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上）》二柒拾肆

19、同行

　　塞亚的事刚告一段落，这边基地上空的轰炸又开始了，索罗率兵前去驱逐。敌机就那么两三架，不过火力倒是很猛，最令人头疼的是他们的作战手法，简直可恨到了极点：这一波打不过就跑，隔个半刻钟换另一波战机继续轰炸骚扰，联军被整得心力交瘁，拖到很晚才收兵。
　　乔奕刚洗完澡，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他抬头瞧了眼时间，这个点已经很晚了，索罗竟然还没回来。
　　他靠在床头等了一会儿，睡意渐浓，昏昏沉沉中听到了门那边传来响动。
　　“回来了？”乔奕睁开迷蒙的睡眼，打了个呵欠，他洗完澡没多久，发梢还滴着水，松垮垮的浴袍系在劲瘦的腰间。
　　索罗被同盟军耍得团团转，怒火憋着没处发泄，这会儿有了发泄途径，狼似的扑到了乔奕。
　　男人身上一股有股汗味，混合着浓重的信息素味道令乔奕心跳加速：“等，等一下，我有事儿跟你说！”
　　“你说，我听着。”索罗继续公事公办。
　　“菲尔丁，是不是你的名字？”
　　像是凉冬里被一泼冰冷的水迎头浇下，索罗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你说什么？”
　　乔奕第一次见到索罗这样的眼神，完全不带温度的冷，果然是触到逆鳞的反应。
　　原来真的是，不可触碰的禁忌吗？
　　心中猜测被验证了大半，乔奕笃定道：“你的全名——菲尔丁·索罗，我猜对了。”
　　“是么？”男人起身，没有任何犹豫，好像上一秒他们之间的亲密和拥抱只是一场幻觉。
　　低头俯视着乔奕，索罗冷笑。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叫克诺斯……菲尔丁·索罗早就死了！”
　　乔奕听到这句话懵了，下意识争辩道：“不可能！”
　　然后他被男人掐住了脖子，乔奕能感觉到，有那么一瞬间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对他动了糟糕的念头。
　　“索罗，你疯了！”喘不过气的乔奕挣扎着去掰他的手，索罗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指，背过身不再去看他。
　　两人僵持没多久，索罗一声招呼不打就去睡了，留乔奕狼狈地仰在地上。他茫然地盯了一会儿天花板，慢吞吞坐了起来。
　　索罗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乔奕冷得浑身发抖，颤巍巍爬起来，走到床边在男人身侧躺下。
　　旁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没有安慰，没有解释，没有，什么都没有……
　　乔奕揉了揉眼，委委屈屈地贴了上去，伸出手环紧男人的腰。
　　哨兵的体温很高，二人赤裸相贴，乔奕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他将手探向男人，但还没碰到就被反手握住，无情地推开。
　　“你最好安分点，我现在没有那个心情。”男人的声音平静无波。
　　“可是你有反应了。”
　　“没有。”
　　“你有！”
　　“没有。”
　　“你他妈明明就有！”难得主动的乔奕肺都要气炸了。
　　索罗直接用霸道的信息素压制住了他。
　　乔奕动弹不得，学乖了点。
　　“我错了，你放开我好不好？”
　　索罗：“闭嘴，睡觉。”
　　乔奕磨了磨后槽牙，气得整宿没睡着。
　　******
　　第二天，乔奕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手腕上缚着绳子不知是什么时候被男人解开的，除了两道深深的勒痕并没有造成什么不适。地下基地不见日光，乔奕也分不清现在什么时候，爬起来看了眼电子表，才发现已经接近十点了。
　　“你们上将呢？”拉住那个给他送食物的哨兵，乔奕忙不迭询问。
　　哨兵知他身份特殊，自然照实回答：“上将大人正在召开每日例行的会议，商讨对敌策略。”
　　乔奕心下咯噔一声：索罗这次居然没有叫醒我一起去，难道真生气了？
　　也是，他昨晚把气氛搞得那么僵……
　　想到此，乔奕坐不住了：开玩笑，那家伙百分之九十就是攻略目标，自己能不能从这个世界解脱就靠他了，这个节骨眼怎么能出岔子？！
　　脑袋瓜子转了转，乔奕灵光一闪，扔了碗筷就火急火燎地往会议室赶去。
　　守在外头的哨兵认得他是上将身边人，不曾阻拦。乔奕径直闯了进去，破门而入之声打断了索罗的问话，同时招来联军各大长官的注目礼。
　　“对、对不起，您继续……”他尴尬地笑了笑，抬眼见往日自己的座位这回竟然没有空出来，只好腆着脸往索罗旁边一站。
