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风动，此时心动》宮羽千月

6、风雅酒后梦中事

　　再后来，那白衣人仍是没出现，南宫洛还是在等着。
　　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他们没有结局。那人虽一袭白衣，却周身散发着一股邪气。平常人是看不出来的，但南宫洛知道，那并非仙气，而是来自地狱深处的一种银白色的气。

　　他继续着他的工作，为天界探听消息。

　　只是一直相安无事，倒也并没有任何异样。
　　“最近是否太安静了些？”南宫洛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不踏实，开始玩弄他的笔墨纸砚呢。

　　“先画一个稻草人，再画一群鸟。鸟围着稻草人转动，它们最开始是害怕，所以不敢靠近。直到后来，他们发现这人不是真的，因为这稻草人没有任何动作，于他们而言构不成任何威胁。所以这一群鸟儿，便开始偷吃身旁的稻米。”

　　“但好景不长，此稻草人菲比稻草人，他的确是真人，只是伪装成了稻草人一动也不动。因为他的目的不是守护稻米，而是抓住小鸟。”

　　“等一群鸟反应过来，这是一个陷阱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自言自语的南宫洛。

　　其实，也许有的时候，白衣人和稻草人也没有区别。

　　正月初三，外面还在下着大雪。
　　南宫诺披上厚厚的裘衣，往院外走去。
　　他要去的地方，是一片挚友亲手摘下的梅林。
　　里面诸多红梅，偶尔有腊梅。
　　一片火树银花，小徒儿跟在身后，带着一煮酒的。
　　看来他是要去风雅一番。

　　小徒儿煮酒，大师傅喝茶。
　　身边一片银白，红梅却妖艳的让人心寒，像一片片血，粘在银色的刀上。
　　曾几何时？往事历历在目。
　　他也曾双手沾满鲜血。

　　记得那次引军屠城。
　　伏尸千里，血流成河。

　　翼城之中，老弱妇孺，皆不放过。
　　他慢慢的说：“我刀下从无冤魂，尔等休要纠缠。”
　　万鬼同哭，满天血红，整个城市笼罩在红黑之中。
　　他曾以为，自己杀够了。
　　会不想再杀了。
　　但是他做不到。

　　这条路。
　　他已经走了，不可能再回头了。

　　（回到现实）
　　他抿了抿嘴，杯中的酒，清甜可口，却苦涩至心。
　　远远处，似有琴声袅袅。
　　抬望眼，却无一人渺渺。

　　他起身，循声走去。
　　这一眼，怕是一辈子都再难忘了。

　　白衣人。
　　是他。
　　怜月兄。
　　轩辕怜月。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南宫一笑：“此等颜如玉之人，而今又再相逢，是缘分，还是天意呢？”
　　那白衣人回眸，慢慢取下面纱。
　　“白华兄，咱们又见面了。”

　　而后南宫白华（也就是南宫洛）邀请轩辕怜月一起煮酒赏梅。两人相谈甚欢，便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后因轩辕怜月只有17岁。
　　南宫洛简直不敢相信，甚至他觉得自己太无耻。
　　居然在骗一个小弟弟。

　　南宫诺今年已有24岁。所以他自己称自己逾弱冠。
　　但是正是这种七岁的年纪差，突然让南宫白华对轩辕怜月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保护欲。
　　他突然间觉得，这样可爱的小孩子，准确的来说，是这样容颜如玉，身姿如松，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般的男子。

　　就好似毒蛇一般，缠绕他的心尖。
　　但他还是在极力克制，尽量不让自己的心意被那白衣人所知晓。
　　他们继续饮酒，一杯一杯复一杯，时间漫长，时光若度，长得让他觉得已经走到了天涯海角，却又短的只是觥筹交错之间。
　　眼前的红梅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的白烟。
　　他醉了，然后睡着了。

　　在梦里。
　　他养了一只白猫。
　　那白猫性格温顺，同时俏皮可爱。
　　不知道是个什么年代。
　　群雄崛起，战争无数。
　　他作为国师，曾参与夺嫡之争。辅佐三皇子登基帝位。
　　而后获得一高人赏赐。
　　说是什么灵丹妙药，盛放于精美木匣之内。

