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攻略》丛晓暮

40、第四十章 报价

　　“舒先生在吗？”萧寒璟敲了门，见无人应答，便在门口唤道。

　　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户极其普通的农舍，坐落在村子最深处，离其他人家颇有一段距离。

　　两人在门口等了快有一刻钟，林温琼憋不住内心的疑惑。

　　“是不是找错了呀？”林温琼有些怀疑。门上没有帖名牌，萧寒璟又是第一次来，就这么凑巧让他一下子就找到了？

　　萧寒璟等了许久，不耐且尴尬，他轻声道：“你是怀疑我？”

　　林温琼搓搓胳膊，怎么忽然这么冷啊。

　　她仿佛能看到寒意自萧寒璟头上冒出，结成的冷凝水好似袅袅白烟。她知错能改：“不是找错了，是我错了。”

　　她拼命往回找补：“要不去农田那边看看？说不定他们去种地了。”

　　萧寒璟无语：谁去种地，那博古老人舒先生也不可能去种地的吧。

　　这时门内传来一声洪亮抱怨：“唉！怎么才来啊。”

　　林温琼通过破破烂烂的木门门缝，看到一个人自远而近，“吱呀”一声，门被从中间拉开。

　　一个身高和她相若的干瘦老人站在她面前，皱纹颇深，满面红光，穿着粗布衣服，气质不像农夫，样子又不像读书人，有一种怪异的违和感。

　　“你们是？”他面露疑惑地看着二人。

　　这人如果是博古老人的话，那他等的另有他人？

　　“萧寒璟。”萧寒璟自报家门，但未提及林温琼。

　　“啊！是贤侄啊，进来说话！”舒先生表情由戒备转向兴奋，“哎呀，这才几年不见。老头子都认不出了。”

　　“爷爷！孙婆婆不会来的！跟你说了没人敲门啦！”

　　自舒先生身后又走出一个少女，年纪和林温琼相若，头发梳作双平髻，身着鹅黄袄裙，见到门口有两个陌生人，吃了一惊：“爷爷？这是？”

　　待她看清萧寒璟，面色变了一变。

　　这一路虽然奔波劳碌，但无损萧寒璟一身风流气度。林温琼可太懂那个少女脸上的表情了，像是跳过当前季节，直接迈入春天。

　　等等，她看着萧寒璟的时候，不会也是一脸藏都藏不住的春意吧。萧寒璟眼里的自己和面前这个少女难不成是一样的？

　　林温琼瞬时有点绝望。

　　“哈哈哈哈，这是你寒璟哥哥。别在这站着了，先进屋。无为，给两位客人准备点茶点。”

　　寒璟……哥哥？

　　听到这个词，林温琼和萧寒璟的脚步都顿了一下。林温琼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偷瞄萧寒璟，看他似乎没什么反应，她偷偷撇了下嘴。

　　林温琼没有察觉，萧寒璟的手微动，攥紧复又松开。

　　“那是我孙女舒无为。”博古老人引着他们往院里走，边为他们介绍，“怎么样，漂亮吧？”

　　这博古老人，怎么豪放得不像个古人，这副自卖自夸的样子，像极了媒婆。

　　萧寒璟和林温琼都没接话，但博古老人丝毫不觉尴尬，继续道：“哈哈，知道你们都被无为的样貌迷住了，不用说了，我都懂！这十里八村的少年郎，哪个不时不时过来敲我这门，借着跟我闲聊的由头来看我们无为。”

　　他摇头叹气道：“真是，太受欢迎也很恼人啊。”

　　林温琼不愿冷场，在旁边应和作捧哏道：“呵呵，是啊。”

　　“诶，贤侄你这随从好生没有规矩，主人都没发话，自己先搭腔。”

　　林温琼这一路走来都身着男装，今天穿的是那套出门时穿着的小厮打扮。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博古老人说的人是她。

　　她转头看萧寒璟，想听他要如何向外人介绍她的身份。

　　“舒先生，这不是我的小厮，是我师妹。”

　　林温琼对师妹这个名词简直要PTSD了。且不说她看过的文学作品中师妹身份历来代表的含义，就她接触过的“张盈姝”而言，一想起这个“师妹”她就一个头N个大。

　　如今萧寒璟把她定义为“师妹”，让她浑身不子在。

　　听到她的身份后，这舒先生看她的眼神便没那么热切了。

　　可能是失落于她孙女的追求者预备池中少了一个吧。

　　整个屋舍不大，比现在的萧家都小，院子里也就三间屋子，他们没走几步便到了正中间的主屋。

　　博古老人引他们坐下。几人刚落座，那博古老人的孙女舒无为便端着放有茶壶和干果碟的食盘进屋，为他们几人依次倒茶。轮到萧寒璟时，舒无为红着脸细声道：“堂屋简陋，不太招待客人，还望寒璟哥哥海涵。”

