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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莲华 ...

  •   裴寂姜婵儿刚进行了一场双人表演赛,端的是剑出如龙,美人如虹。
      接下来是个人对战,宁清已经盘算好了挑个恰当时节输了出局,趁着大家都在比剑小会,跟季闻檀去看莲花到底如何。

      “道友请赐教!”
      看着对面红白相间、英姿飒爽的身影,宁清头痛,白珊珊这是还不服气。

      下一秒,抱着冰坨子剑下去的白珊珊还没来得及诉苦,赵郁已经迫不及待上台。
      爱武成痴的他来了襄城到处和人比剑,只剩下这个独来独往的宁清还没跟他打过。早知道之前客栈比试就不放过她了。

      很好,赵郁身手不错,输给他正合适。宁清用掂量猪肉多少钱一斤的眼神打量了下赵郁,决定就是他了。
      “宁道友,上次未能和道友交手,赵某一直很遗憾。”
      “别废话了,打吧。”
      她要去看热闹。

      寒凰随她心念浮现手中,寒气挟裹着剑光幻化万千,直奔赵郁周身大穴。

      赵郁见猎心喜,无影剑如春雨细丝,精准接住宁清每一道剑气,数息之间,台上全是两人虚影,一连串“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围观群众见这两人一照面打得这般火热,纷纷靠过来看热闹。

      宁清虚晃一招,万千剑光中,寒凰直刺赵郁胸口,赵郁回剑不及,只得侧身一闪。上半身如柳枝般弯了一百八十度。
      一股三昧真火从宁清脚下冲天而起,宁清腾空躲闪的一瞬间,赵郁火焰剑气四面八方袭来,如囚笼圈住她,正是赵郁的得意技,火囚。

      火圈不断缩小,宁清衣衫在烈风中翻飞,随时都会被烧起来。
      见赵郁这么卖力,宁清心里满意的点点头,面上露出焦急之色。

      寒凰不满意的低鸣一声,似乎不爽被这种剑技压制。

      “别急,看我打他。”宁清不急不慢,一缕冷雾覆上寒凰。
      赵郁的火焰囚笼不断加码,场地中央一个巨大火球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如此灵力,如此控火术,此子资质不凡。”
      “那是擎剑山的小家伙,白无极的宝贝徒弟赵郁。”

      “这流云山女弟子也不错。”
      “这么看来还是差点意思,老白眼光的确毒,我也想有个好徒弟呀。”

      上首观战的金丹期修士几乎要判定赵郁获胜了。
      季闻檀面无表情望着半空中声势惊人的火球,眼神在横剑施法的赵郁身上停留了片刻。

      “宁道友,你认输的话我就放你出来。我这三昧真火——”
      赵郁话音未落,火笼突然被冰霜封冻,在半空变成一个冰球,上场因冰火交织雾气大盛,白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宁清突然一剑破空而出,直刺赵郁心口。
      赵郁提剑格挡,那古怪寒气轻易破开他剑光,无视护体灵气直刺进来,下一瞬就要破开他胸膛,连心脏都因那寒冷缩紧,而他向来自负的三昧真火无力抵挡。
      接着,寒冷消失了。

      “我输了,我认输。”宁清收好寒凰,举起双手,赵郁还没反应过来,宁清跳下比武台摆摆手,三两下消失在人群里。

      寒凰勉强表示可接受这个结果,它赢了,只是主人暂时不想赢那小子。
      它是一把大度的剑,一把有历史沉淀的灵剑,不需要跟毛头小子斤斤计较。
      对于主人的一些古怪想法,要包容,要忍让。

      它是一把大度的剑。

      季闻檀远远站在灯下,看着宁清背离热闹人群走过来,擂台上赵郁和公孙家一个后辈又打起来。
      火光冲天,剑鸣铮铮,人群发出阵阵惊呼,又马上叫好声如潮水涌动,显然比斗出现一个极其精彩的波折。

      她也没有回头看,还是轻松惬意的漫步走着,离背后热闹喧嚣的世界越来越远,向自己走来,好像全部心思都在当下走过来这件事上。

      等宁清走到他身边时,季闻檀看见她今日穿着藕荷色流仙裙,上面紫藤花的绣纹如鱼鳞熠熠生辉。
      中州新来的样式,高高领口束起,喉咙处扣着颗莲米大的珍珠。及地的裙摆上有个小小的,被火燎出的黑洞,随着她脚步忽隐忽现,他突然觉得那个破口格外扎眼。

