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路远》渺辰

13、第13章

　　第二天天亮，甄雅上街买了些香烛纸钱，卓立兄妹按他们家乡的习俗磕头烧香，又在一旁哀哀而泣。妇人在庙里停放了一夜一天后，傍晚时分在庙外焚化了。卓立小心包好骨灰，又简单地收拾了些东西，便可以随时动身。
　　甄雅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带他们上山？”
　　年轻人皱皱眉：“师门还有些要事着我去办，我得去杭州和师兄们会合。我打算到时先将他们安置在杭州相熟的武林同道那里好好照顾，办完事后便带他们上山拜师。你呢？”
　　甄雅低头想了想便道：“我也不想再留在这里。杭州比较富庶，工作应该好找一点。” 杭州是大城市，应该会有大悲教的分教吧？！
　　年轻人扬眉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一同上路吧。到杭州后我也可以请人帮忙为你介绍工作。”
　　甄雅喜道：“那便多谢了。”
　　她话音刚落，年轻人不觉想起一事：“都一整天了，还得知阁下姓名。”接着大方地一抱拳，道：“在下姓萧单字霁，未请教——”
　　他这一问，甄雅倒愣住了：糟糕，竟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说起来，自己居然也没有问过判官他们圣女姓什名谁，真是昏头了！不过眼前的这个人，他的门派若是和大悲教势成水火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自讨苦吃？
　　甄雅一时半刻捏造不出什么好名字，一急，额头倒细细地泌出汗来。
　　萧霁见她半天也没有接口，十分奇怪，卓立和小婷也在一旁静静地没有作声。
　　甄雅一抬眼见萧霁和卓立他们都看着自己，不觉苦笑一声：“我的名字……我忘了！”

　　看着萧霁和卓立他们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她不觉好笑道：“哎~~，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真的不知道。”
　　她正了正嗓子道：“有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山里的一个猎户家里，他们说看到我时就已经孤身一人受伤倒地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想不起来我究竟是谁！”反正她没有说谎（除了最后半句）。
　　“那么你是在哪里受的伤？” 萧霁语带同情地问。
　　甄雅含糊道：“嗯，在……在余姚的山里，具体地点我也不知道。”这事还是少说为妙！
　　“哦~~”萧霁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卓立盯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

　　甄雅这两天在码头搬运，昨晚又一夜无眠，只觉十分劳累，倒头便睡。谁知到半夜，迷糊中觉得胸中发闷，腰间疼痛难奈，不觉哼出声来。
　　萧霁警醒，推她道：“你怎么了？”
　　甄雅头上冷汗直冒，说不出话，只指了指腰，自己也不知说了句什么，昏昏沉沉的又朦胧过去。
　　待醒来时，只见小婷双手在她腰间揉捏，旁边放了个小瓶。
　　她的小手柔软嫩滑，甄雅顿觉得身子舒泰了不少，便开口道：“谢谢你，小婷。”
　　小婷眨眨眼睛：“不用谢，姐姐你知不知道，你的腰青了好大一片，幸亏萧大哥给了他们的师门秘制外伤药，他说跌打损伤效果甚好。叫我帮你揉揉。你很快就不疼的了。”
　　她攸然清醒了几分：什么？姐~姐~？
　　她惊愕地转头打量四周，萧霁和卓立不知所踪。
　　她尴尬地想，萧霁刚才……可能也知道了。唉，算了，反正自己穿男装时紧紧地束着胸部，也看不到什么。自己以前上街时也穿个小背心、超短裙什么的，这没什么好面红的。
　　小婷在旁又笑道：“姐姐，你身上的花儿真漂亮。”
　　甄雅吓了一跳，忙握住小婷的手道：“不要告诉萧大哥他们，好不好？”顿了顿又说：“这是女孩子的事，也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小婷有点不解，但还是乖巧地答应了。
　　萧霁和卓立好半天才回来，脸上的神色怪怪的，甄雅眯着眼，只装睡着觉。

