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樱雪幻舞

25、第十七章

　　怒异之后的身体虚弱不堪，无法保持清醒的理智。一片茫然中，心防松懈，月痕的意识，逐渐进入深层，去探究被尘封的事情，还有记忆的枷锁。
　　执笛少女的影像，穿破迷雾，安静地立在面前，一言不发，缥缈若烟。
　　月痕知道，这是意识深层的意象。自上次意识苏醒后，她的精神力量，已经强到在平时与她共存、精神恍惚时直接与她心灵对话的地步了。
　　“要说什么？”月痕轻声问，她想回去——因为，也许寒会出现在面前。
　　执笛少女微微一笑，倾城的绝艳，轻易看透她的思绪：“异界之镜，要开启使用，可是很麻烦的呢。纵然朔寒动用灭之戒，以灭世神之名，也需要三天。况且这里的时间没有意义，对外界而言，多久都只是一瞬间。”她收敛起微笑，“我想见见‘他’……一面就好。”
　　“‘他’？你的……？”月痕试探性地问，看到她微微点头，“告诉我你的身份？”
　　“我说过了，我是只能依附你而存活的生物。”执笛少女闪烁其词。
　　有什么我不能知道吗？月痕的目光，好奇而渴望探究，她的身份，她的力量，都那么吸引着我……“那么，你的名字？”
　　“你就叫我‘笛’吧。”她连真正的姓名都不肯说。
　　莫非……姓名会暴露她的身份？月痕叹息一声，放弃了追查：“什么时候你要借用这具身体？”
　　“你无事的时候。”笛说得含糊，“很短的时间，因为精神力量撑不下去的。”

　　月痕困倦地睁开眼，室内昏暗的光线似乎已经是下午。
　　“没事吗？”曦轩的脸占满她的视线，背着光，看不清。
　　“还好。她们……”
　　“被我逐出了。”曦轩的回答云淡风清，“抱歉，我应该派人把守。”
　　月痕艰难地摇摇头示意没事，脖子重得像铅块。她长舒一口气，幸好，她们终究没有因她而受伤：“她们……没事吗？”
　　曦轩缓缓地摇头，眼神闪烁着，可惜月痕看不见：“快一天滴水未进了，饿么？”
　　“不。”她连水都不想喝。原本想问寒的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么，好好休息。”曦轩站起身离开，月痕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放松。是身份差了一级的关系吗？月痕昏昏沉沉地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还在顾忌什么呢……
　　她进入沉眠后，刚刚站到殿外观夕阳的人又折返了回来，神色复杂。

　　周围的雾霭，一片浅浅的银灰，没有声音。
　　她在往下坠落，那么迅疾，什么魔法都不能阻止。风刮痛她柔嫩的肌肤，如冰，如刀。这个空间，没有尽头，她的坠落永无止境，不能解脱。她不知道何时伊始，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突然想起，她还有羽翼。于是，她张开雪白的翅膀，振翅高飞，怀着一点点地希望。
　　背后的感觉，从轻灵到沉重，到酸疼，到剧痛，到流血，再到麻木。最后，折翼。
　　满天白羽纷飞似雪，点点血迹宛若蓝樱凋零的花瓣，陪着她一起坠落。
　　这次，真的无可挽回了，她失去了最后的反抗力量，成为绝望的俘虏。这个与世隔绝的静寂之地，她只能往下掉，若不死亡，就没有结束。
　　她不会哭泣，所以没有眼泪。小心地从怀里取出透明的水晶笛，悦耳的悠扬却被狂风扭曲成了凄厉的哀嚎。她苦笑，也许，这个，才更适合我……

　　这应该是笛的记忆吧。月痕再次睡眠后，懒洋洋地醒来，这……和我应该无关吧。一名折翼的天使，一次永无止境的坠落，一个死寂沉闷的无底洞，还有凄厉的音乐。
　　残留在记忆里的声音，让她打了个冷战。
　　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秋风的萧瑟、寒冬的肃杀、死亡的哀伤、失去的痛苦，还有绝望、无奈、悲愤……全都混在一起，恐怕也不能与之比肩吧。
　　这样的悲伤，不是我所能承载得起的。而笛，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
　　投射在脸上的目光，滚烫、温柔而深沉。
　　她讶然睁开眼，呼吸差点停顿，声带似乎也被剥夺了。久久，她才不确定地唤：“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