　　再然后。有一次。
　　他受皇帝之命，前去捉拿逃犯。
　　大约四五天没回家。
　　可怜他的白猫。主人只给他准备了大约两三天的饭食。
　　就把小可爱饿着了。
　　然后就这么鬼使神差的，这只小可爱，把木匣子打开了，然后吃了里面的灵丹妙药，变成了猫妖。
　　孰知这灵丹妙药，其实是一位曾辅佐先太子的先师练造的，这人因太子未能登基帝位，而展开报复。
　　经过一系列的伪装术，将一颗地狱魔血丸，伪装成了灵丹妙药。
　　所以这只白猫，虽成了猫妖。但后来因魔血丸的侵蚀，一旦见血，周身便会被魔气所笼罩。
　　这边是后来一切的罪恶之源。

　　辛丑牛年夏。诸事不利。奸邪当道。
　　因国师广济于民，功高盖主，清冷自省，不慕名利。
　　不畏奸邪小人所控，让许多地主豪强捞不到好处。
　　于是他们群起而攻之，诬陷国师。
　　皇帝开始冷落国师，然后疏远他，并将他流放边疆。
　　但那些奸邪小人觉得还不够解气。
　　于是又是一点点的密告，将国师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国师想要解释，无奈地处偏远，自证清白的信件在中途就被截去了。皇帝很是愤怒，于是派了3000精兵围剿国师。
　　这是国师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一天，他收到当地人民的请愿，和当地人一起去挖沟槽，想要引水灌苗。
　　于是这天，他并不在家，只有小猫在家。
　　结果后来，3000精兵开始捣毁他的屋宅，放火焚烧他的院落，小猫有幸逃脱，但是心里不甘，心生愤怒。
　　后小猫想保护主人收集的一些珍贵字画，与精兵大打出手，误杀了几个人。
　　所以他身上的魔气便愈发的浓烈。
　　与此同时，那个所谓的高人，希望以屠城来血祭，将万千冤魂之死全部嫁祸给国师，他真是恨极了国师，他不仅要让国师身败名裂，死无全尸。还希望通过万千冤魂之恨，将国师死后的魂魄拖入无间地狱。
　　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然后他就完美的，把这一血债，嫁祸过去了。
　　而后小猫看出了他的诡计。
　　加之自己身上魔气很重，它保护主人心切，便将屠城这事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然了，他的结局很惨。
　　直接被49重天劫，打入了无间地狱中的锁妖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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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国师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
　　他当时自杀了。
　　去阎罗殿的时候，他向阎罗叙述了所有的故事经过，他希望可以将小猫从无间地狱中解救出来，自己替他也可以。
　　但是阎罗并没有同意。
　　他也知道这是一桩冤案，但是无可奈何的是，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天劫是天帝下的，而且这是一个死咒，除非这个死咒自动瓦解，不然他也没有办法。
　　还好阎罗王比较通情达理，后派勾魂使者率领几百阴兵。
　　将那个所谓的高人，也就是屠城的那个人，在阳间直接杀了，并将他的魂魄，真正打入了无间地狱。
　　罪人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但是小猫永远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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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小可爱不会回来了，坠入深渊之中，他甚至连死，都无法再见到他的小猫。
　　他真的永远离开了他。
　　永远。

　　（酒醒后）
　　他整个人昏昏沉沉，待醒来时，已是明月高照。
　　白衣人仍在身边，温柔的看着他，那目光澄澈，似皎洁之月光。
　　两人都还好好的。
　　那只是梦啊！
　　一个他永生永世再也不想梦到的梦。

　　他轻轻抬眼，与白衣人四目相对。
　　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空。
　　仿佛遇见了久别重逢的故人。
　　他的眼睛湿了。

　　如果，当然，如果。
　　如果小猫还在，那个梦里的小猫妖，目光也是如此纯粹，仿佛一杯陈年老酒，令人心醉。
　　这一眼。
　　与白衣人而言，他已经等了400年了。
　　看见昔日的故人与自己近在咫尺之间，还是曾经那样高贵而又敏感，温暖而又贴切。
　　也不枉此生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