喜欢他！”
“你别跟太近了，他们两个说什么？你好好看看……”姜婵儿纸鹤发得不比白珊珊少。
几日过后宁清路过那家赌坊，见气氛比才开盘时热烈了许多，许多人围着排名木牌七嘴八舌。
赌坊对面的如云客栈里，说书先生今天没讲王家大小姐和洞庭妖族少主的爱恨故事，换了个新本子。
“那妖修姓萧名济，一身诡异妖火，正是传闻中的沉水阴火，只有获得沉水阴火才有资格称为王族。”
说书先生抿了口茶，继续不停：“沉水阴火这妖火，遇水不熄，无物不焚，带着一股阴寒奇毒，厉害无比。这妖修气焰嚣张，站在城头称此火同阶皆焚，自己无人能敌，狂笑三声。”
说书先生故意一顿，一拍响木。
“话说那时，妖风凶猛，暗无天日，遍地烈火。李渠道长无暇分身，众人惶惶不已之时，一位白衣仙子持剑上阵，面覆半边冰甲，长发如雪，月光独照她身上，当真遗世独立！”
“咳咳……”宁清听到这一节，差点被口水呛过去。
“那仙子丝毫不惧妖火凶猛，全身冷雾环绕，所过之处，妖火反而为之冻结。仙子傲然道，汝之火同阶皆焚，吾剑同阶皆斩！接着飞身一剑，电光一闪将那颖水王族刺个对穿！王族被阵前斩首，群妖惊恐不已，纷纷退走，北城全胜！”
众人忍不住欢呼，宁清默默放下茶杯，退出茶馆。
这说书的也太专业了，说得比真的还牛逼，她都忍不住给了两个茶钱。
对面赌坊里挂的木牌排名已经更新了几轮，还流行着无数花名，宁清见排名第一的裴寂已经变成了赤龙天尊裴寂，姜婵儿则是花仙姜婵儿，她没勇气看自己的绰号，直接快速路过如意赌坊。
今天宁清来到城北时，敏锐感受到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一丝隐晦变化。
她放开神识，远远地听到阵阵私语：“听说宁清刻薄傲慢，在流云山欺凌同门是吗？”
“说是她嫉恨同门师妹，还下毒手。那个师妹我也见过，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是因为喜欢裴寂吧，我听上次那个雷音宗的弟子说她横刀夺爱……”
“那也太丢脸了吧。”
正准备坐在往日惯常的位置上，一些往日会互相打招呼的人面露尴尬，故作自然的避开，宁清身边顿时空出一大块。
宁清无奈的坐下，将寒凰横在膝头。
人言如织，她左右不了其他人的想法，反正自己无愧于心，爱谁谁吧。正准备收回神识调息，身边突然坐下来一个人，正是那擎剑山的小师妹绣文。
“宁师姐，你今日这衣衫真好看！又贵气又清雅！”绣文贴着宁清，故意大声嚷嚷，恨不得周围的人都听见。
宁清见绣文一副给她撑腰的样子，忍不住笑，她今天恰好穿了季闻檀送的那一身，月白的长长裙幅散开，鹤羽缎泛着珍珠般的光彩，雪青色外衫与披帛上延绵不断的暗金色莲花如意纹格外相称，的确是清雅贵气的衣服。
这时左边也坐过来一个人，白珊珊故作镇静盘膝端坐，也学宁清将剑横在膝上，假装转脸往别处看风景。
陆陆续续也有些人坐在她这边，宁清的背影不再显得形单影只。
宁清笑着打开传信纸鹤。
纸鹤上书颖水已经开始退潮，卜算师推算妖潮三日内便会结束，最后几日妖潮也是妖潮攻势最猛烈之时。
连绵雨天终于今天结束，雨后初霁的天空上，飞舞着许多背生双翼的盘状怪鱼遮蔽阳光，并从吸盘状的诡异口器中，吐出无数身带毒刺的妖鱼，空中投射到襄城中。
