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上）》二柒拾肆

8、被遗忘的拉姆尔

　　乔奕麻痹状态解除时，距离那两人办完事离开已经有差不多两个小时了。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体冰冷僵硬，制服早在之前就被坎迪斯扯烂，乔奕只能就这么衣衫不整地，带着一股子哨兵味儿返回自己的舍区。
　　一路上，几乎所有和他擦肩而过的觉醒者们都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乔奕阴沉着脸，隐隐有些难堪。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达到目的，拉姆尔也受伤了，唯一的收获就是弄清楚了害死罗伊的真凶是谁。
　　这账，早晚一起算。
　　乔奕平复了一下心绪，低头开门进了房，听到动静的吉尔耳朵动了动，立马丢开怀里可怜的抱枕，飞奔出来就想往乔奕身上扑，却在距离他一两米远的地方僵在了原地。
　　“……前辈”吉尔失了魂似的喃喃。
　　乔奕什么也没说，甚至没看吉尔，直接绕过他走进了浴室，打开淋浴让温热的水浇在脸上。他今天太累了，实在没多余精力应付外头的小鬼。
　　白色上衣被洇湿，透明的布料掩不住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跟进来的吉尔看到眼前这一幕，上前抱住乔奕大哭起来。
　　他的前辈，竟然被那个alpha打了。
　　该死！真该死！……那个哨兵！！！
　　吉尔哭得有多惨烈，心底就有多愤怒，乔奕看他一抽一抽简直跟快断气似的，忍不住把这个招人疼的小鬼揽进怀里。
　　“……前辈，我要快点长、长大，这样，就能保护你了。”吉尔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哭道。
　　乔奕忍不住微笑起来，连冰冷的身体也变得暖和了点，“哦？那我就等着勇敢的小吉尔长大喽。”
　　过去的总会过去，这世上没有谁比让真心在乎你的人快乐更重要。
　　小吉尔的存在缓和了乔奕郁积的负面情绪，等他彻底冷静下来，才猛然想起了一件非常要紧的事。
　　“对了，今天因为我的疏忽让拉姆尔受伤了。”这件事令非常乔奕自责，“你知道怎么给自己的精神体治伤吗？”
　　吉尔告诉他：“精神体自愈能力很强，只要主人的精神图景没有崩溃，精神体无论受多大的伤都能够恢复如初。”
　　“……唔，唯一区别就是恢复的快慢吧，如果前辈想让拉姆尔快点好起来，最好多陪陪它，抱抱它，和它增进感情。”
　　乔奕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可是，拉姆尔总躲着我怎么办？咳咳，我和它之间有点误会……”
　　“这个……”吉尔也有点为难了，“亲近自己的哨兵或者向导是精神体的天性，这种状况我也没遇到过，前辈也许可以试着用意识力呼唤它，或者直接去精神图景里找它，多尝试几次，让它感觉到你的诚意………拉姆尔既是你的一部分，同时也独立于你存在，它有自己的脾气和骄傲。”
　　这样啊，，，
　　乔奕敲了敲脑袋，“你的意思是……我需要非常友好谨慎地对待它，揣摩它的小心思，把它当成我的朋友，而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宠物。”
　　吉尔在床上打了个滚，眨巴眨巴眼：“精神体都是敏感而脆弱的，尤其在主人面前。我当初惹得西里亚生气，哄了一星期才得到它的原谅呢。”
　　乔奕嘴角抽了抽：……他当初嘲笑拉姆尔什么来着？现在想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啊啊啊啊！
　　好烦！不管了，明早起来再想吧！
　　无比纠结的乔奕在把一头黑发抓得乱七八糟后，果断关灯，上床，抱住软软的小吉尔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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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忆还是梦境？
　　……
　　偌大的教室里，一个长相可爱的小男孩正撅着嘴抽泣，非常委屈和伤心的模样，眼泪滴在面前的画板上，将所画的奇怪线条氤氲成模糊的水渍。
　　“小奕，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哭？”美丽的女幼师在小男孩桌前蹲下身，温柔地拭去他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男孩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他们说我喜欢怪物，不愿意跟我玩儿。”
　　女幼师瞥到他画本翻开的那面，略有些诧异：“原来小奕喜欢蝙蝠？”
　　这个词对他而言还很生僻，男孩略艰涩地发出了两个音节：“pian hu？”
　　“这个叫蝙——蝠。”
　　男孩皱起漂亮的眉毛，郑重地点了点头，“喜欢！小奕喜欢bian hu！”
　　女幼师忍不住笑起来，摸摸男孩的脑袋：“这个呢，可不是怪物。蝙蝠宝宝们以昆虫为食，甚至有助于控制害虫，而且它们很厉害哦，不用眼睛，只靠耳朵就能看见东西。”
　　“耳朵？看见。”男孩呆萌地眨了眨眼。
　　“小奕的话，喜欢什么颜色的蝙蝠呢？”
　　男孩仔细思考了一下，“要亮闪闪的……唔，像这个！”他伸出肉乎乎的手指，戳了戳女人左手无名指上的银白色戒指。
　　女幼师一怔，很快低头用黑色画笔为底在小小画板上勾勒出了一个可爱的Q版白色蝙蝠，稍微修饰了一下尖利的嘴和爪子，顿了顿，又在旁边画了个毛团子。
　　“这只蝙蝠喜欢吗？……等到了冬天，它还会长出厚厚的毛，小奕可以把它捧在手里带出去玩儿，不用担心它会冻着哦。”
　　小奕接过画板捧在手里，止住眼泪后表情有点呆呆的，他看看画本上的，又看看老师画的，咬了咬指甲，“那个，喜欢；这个，最喜欢！”
　　“那么，把你的新朋友介绍给小伙伴吧？他们也会喜欢的。”
　　男孩听后高兴极了，紧紧抱着画板甩开小短腿屁颠屁颠跑出了门，女人起身望着他小小的背影，眼中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每个人年少时候都会有一个梦，尽管不切实际，尽管荒唐可笑，却实实在在地为白纸般的童年抹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伴随着他慢慢长大，然后被遗忘……
　　可曾想过，当有一天自己曾做过的梦变为现实，是否还能忆起自己年少时的心情？
　　七岁的乔奕创造了拉姆尔，十岁的乔奕渐渐开始生疏，直到十二岁彻底遗忘，但它其实一直都在，在乔奕早已模糊的童年记忆里孤独又无望地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