　　第二天一早，甄雅觉得浑身爽利，昨晚的不适也没有了，心里不禁暗赞萧霁的药有效。萧霁买来简单的早点，吃过后便带着他们上路向杭州进发。
　　一路上卓立不肯住店，萧霁也没有勉强。这天傍晚他们在城郊的一个山神庙中歇息，萧霁随手打了两只山鸡，可却不会炮制。
　　甄雅麻利地一卷衣袖：“让我来！”
　　她先让卓立生好火，再叫小婷把一只山鸡洗剥干净。她自己则找来一块大蕉叶，将另外一只连皮带毛整只包好，然后用泥巴封住，等火将泥地烤得差不多时，将火先移到一边，挖个坑埋好，再将火堆移回原位。
　　接着又用树枝穿过那只洗剥好的鸡，用树丫架起来，慢慢来回用火烘烤。
　　不多时，山鸡的皮便滋滋地收缩，油脂一滴滴地泌出，瞬间香味便溢满整个空间。不多时，地下也钻出阵阵的异香。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大家肚子里的响声不由得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甄雅看着他们暗暗嘴馋的样子，心中大是得意，这可是她的拿手强项，在露营或烧烤时她可是个宝啊，有多少人向她大献殷勤还不是为了希望多吃点她调弄的美味！
　　烧鸡皮脆肉嫩，酥化甘香；叫化鸡外绵内嫩，入口即化，不多一会儿便全进了大家的肚子里。卓立两兄妹只吃得两眼放光，萧霁也意犹未尽，嘴里犹自嘀咕：“下次一定多打几只山鸡。”
　　吃饱后，大家靠着火堆都不说话，一时四边寂静，只听到外面山风呼啸，穿山越林。
　　小婷有点害怕，她挨着甄雅，身子微微有点发抖。
　　甄雅柔声问道：“你冷吗？”
　　小婷摇头。
　　萧霁道：“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大家早点休息吧。”
　　小婷怯怯道：“我睡不着。”
　　甄雅笑道：“我给你唱支歌，听了就要睡，好不好？”
　　小婷高兴地点点头。
　　甄雅侧头想了想，便唱了支《兰花草》：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
　　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时过，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
　　转眼秋天到，移兰入暖房，朝朝频顾惜，夜夜不相忘。
　　期待花开早，能将夙愿偿，满庭花簇簇，添得许多香.。”
　　一曲唱毕，小婷拍手叫好，萧霁脸上则挂着温和明晰的笑容，微微颔首。卓立则不知在想什么，只静静地在一旁出神。
　　小婷又央甄雅再唱一支，甄雅抚了抚她的头，唱什么呢？她懂的儿歌可不多，总不能在这里唱现代的流行歌吧？唔，现在快入秋了，唱首《秋蝉》吧。
　　唱完后，小婷和卓立却默默无语，神色有些哀伤。怎么，不好听吗？甄雅低头一想，猛然醒悟：可能这首歌伤感了些，歌词中有一句是：“展翅任翔双羽雁，我这薄衣过得残冬。”可能让　　小婷他们想起不愉快的童年了吧。
　　不行，得再换首。甄雅微一沉吟，便开口又唱道：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有何妨。
　　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间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
　　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纵然是千古风流浪里摇。
　　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飘。”
　　曲终，甄雅见小婷听得一愣愣的，心道：难道歌太深奥了？想来小婷也只十岁，这歌词字面上看来很简单,很但内容太沧凉豁达，小女孩听不明白也不奇怪.
　　刚想擦把额上的冷汗，却见萧霁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口中叹道：“好曲子！是你作的？”
　　甄雅一阵迟疑，总不能告诉他是武侠片里的插曲吧，低头想了想才道：“不是的。只不过心里想到，随口就唱出来罢了。”
　　夜越发凉了，小婷紧了紧身上裹的毯子，又大大地打了个呵欠。萧霁见大家都略有困意，不便再问，只轻松地笑道：“都睡了吧，明天一大还要起程呢。”

　　（注：最后一首歌为电视剧《倚天屠龙记》里的插曲《俩俩相忘》，辛晓琪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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