襄城也毫无保留，一袋袋珍贵的灵石原核注入阵眼，护城大阵运转到极致，浑厚金光犹如实质，毒鱼纷纷落入金光融化成一缕黑烟。
襄城外滔滔颖水上，一只只身高数十丈的巨大鱼人身披鳞片，头生绿藻，破浪而出，挥拳重击襄城城墙，每一击城墙都为之震动。
城墙中暗藏的灭灵箭也从射击孔射出，每支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灵箭都是百巧门元婴修士所制。宁清见那平平无奇的光箭射入巨大鱼人体内，鱼人仿佛从体内沸腾般扭曲，爆炸成一团破败的血肉，露出里面残缺的灵核。
襄城所有长枪短炮齐射，而颖水妖族也密密麻麻疯狂反扑，妖风愁云几让白昼如黄昏。
无数妖修受颖水退潮在即的影响，变得格外狂躁，宁清等人这几日不再轮守，不分昼夜驻守城上。好在历经几轮惊险妖潮，襄城依然固若金汤。
“姓宁的，马上妖潮结束了，不如去我们擎剑山玩。我爹爹是铸剑大师，说不定能知道你这怪剑的来历。”
白珊珊砍倒一只四臂蛇妖，望着天空开始退去的妖群，松了口气。
“襄城过后，我们还要去阴陀城呢。再说了，寒凰不是怪剑。”
寒凰清鸣一声，表示认同宁清的话。
“那我也去阴陀城，马上阴陀城花朝节和万宝大会都要开了，一定很热闹。”
“你能去阴陀城？我看你爹巴不得你马上回去。”宁清知道白珊珊历练这次是偷跑出来之后，对白无极的爱女之心有了新的认识。
“我爹整天担心这担心那，那我还怎么修仙，我才不管他。”
正当两人闲话见，最后一波巨大鱼人被灭灵箭歼灭，颖水也开始平复。
“要赢啦！”绣文在宁清背后蹦蹦跳跳，宁清剑气所过之处所向披靡，她正好躲在宁清背后偷懒。
正在众人都以为这次妖潮有惊无险要退去时，突然整个北边襄城护城大阵毫无征兆无声破碎，金光如屑化作飞灰在半空消失，滚滚妖风瞬间涌入整个北城！
而群妖仿佛早就计划，无数妖物列队从北城整齐的涌入，凡人守卫要么被妖修屠戮，要么被恶风毒云戕害，各种城防武器渐渐熄灭，只有百巧门修士还在苦苦支撑。
一时间其余方位都见北城惊变，传信纸鹤如潮水涌向北城。与此同时，其余城门方位也突然激增数倍妖修攻阵破城，众人压力倍增，竟派不出人手增援北面。
襄城内数十道灵光升腾而起，纷纷往北城激射，这些最后的后备修士却在半空被迎面而来的妖修截住，半空中妖力灵力交错激射，乌云中声势浩荡。
殷太守将所有殷氏秘卫，还有所有襄城精锐守卫尽数派往北城，自己也骑着坐骑狼鹰赶往战场。
所有襄城人看着漆黑如夜的北城天空，难以置信北城居然失去护城大阵的庇佑。更有无数妖物在北城大街小巷横行，一时间繁华安定的城区宛如人间炼狱。
“殷如雷，哈哈！老子今天就来会会你这襄城，打破你这乌龟卵，滋味如何呀？！”一位火红长袍的妖修被一股水龙卷托在半空，挡着殷太守去路。
“颖水王！你若不使用卑鄙手段，襄城绝不可能破！”殷太守目眦欲裂，恨不得生啖其肉，偏偏这位颖水王修为比他只高不低，他能拖住这妖怪已是侥幸。
“殷老儿，你还是别指望公孙老头能搭把手，他只怕自身难保了哈哈！”
“你……”
“我用一个洞庭王族的血肉换了这次毕前辈出手，两位元婴修士夹攻，公孙景不死也难啊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