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路远》渺辰

16、第16章

　　萧霁脸色有点苍白，道：“我，我没事。你可知道那圣女身上可有什么识别的物事？”
　　仪和寻思道：“那圣女身上应佩有一个有‘广善’字样的白玉佩，再者就是听掌门师伯说，她练的是印度传来的武功秘典‘无上莲心咒’，身上纹有莲花图案，那花的颜色会随着修练的心法层数变异。除此以外，并不知道有无其他识别的物事”
　　他说完后瞟了一眼萧霁，只见他目光穿过正在交战的二人，呆呆的只管出神，刚才的说话也不知听没听到，便暗自摇头，心道：霁师弟是掌门师伯的得意爱徒，天资骄人，武功也极好，师父与其他师叔暗地里也时常提起，一致认为日后光大本门的责任多半落在他身上。但现在看来，毕竟江湖经历还是太少，得好好磨练一下。这次掌门师伯派他前来，说不定就有此打算。
　　正想着，忽听到有位师弟低呼一声，在他耳边附言道：“情况有点不妙，师兄。我看这蛮教妖人有点能耐，嗯，师父他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有点力不从心，师兄你看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仪和一惊，抬眼果见虚长道人满头大汗，手下虽是不停，但身法凝滞了不少，但那白衣人犹自一脸轻松，手执玉扇如百蝶穿花般尚游刃有余。他向萧萧打了个眼色，但萧霁仍自出神，恍若未见。
　　仪和低头想一下，道：“咱们一起上吧，早点解决掉那妖人，让师父省些神，也好快点和虚毕师叔他们会合，早日完成掌门师伯交代下的任务。”
　　那师弟会意，摆手便招呼同门一齐围上。

　　甄雅听得头上“叮叮噹噹”不绝于耳，心里又想起刚才白衣人的话，回忆这些天与萧霁相处的种种，不禁打了个寒颤。当下也不及细想，只盼速速离开此地。
　　她悄悄掀开身上的竹筐，探头向外望去。只见几条人影快速腾跃，剑光闪闪，萧霁在一旁神情恍惚，无人留意楼下，正是离去的好时机。
　　她马上蹑手蹑脚出了墙缝，转到街上正想撒腿就跑，忽听到楼顶上几声惊叫，瓦片一响，“呼啦啦”地掉了一大片下来。有个年轻道士骨碌碌地滚了下来，就跌在她的脚边，嘴里呻吟不住。
　　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蹲身抱住头，半晌不见动静才战战兢兢地回头，见到道人扶剑勉力撑住站直身子，口中喘着粗气，有两个道士也倒在他身旁一旁，满面惊惶。白衣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翩翩的衣袂似乎片尘未沾。
　　她回过神来正想夺路狂奔，忽然肩头一紧被人拽住，她回身一看：是萧霁！
　　她苦笑道：“你，你是要抓我回去的吗？”

　　萧霁眼中跃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犹豫片刻才道：“师尊有命，不得不从。”
　　甄雅颤声问：“你，你早就知道我是你找的那个人？”
　　萧霁忙道：“不！”但话刚出口心里又一阵迟疑，自己真的不知道，想都没想过吗？在林中，他一刹那间有闪过这个念头，但又稍纵即逝，快得连自己也把握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温言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待慢你的。”
　　甄雅紧张地问：“不会待慢我？那，会不会杀了我？”
　　萧霁吓一跳，摇头道：“怎么会？！”师父只是让他们带她回山。可，可他也没有说怎么处置。他不禁瞟了一眼虚升师叔，但见他身子抖得厉害，红着一双眼睛，里面闪着骇人的光芒。他不知怎地心里一虚，忙用力一晃头：不会的，师父是个大度的仁厚君子，而且他没下这样的命令，相信师叔师兄他们也不会动她。更何况，他们恨的只是那个白衣人！
　　他眼神闪烁，几番欲言又止，甄雅看在眼中，心里没由来一阵虚火上升，冷笑道：“果然是名门正派，那就多谢了！”
　　萧霁定定地盯着她，心里像被重物击了一下，钝钝一痛。他嘴一张，刚想说些什么，背后忽然有人沉声道：“放开她。”
　　甄雅目光越过萧霁，那白衣人就站在不远处。他大约二十五六岁左右，手执玉扇，正缓缓地摇着，俊美的面上淡淡的没有表情，甄雅眼前一亮，只觉其丰神秀逸，眉目间隐隐带有仙气。
　　萧霁缓慢地转过身来，脸上赫然弥漫着风雷之色，他没有作声，但手下力道明显加大了几分，甄雅吃疼，嘴角不禁一裂。
　　白衣人眉头一皱，扬手双掌一击，四名素衣少男少女分别从四面屋顶处飘出，说时迟那时快，但觉银光一闪，虚升道人和他那几名徒弟已被长剑抵住咽喉。
　　萧霁面上一僵，颓然松开抓住甄雅的手。
　　甄雅正想抬手揉揉肩膀，忽然手心一暖，白衣人山拉住她，攸地远离萧霁。
　　她喉间一涩，想起托负给萧霁的卓家兄妹，想要说些什么，但顿了一顿，终于什么也说不出。
　　白衣人嘴角一弯，漾出的笑容倾倒众生，他对甄雅说：“在下新任玄机使风丛袂。久违了，广善圣女！”
　　甄雅愣了半晌，不知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打什么样的招呼。
　　他倒没有在意，微一侧头，四中少男少女便立即仗剑回身簇拥在他们身旁。风丛袂拉着她快速腾起，甄雅立觉身子一轻，转眼间便至街口。她不禁回头，只见萧霁垂着头，风吹过，长长的头发飘起遮盖住他的面容，灰暗一片，看也看不清。

　　过了几条街，风丛袂在一间不起眼的民宅前停下，长长短短地敲了几声门后，门便“吱呀”一响应声而开，风丛袂拉着甄雅闪身入内，那四名少男少女警觉地打量了四周的环境一番，也紧随其后。
　　一进去，甄雅不觉有点诧异，这民宅外面普普通通，里面的庭院却别具一格，十分精巧。风丛袂带她兜兜转转了几个九曲十八弯的回廊后，面前便出现了一个雅致的偏厅。
　　风丛袂放开甄雅，舒舒服服地往一张八仙椅上一靠，说道：“圣女这段日子受苦了，你此刻想必也累了。黛荑和绯荑，你们去准备一下，让圣女好好梳洗；雪荑和青荑，你们去着人张罗一下晚膳。”四名少男少女齐声应允。那两名少女向甄雅行了个礼，便领她向内走去。
　　凝视着甄雅逐渐远去，风丛袂面色微微一沉：眼下这名女子身穿男装，风尘仆仆，一脸的倦容，虽说是模样与年前所见的分毫不差，但，她真的就是广善圣女吗？
　　他向后一仰，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一个采梅少女巧笑嫣然、顾盼生姿的清丽身影
　　此时天色朦胧了下来，该是掌灯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