　　一边的林温琼暗自咬牙：说好的古代少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羞涩内敛呢？怎么一个赛一个的不拘小节啊。这才刚认识吧，怎么就叫上“寒璟哥哥”了。

　　旁边的萧寒璟简单“嗯”了一声，没再多话。

　　林温琼也不知他心中作何想法。萧寒璟面上总是淡淡地，此时脸上也挂着微笑，说不定要被这厅堂的主人认为，这是他成了舒无为又一个裙下臣的佐证。

　　她只能任由心中的酸水淌了一地，强撑着维持面上的平和。

　　好在那舒无为很快离开房间，林温琼眼不见，便可以催眠自己那人根本没来过。

　　坐在主位上的博古老人仍滔滔不绝地给萧寒璟安利自家孙女，被萧寒璟出言打断。

　　“舒先生，我们之前通过信，我便开门见山。此番前来，我是要莽荒之地的最新消息。”

　　舒先生听到萧寒璟的问题，终于停止播放对舒无为的宣传语：“莽荒之地啊，这个好说好说。可好好的，贤侄你去那里做什么啊？”

　　“想知道原因？”萧寒璟卖了个关子。

　　“那是自然。”博古先生之所以能成为博古先生，不仅是因为他博览群书，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有一颗八卦的心，任何人的任何信息，他都不想放过。

　　“原因可以说，但消息自然都有它的价码，就看舒先生能出多少了。”

　　“好小子，跟老头子讨价还价来了？”博古老人吹胡子瞪眼，“有个性，我喜欢！”

　　林温琼眼见他从一脸怒气变成满脸喜色，对这位老人的变脸速度叹为观止。

　　“用我去莽荒之地的原因，换莽荒之地的消息如何？”

　　“好小子，你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啊。”

　　萧寒璟但笑不语。

　　“不行，那可不行。”舒先生捏着胡子直摇头，“莽荒之地近日来有些变动，这消息售价可不一般，这也就是贤侄你，一般人我是不会透露的。”

　　萧寒璟自然没想着舒先生能同意，他只是想在商定价钱之前摸一摸底。

　　“好吧，那舒先生出个价吧。”

　　博古老人的消息，不完全是用钱来买。能用钱买到的，其实是最划算的，有些时候，博古老人会给出一些奇怪的要求，作为消息的交易金。

　　但都没有接下来萧寒璟听到的，更令他感到匪夷所思。

　　“你下聘娶了我那孙女舒无为，便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消息。”舒先生喝口茶，悠悠道。

　　“什么？！”林温琼脱口而出。

　　萧寒璟未动，林温琼此时是真的坐不住了。

　　这是什么荒谬的交易条件。

　　舒先生转头看向林温琼：“这位，呃，难不成有什么意见？”

　　林温琼心想：她岂止有意见，她意见可太大了！

　　她几度张口，欲说出她和萧寒璟的关系，可开口前，那份和离书就浮现在她眼前。她和萧寒璟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他说自己是他师妹，都是给她面子。

　　林温琼颓然坐回椅子上。

　　萧寒璟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舒先生不是言及村中众多青年才俊都自请求娶？为何要把绣球抛到萧某人这里。”

　　林温琼听他亲自打算拒绝，精神一振。

　　“听你这意思？是看不上我们家无为？”舒先生刚刚还卖安利卖得兴高采烈。萧寒璟没有感恩戴德地接受，让博古老人很是不解。

　　“是萧某身患隐疾，着实配不上。”萧寒璟给自己扣帽子扣得面不改色。林温琼在旁边敬佩，还得是萧寒璟，自黑起来毫无精神压力，“身患隐疾”这种话，毫无避讳，张口就来。

　　博古老人不吃这一套：“你这借口过于拙劣。”

　　气氛冷下来。

　　“事到如今我也不卖关子，萧某要去莽荒之地，就是要找能治疗萧某隐疾的草药。”

　　他说完，博古老人没再发话，只和他静静对视。

　　萧寒璟说得太真，林温琼都快信了。

　　他可是在说自己有“隐疾”啊。萧寒璟真的是一点都不顾及他自己的名声，这种事情如果让博古老人传到江湖上，那他岂不是要沦为笑柄？

　　林温琼心里着急，恨不得此时插话说有“隐疾”的其实是自己。但又不敢打断二人对话，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颇有点剑拔弩张的感觉。

　　她紧张得不自觉抓住萧寒璟的袖角，萧寒璟似有所查，反手过来，直接拍拍她的手背，以做安抚。

　　他们俩的小动作自然都收到博古老人眼里，他内心暗自叹了口气，看来他只能选择第二套方案了。

　　“既然你不愿，那便算了。只是消息肯定不能白让你知晓，报酬我可以换一个，这个如若你再拒绝，就速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