      等宁清在他身边停住,季闻檀蹲下身来伸指按住那个破口,灵光闪过,衣裙恢复如初。
      宁清原本想说的话被他这个动作堵在嘴边,暖黄色灯光让季闻檀雕刻般的冷峻侧脸显得柔和了些。

      她直觉此刻应该说的内容,似乎应该也应该更柔和才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乖觉的、柔和的人,只能沉默不语。

      “走吧,莲花姑娘在太守府西侧院。”季闻檀晃晃手里的隐踪符,两人的身影转身消失不见。
      太守府戒备森严,还有法阵守卫,季闻檀就靠一张隐踪符大摇大摆,宁清忍不住猜测这符莫不是有什么玄奥。

      “季闻檀,你知道隐踪符这符的特性吗?”
      “不大清楚,还请宁姑娘赐教。”季闻檀故意放慢脚步,将手中祭起的纸符放在宁清面前。

      “隐踪符的制作者越强,隐踪符的效果也越强。像我这样的筑基期修士制这隐踪符,大概可以瞒过炼气期修士,若是元婴期修士所制,便可以瞒过金丹期修士,以此类推。”

      宁清转眼看向季闻檀手中那种陈旧灵符,上面的文字非古非篆,连妖族文字也不是。

      “我知道宁姑娘想问什么。放心,你我不被发觉全靠这隐踪符,不过这张符的制作者是……大乘修士。”
      季闻檀笑笑,将隐踪符放在宁清手心,示意宁清仔细看看。宁清听了季闻檀的话,没在多问也不查验,直接又还给季闻檀。
      两人顺利走到西侧院,西侧院一片漆黑,只有莲华那间房一灯如豆,两人隔着半掩的窗往内张望。
      “这桌上四菜一汤,看来莲花姑娘待遇还行。”
      “她根本没动,连茶没喝一口。”

      两人从半掩的窗户望进去,光线太暗,只能看到莲花侧坐在床边。

      “说明她还不算太笨。”季闻檀指指斜下方,宁清顺着他手指看过去,见莲华瘦骨伶仃的腕上,带着一对宽大突兀的黄金环,像对老气的金手镯。
      “那是禁魔环。”

      “莲华这点灵力,还是废灵根,居然用上禁魔环。”宁清只听过流云山戒律宫的重犯用这个。

      “姑娘不妨吃点东西吧,饿坏了可不好,这才进来第一天姑娘就这么折腾,能折腾几天呢。”
      “狗仗人势的老贱人,等我见了殷公子有你好看!”

      “姑娘别着急,老奴这张脸皮随便姑娘踩,只是姑娘这样的贵人何必跟老奴置气呢?姑娘怄气折腾的是自己呀。”

      在屋内看守莲花的老嬷嬷油盐不进,站在一边咧嘴笑,只有双眼和牙齿反射微微灯光,莲华恨恨看着,突然掀翻桌子。

      “不吃!姑奶奶不吃这些难吃的东西,重新做。”

      “莲华姑娘这就不对了,姑娘是山里猎户出身,这精米白面、新鲜肉菜可都是姑娘平日吃不上的东西。”
      老嬷嬷伸手抓牢莲花,不管莲花如何挣扎,始终稳稳的按着她往地上压。

      “姑娘肚子饿了可能有些糊涂,这就开始摆大小姐的谱了,还没当上贵人呢得了贵人的病。”

      莲花没了灵力,被按在地上,老嬷嬷腾出一只手抓起地上的米饭往她嘴里塞。

      “姑娘不肯吃,老奴喂姑娘吧,我呀,就是伺候人的奴才命呐。你看……姑娘,什么人什么命老天爷安排好了,挣不脱。”

      莲华被塞得满脸是饭,双手使劲摸索,终于抓到了她一开始就想拿到的东西。

      “咚”一声闷响,老嬷嬷被放倒,莲华手里拿着装汤的浅口大瓷碗恨恨不已。
      “老狗奴,老贱人!”愤愤踢了两脚,莲华慌慌张张将自己收拾干净,翻窗出去。

      “她要跑,我们跟着吗?”
      “她跑不出去的,太守府的守卫可不是明面上这些侍卫。”

      “那她不是白折腾了。”宁清早看出莲华是故意掀翻桌子,多半当时就存了放倒那老嬷嬷的心思。
      “要是算上她哥哥,她手里都两条人命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不管能不能跑出去,她是肯定的会惹事的。”
      “她可怀着孩子,太守府真的要除了她吗?”
      “我猜是打算留子去母,否则她进太守府那一刻就该是死人了。”
      宁清正要说话,季闻檀急忙比了个手势,示意宁清看向门边。

      莲花出去,才发现院门也落了锁,正试图爬上花园假山翻墙的时候,院门突然打开,吓得她差点滚落在地。

      “莲花,快跟我走。”进来的竟是那砍柴少年,身边一个黑袍人浮空而立。
      “哥哥?”