　　从乔奕进门开始，男人就没正眼瞧他，就连他往自己旁边这么一站，也没发表任何意见，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乔奕低着头，觉得男人跟变了个人似的，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调查了这么久，就没有一个人有什么发现么？”男人语气冰冷，“揪不出混进来的奸细，你们一个个甘心被同盟军就这么压着打？”
　　底下人半天憋不出一句屁来，讪讪地躲开男人犀利的视线，面露愧色。
　　“那个，我倒是有点发现……”
　　乔奕本就想说这事，正巧借着这机会还能讨好一下男人，缓和两人间的僵硬关系。
　　男人没说话，乔奕硬着头皮将雷的事儿简单说了一下，以及敌军阵营可能有名S级向导的猜测也一并道了出来。
　　底下那群长官惊骇不小，相互之间小声议论起来，眼中满含震惊之色。
　　萨米尔叩了叩桌子，示意静一静，“我觉得乔说得有点道理，反正现在也没有头绪，不妨照着他的猜测试一试。”
　　“你说的轻巧，这怎么试？”一个略微上了年纪、中尉军衔的哨兵不悦道，“雷使我们最优秀的侦察兵，他的忠诚根本无需置疑，因为这么个毛头小鬼的话就将他判为嫌疑人之列，我反正是不服！”
　　萨米尔解释说：“乔刚刚也说了，并非雷叛变，而是被人控制了。这段日子我和他最近接触颇多，老实说……从他上次受伤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和平日不太相同。”
　　“嗜睡、行动迟缓、不爱和人交谈，”萨米尔眯了眯眼，“最可疑的一点，雷那次侦察遇伏，伤得那么重甚至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试问这种情况下，他是如何脱出敌军的包围圈？”
　　萨米尔这句话颇有深意，各大长官细思之下，不得不慎重地考虑这个可能性。
　　“乔，乔？”
　　“嗯？什、什么？”
　　萨米尔见他就那么一小会儿便盯着索罗出了神，眼神不由暗了暗。
　　“这个猜测，你有几成把握？”
　　乔奕稍一思忖，回道：“九成。”
　　“很好，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该怎么试探雷，或者说，试探那个操控雷的向导？”
　　萨米尔将这个烫手山芋直接抛给了他，乔奕考虑了一下，说：“既然雷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那么可以秘密派给他一个侦察任务，由上将您作为诱饵，和他同行。”
　　索罗此时突然低笑起来，冷冷道：“据我所知，你的共感力也很强，你怎么保证，自己不是那个控制雷的向导？”
　　乔奕懵了，被男人如此质疑，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有震惊，更多的是愤怒。
　　他呆呆地看着男人起身，走到他跟前，捏住了他的下巴，抬高……凉薄的唇和自己仅有一指宽的距离。
　　“让我冒这个险，好被同盟军一网打尽？”男人眼神刀子一样剜过他的脸，冷冽得让乔奕发抖。
　　连萨米尔也被这发展给搞糊涂了，瞪着眼地说不出一句话。
　　乔奕的脸渐渐惨白。
　　“别这么紧张，逗你的。”
　　男人松开他，但是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想在开玩笑。
　　“索罗，不要太过分了，”乔奕将心里那团火憋回去，说出口的话都带着颤音，“你以为我是为了谁？说到底——你们找不找得出奸细干我屁事！”
　　“老子被你从坎迪斯拐过来就是活该让你欺负的吗？！”
　　“乔，冷静一点！”萨米尔拉住了情绪过于激动而失控乔奕，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别冲动，冷静点。”
　　有些长官们听不得乔奕的话，认为这个年轻人既粗俗又没有责任感，对他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我想问一下，你怎么能确定那名向导必定在前往伏击索罗的战机里面呢？要知道，S级向导可是国家第一保护人，容不得他们有任何危险。”其中一个长官淡淡地转移了话题。
　　萨米尔对他点点头，颇为感激。
　　本来照乔奕的暴脾气，下一秒肯定是摔门离开，可该死的，即使索罗这样对他，他还是忍了下来。
　　乔奕说：“向导的控制力强弱受空间限制，距离越近，控制能力越强，如果真是S级向导，那么只要出其不意，一定能做到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内控制雷，令其暴起杀了索罗。”
　　“如果我是那个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么绝佳的机会。”
　　他红着眼与索罗对视，男人有些不忍，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握紧。
　　乔奕的话令全场死寂下来，在座长官被他们俩搞得云里雾里：明明昨天还好得跟小两口似的，这小向导对他们上将大人更是黏得不行，走哪儿跟哪儿，怎么现在说这话不像伴侣反倒像是有仇？
