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城之光》季晓越

2、第二章

　　“喂，如果我要同你告别，你会送我什么啊？”
　　“一首纯音乐，因为这样很便宜。”
　　“看来，我这辈子是完蛋了，你总是能说出我最想听的话。”
　　“那你回赠什么呢？”
　　“把你的音乐做成八音盒，再给八音盒起个名字，就叫暮城之光。”
　　“依旧很便宜……”暮城说着，摘下小光毛茸茸的帽子，将她的手捧在掌心呵气。他们不是恋人，如果是不会说这么直截了当的话，他们不是恋人，如果是，小光会假装介意他帮他摘下帽子，并温暖她的手。她喜欢这种暧昧的感觉，他也可以因为她的不介意，有个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最近在忙什么啊，好像从人间消失一样，你晚上上网给你看看我女朋友的照片。”他没心没肺地说着，小光面无表情得搅着杯子里的咖啡，也许你会想，小光一定在吃醋，可是她在构思着同他讲一个故事。“喂，你怎么了，不会是……”
　　“当然不是，你白痴啊。”小光说到最后，都觉得没意思了。
　　“喂，那你给我一个你发神经的理由嘛。”
　　“讲个故事给你听，听完前不许说话。”
　　暮城点点头。
　　“一个小女生跟着爷爷奶奶参观博物馆，那天天气很冷，博物馆没开门，大家很扫兴，准备要回去，长辈忽然遇见熟人，就上去寒暄，这时，小姑年就从博物馆的门缝里往里看，推着门，踮着脚，忽然，门开了……”讲到这里，暮城的手机响了，是他女朋友的，他立马关掉手机，回之以抱歉的笑容，小光也很温暖地笑笑，因为他们心里有默契的，在一起的时候，不希望被谁打扰，尽管这样很自私。“小女孩走进去，有个风水先生在做生意，看到小女生，就叫她过去，问她，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家大人呢？还不及小女孩回答，就听见爷爷奶奶叫，小女孩回应着跑到门边，发现门是锁着的，这是，大家很诧异，奇怪小女孩怎么进去的，费尽周折请来了管理员，小姑娘出来后，说里面还有一个老大爷，大家看向里面，什么也没有。喂，你觉得这是真的事情吗？”
　　暮城沉默了片刻，“这是杨青同你说的她的故事对吗？”，暮城接着说“我就知道，一提到这个人，你就这个表情，真是的，我们的话题为什么越来越多扯到她身上。”
　　“我听她同我讲的每个关于她的故事我都深信不疑，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越说越荒诞了，你最近好像变化了很多，我们之间的坦诚去哪里了，你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好吗？不要再臆造一些荒诞的理由来回避我。”
　　“恩，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外面飘起小雪，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暮城还是老样子在街角给小光买爆米花，老板依旧老样子说，你对你女朋友真好，他也依旧是微笑不语。

　　思绪回来，咖啡冷却了，难道他们之间的真是爱情？可为什么他从没想把她据为己有，只想能联系到她，能同她谈自己的心事，仅此而已啊。是他太着急回忆，回忆起这么多，这么多。

　　“暮城，我很想念你，在每个季节交替的日子，在每个节日，在每个你发短讯的日子，只是好可惜的是，我只能看到一年的讯息，不过，你放心，我手机交给晓越了，我告诉她，把每次你发来的讯息都记下来，然后按照我说的，再记录下我的回复。我很自信的，基本能料得到你说什么。”
　　“我告诉她，如果你说，你真没心没肺，竟然逃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如果我在，我会说，那你不是一如既往地想念我。
　　如果你说，到底怎么了。我会说，这个你问多了，就不会那么想知道了。
　　如果你说，你难道得绝症死了吗？我会最开心地说，你说对了……因为最悲伤无奈的话，是你说的，不是我，嘿嘿。
　　……”看到这里，暮城忽然冷笑了，就是这样毫无悬疑地被他猜中了，他明明知道当时的真相了，就差说出来挽留她了，就差同她讲，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旁了。可是，却没有。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但是他却送给了她一首音乐，那是他们的约定。

　　“喂，今年是2000年呢，我们也庸俗地来个约定好不好。”
　　“随便啊”
　　“看你没兴致的样子，真烦人。”
　　“那我应该很傻很偶像剧地说，好啊，我好开心呢。”
　　“哈哈，好白痴啊你。这样吧，十年之后，我们互相给对方寄一封信，看看谁能把谁感动哭……”
　　“真是神经病。”小光听到暮城的话，把一大口爆米花塞进他嘴里……

　　“我学会做八音盒了，好洋气的呢……”
　　“你为我学的吗？怎么办啊，我想你是喜欢我了，可是我有女朋友的，哎呀，好头疼啊。”
　　“去死吧你，你见过喜欢一个人还允许他有女朋友的啊？”
　　“这只能说明，你爱我比你想象得深。”
　　“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爱情的，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男生的感觉？”
　　“你放心，反正不是女生。”说着，拿起一大团雪朝小光扔去，小光自然不示弱，最后，两人成了夕阳下的雪人。

　　思绪又是那么不受控制得走了又回来，天已经全然黑了，暮城点上烟，自嘲自己年轻时竟然还那么浪漫，真是太扯了。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写什么呢，寄给谁呢？
　　每个季节交替的日子，他会发短讯提醒她时间在走，每个节日，他会发短讯说，节日快乐，虽然，他明白是不会有回音的，渐渐地这成了习惯，也想不清楚为什么发简讯，只是觉得生活的轨迹在这里是应该停顿下，思考下，回忆下。再后来，他想不清楚小光的样子了，想不清楚他们的故事了，可是今天却都回忆起来了，他其实不意外这个邮件，因为在心里等了十年了，也不会悲伤地嚎啕大哭，因为在这十年的日子里，每当想起来温小光这个名字，就会发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