      “就是这个丫头吗?”黑袍人古怪声音从腹中发出,竟是腹语。
      “是的青叔。”

      黑袍人不待莲花言语,抬手一挥将人收进袖子,伸手抓住砍柴少年肩膀原地消失,留下团团黑雾。

      宁清格外强大的神识感受到元婴期修士的威压,缩在隐踪符范围内不敢动弹。
      只觉得那黑雾仿佛在哪里见过。

      “我们赶紧走。”
      季闻檀带着宁清抄近路离开太守府内院。
      接着两人看到太守府内突然腾起一道白光往东南方向追去,同时一股威严神识扫过整个太守府,在两人身上一顿便消失不见。

      “是公孙前辈!”
      “什么事情惊动元婴期修士?”

      外面比剑小会正如火如荼,公孙景这一下引起无数人曙目。
      一盏茶的功夫,那道白光原路返回,停在半空。
      一个狮鼻阔口,威武端方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空中,低沉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今日比剑小会,偶遇吾友路过。兴之所至,遂去见一面,诸位无需惊慌。”

      元婴修士公孙景安抚了众人几句,又当场亮出三件上品法器,人群顿时兴奋起来,都期待最后的决胜。
      公孙景才驾着遁光返回太守府。

      “公孙前辈?如何了?”
      “没追到,那鱼妖极擅隐匿之法。”
      “元婴期的妖修突然闯入太守府到底要什么?”

      殷太守原地踱步,看着缩在一边的殷嘉木,恨恨一拍。
      掌风从殷嘉木脸边错过,落在一边小几上。
      半个大厅顿时一片狼藉。

      “爹爹,我真的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就是你什么都不知道才可恨!你要是知道那妖女平日和谁来往、家住几何、家中有何人!到底有没有怀孩子!我还犯得着操心吗?!”

      殷太守是炼体修士,怒吼声堪比打雷。

      “我不是说了吗,住在城外王家村上,父母早没了,只有一个哥哥王树。平日没和谁来往…”
      和父亲相反,殷嘉木越说话声音越小。

      “报!大人,王家村王氏兄妹住的地方没找到人,周围村民说近半个月都没人生火。”
      “还有,大人。有人看到王树今天还带柴进城,出城后不知所踪。”

      殷氏的秘卫全体出动,效率非凡。

      “殷贤侄,此事令公子只怕也被蒙在鼓里。我追过去时察觉了那女子气息,她住的地方我分神也去查探过,并无一丝妖气。”

      “公孙前辈的意思是——”
      “那女子不过是个废灵根的小丫头,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当务之急是找到她哥哥王树,毕竟那元婴期妖修带走的是她哥哥,而且她哥哥貌似和那妖修认识。”

      殷太守突然猛拍额头。
      “糟了!这半个月他卖的柴!快去查!”

      等到秘卫把王树卖过柴的地方翻个底朝天,卖的木柴劈成一丝一丝查验后,不得不承认,王树卖的就是最普通的木柴,他本人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似乎就是单纯赚点铜钱换米粮。

      “那他们一家子到底想干嘛!”
      殷太守的怒号下,殷嘉木抱头鼠窜。
      襄城数里外颖水畔,王树将简陋的锅碗在江边洗净,生火做饭,煮好的热粥上还放了点腌菜。
      “吃吧,莲花。”

      “别叫我莲花!我改名字叫莲华了。”
      王莲花抓起碗狼吞虎咽,不忘恶狠狠看着兄长。

      旁边的江面上,黑袍人躺在水里仿佛睡着了,随波浪起起伏伏,像一段枯木浮在水面,无视兄妹阋墙。
      “吃完了我就送你去颖水下游的江陵城过日子,我给安置了房子店铺,加上这些应该够你过日子。”

      王树将一个小包袱放在妹妹脚边,里面是干净衣物和一袋珍珠。
      “你不让我过好日子!我哪来的好日子?!你放我回去!”

      “莲花别傻了,你若真的跟着殷公子能过好日子,哪里需要我救你。”王树平静的收拾起妹妹打翻的稀粥,还剩小半锅干净的,王树小心的将稀粥放在远离妹妹那一边。

      “我都已经进了太守府,只要生下孩子!只要生下孩子我就可以跟着殷公子去中州过神仙日子!”
      “那你有没有想过,殷公子他愿意要这个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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