　　“那个，要不咱还是先讨论一下关于这事儿的具体计划吧，”萨米尔给乔奕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接话，“刚刚说到哪儿了？”
　　乔奕也有分寸，眼下这场合也容不得他跟索罗置气：“被控制的哨兵想要解除这种状态，办法大体上有两种，一是由操纵他的向导主动自他的意识云中撤离，二是向导死亡，精神流随之连接中断，哨兵自然会清醒。”
　　“上将大人，S级向导可是罕见得很，能活捉尽量活捉，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走第二条路。”那上了年纪的中尉自座位上起身，诚恳地向索罗提了建议。
　　索罗拳头抵着唇考虑了一番，慎重道：“我答应你，但前提是他的存活对雷没有生命威胁。”
　　“另外，今天我们商议的这件事，希望你们严格保密，”男人神色严峻，微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如果雷并未被控制，而我此去又被伏击的话，那么问题……不用动脑子也知道，肯定就出在我们中间！”
　　“那不是我所希望看到……兄弟们，别让我失望。”
　　索罗低低的话语犹如叹息，一时间在座军官极默契地集体起立，朝男人的方向行军礼，“是！”
　　“散会！”
　　“萨米尔，通知雷携我们前去敌人营地侦察，下午就出发。”
　　萨米尔吃了一惊，“这么快？不用给那些人埋伏时间么？”
　　“别小看他们，”索罗略显疲惫地揉揉额，“如果真有S级向导在的话，时间足够了。”
　　萨米尔点点头转身离开，偌大的会议室只留下乔奕和索罗二人。索罗依然当他不存在，自个儿往那一坐闭着眼睛小憩，不多久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男人看上去很累，不知道什么原因，身上散发的信息素比之前都要紊乱浓烈。
　　……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乔奕心疼地想，自己不应该为了一点小事再和他闹别扭，太不成熟了。
　　乔奕走到他脚边，蹲下，抱着他的腰将脸慢慢靠在他大腿上，男人浓烈的味道包围了他，极富侵略性却意外地令他安心。
　　乔奕亲昵地扣住他的手指，起身与他额头相抵，调动共感力在男人坚实的精神屏障外围戳刺……他没有想到，男人竟然这样抗拒他，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给他。
　　“够了。”索罗睁开眼，“这些不需要你来做。”
　　乔奕一怔，整个人说不出的难受。
　　“我错了，你别这样……我以后再也不提那三个字了还不行吗？”他将脸埋进男人宽阔的胸膛里，猫儿似的讨好地蹭了蹭。
　　“我问你，你老实回答，”索罗抬起他的脸，带着嘲讽的意味道，“是不是我父亲派你来的？他看我日子过得太顺，所以让你来提点我是不是？”
　　乔奕傻了，讷讷地张了张嘴：“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告诉他，我不会忘记我犯下的罪……我将永远是克诺斯——他恨不得揣心窝里的宝贝大儿子；至于菲尔丁，那个没人在乎的贱种早就死了。就在十年前的今天，他亲手杀死了自己。”
　　男人笑得残忍嗜血，却隐约能看出些深藏其中的脆弱。
　　乔奕：……
　　“如果是关于你名字的事，那我发誓，我会知道这个跟你父亲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骗你天打雷劈！”
　　他话刚说完，一个晴天霹雳砸了下来，那轰隆隆的雷声简直震耳欲聋。
　　乔奕：……
　　索罗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乔奕骨子里也是个傲气的，很少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这回对上索罗可算栽了。从昨晚开始他几次三番低声下气地求和好，好不容易人睬他了，偏偏老天爷跟他作对，发个誓都不让人好好发！
　　索罗更混蛋，话没说两句又无视他走人！！
　　乔奕气得挠墙，一股无名火在胸中翻腾，憋屈得很。心里想着这次绝对不要追过去，不蒸馒头争口气，可等到男人离开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他的脚还是不由自主地动了。
　　谁也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乔奕刚迈出一步，视线就猝然模糊起来，像是浑身力气猛地被抽空，他眼前一黑，重重栽到了地上。
　　……
　　“嘶……搞什么，低血糖？”
　　过了老久才从昏厥状态中清醒的乔奕手脚发软地爬了起来，一看时间，“卧槽，已经这个点了！”
　　他来不及检查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撒腿朝索罗的S级机甲——凯撒号停舱位飞奔过去，一路默念祈祷，希望能赶得及。
　　索罗很强，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如果男人面对的只是一群体能和五感远不及他的哨兵，乔奕不会有任何顾虑。但现在，出现了一个S级向导！
　　向导可不是依靠哨兵的蛮力所能对付的，万一玩儿阴的，稍微耍点小手段，趁男人不备以高强度精神力攻击其意识云，后果将不堪设想！
　　更何况，还有个隐性炸弹——被控制的侦察兵，雷。
　　万幸。
　　或许是祷告生了效，乔奕赶到的那一刻，索罗一行人刚刚才换好作战服，正调试侦察设备，尚未登机。
　　因此事关系重大，没几个人知道，在场只有几个亲卫兵。
　　“我说过，我也要去。”乔奕管不了那么许多，直接冲了出来，难得强硬地表了态。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一贯沉默的雷眯了眯眼：“他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机密的事？”
　　索罗：……
　　萨米尔：……
　　乔奕也是心中一紧，不过亏他脑子转得快，抬起下巴傲娇道：“你不知道的多着呢，你又不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索罗眉头一跳，大体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倒是萨米尔复杂地看了乔奕一眼，很快又挪开目光。
　　雷听了这话仔细打量了乔奕好几眼，震惊之余竟连伪装也忘了，脱口道：“上将大人，想不到您喜欢这型的。”
　　那语气中蕴着掩不住的嘲讽。
　　索罗和萨米尔对视一眼，俱是了然于心：
　　乔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雷那样的哨兵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有着鲜明的阶级观念，从未对自己的上级出言不逊，评头论足。
　　“索罗，带上我吧……”乔奕抓着他的手摇了摇，学着琼瑶剧里含情脉脉道，“不在你身边，我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别对我这么残忍。”
　　“不行。”男人淡定帝甩开他的手，“你太麻烦。”
　　乔奕：卧槽，这样都拿不下？……不行，必须拿出我的杀手锏！！
　　“你无情你无意你无理取闹，”乔奕八爪鱼似的跳到他身上，缠得死紧，“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这个负心汉！”
　　索罗：……无语。
　　围观亲卫兵面面相觑。
　　这出闹剧竟然也没引起雷怀疑，乔奕偷偷看了旁边闭目养神的雷一眼，暗自发笑：好吧，这家伙果然已经把一切归咎于联军最高首领低俗的审美品味上去了吧……
　　“下去。”
　　“不下，除非你答应我一起去。”
　　“我说，下去！”索罗周身气压骤然降低，那是种高于人上、积久而成的威严，令人不自觉想要臣服。
　　乔奕哆嗦了一下，即使知道男人发怒了但还是没松开手脚。
　　站得最近的那个亲卫兵暗自揣摩主上心思，认为男人或许是厌烦了这不识好歹的向导，于是上前粗鲁地抓住了乔奕的肩膀和腰，毫不客气地就要将他弄下来。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的手刚扣住乔奕腰的那一秒，就被上将捏住了手腕。骨头发出轻微的碎裂声，那种剧痛几乎令他两眼发黑。
　　“谁-允-许-你-碰-他！”
　　男人一字一句道，眼神比地狱的恶鬼还要恐怖，周身释放的信息素压得他呼吸困难……如此可怕的占有欲。
　　“请上将赎罪，属下只是想请夫人下来，无意冒犯！”
　　亲卫兵单膝跪地，完全不敢抬头与男人对视，忍着剧痛颤声道。
　　索罗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严重失调的五感令他无法很好的掩饰和隐藏真实情绪，他努力平息浑浊的呼吸：“抱歉，我太冲动了。”
　　“乔奕，别让我说第三次，下来！”
　　乔奕这次特识相地滚了下来，男人现在不怎么对劲，他可不想被拗断手腕，会疼死的好不好！
　　“你去可以，”索罗总算正眼看他了，虽然那语气冷得跟自己欠了他八百万似的，“但记住，出了事，战场上没人会管你！”
　　乔奕这么被他盯着，自己总是黏在他身上的目光反而闪躲起来，不知是紧张还是不好意思。
　　“噢，”他轻应一声，视线扫到男人脖颈下方裸露的小片蜜色皮肤，发神经似的心脏跳动频率陡然加快。
　　设备调试完成，技术员通报了一声，凯撒在索罗的指令下立刻变换为侦察机形态，朝四人缓缓敞开了合金制机舱门。
　　与此同时，精神体路卡正站在光屏前，迅速浏览那跳出的一行行搜索结果，与索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五官透着稚气，却又诡异地毫无违和感，仿佛浑然天成。
　　快，快一点，到底……伴侣们最喜爱的动物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