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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产子 ...

  •   太子中毒,朝堂震动,虽然太子无碍,睿宗也极力将此事压下,但仍然成为太子党针对公主党的有力质证。一时间,两派再度剑拔弩张,展开了口水战。
      其中以太子党韦安石反对太平最甚,太平公主却请旨以中书令韦安石为左仆射兼太子宾客、同中书门下三品。看似擢升,却是太平公主以韦安石不附己,故崇以虚名,实去其权。
      自始至终,太子始终不发一言,太平公主连连探并寻医问药,太子无不照单全收,似乎是姑亲侄孝。

      “殿下的这招借力打力果然高明,虽然此次投毒事件不像是太平所为,可偏就殿下这不闻不问的架势,却做实了太平的嫌疑。上次殿下遇刺事件被太平一笔带过,这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王琚浅笑着望着斜倚在榻上的太子。
      李隆基面色如常,只稍稍有些消瘦,却依旧目光如电。“确如你所说,太平不会这样愚蠢,当着父皇的面对我下毒。可你忽略了一个人,薛崇简,他是个行事不择手段的人,他恨我入骨,想毒害我绝对有可能,何况,他不还献上吐谷浑的古曲引起父皇的注意。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以他的性格,与其毒死我,不如一点点的折磨我,让我受尽痛楚,这样干脆的做法倒让我怀疑不是他所为了。”
      王琚点头思忖。“若不是他还能是谁?胆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下毒,又是在陛下眼前、东宫之中,毒又是下在殿下每日必服的补药赤箭粉中,却查不出他是谁,此人的手段确是缜密,可是仍旧逃不过高公公的法眼。不过,殿下明知是剧毒仍敢服下,这招苦肉计也算用的高明。”
      李隆基的黑眸闪烁,笑道:“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与其强出头,不如充当弱者博取同情。而这一次效果的确不错,父皇对我体恤有加,兄弟对我亦是同心,就连太平也不敢再轻易出手了,薛崇简恐怕现在正在调查是谁害他成了替死鬼,这正好让我有了时间反击。我倒要好好谢谢这个在适当时间适当地点对我下毒的人,让我摆脱了困境,我对此人真是越来越好奇了1
      “哐啷——”杯盏落地的声音,李隆基一惊,给王琚使了个眼色,王琚立刻闪到门边,将门一开,只见高力士忧虑的守在门口,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王琚一愣,竟不知如何是好。
      “力士去哪了?怎么没有守好门户?是谁,带他进来——”李隆基转头一看,竟见淼垂手站在殿门口,立刻跳下软榻,跑到她面前,惊喜的握着她的手,笑道:“你终于来看我了,这半年多来我就盼着你能自己走出承恩殿来找我,终于让我的等到这一日了。”
      王琚退出殿外,高力士忧心忡忡的关上殿门,心中惴惴不安。
      李隆基牵着她的手走到软榻上坐,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跪坐在她面前,一手轻抚着她的肚子,柔声道:“你怎么不着人来跟我说一声让我去接你,你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这来来回回的动了胎气可怎么办!你来多久了,怎么不让力士通报一声,累着怎么办。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做,我陪你一起吃,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更没有一家三口一起吃饭。今日我们提前感受一下,我去吩咐。”李隆基兴高采烈的站起,兴冲冲的往门口走。
      “不必了。”淼淡淡的开口,终于抬头看向他,眼中是平静和淡然。“我来,不是为了跟你吃饭,我是来通知你,我要跟你离婚,我再不想看见你,如果你还想保留我们以前的回忆,就放我走,否则我就死在这儿。”
      李隆基茫然转身,不解的瞪着她,渐渐化为不信。“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离婚是什么意思?”
      淼对上他疑惑中带着不安的眼神,轻声道:“离婚就是解除夫妻关系,也就是我要离开你,要休夫——”
      “你说什么?”李隆基迅速走到她面前,把着她的肩膀瞪着她毫无神采的眼睛,狠狠的道:“你要休夫?你要离开我?你要带着我的孩子离开,你是这个意思吗?”看到她重重的点了下头,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心脏被大石重重敲击,悲愤涌上心头,他气极的摔开她,任她无力的躺在榻上,暴喝:“时至今日你还敢说这样的话?你不怕我迁怒于卢爽怡和林紫叶,不怕我杀了张苒?你竟敢说要休夫,你真是疯了1
      “我是疯了,被你逼疯了。我什么都不怕了,休夫也好,休妻也好,只要能跟你分开,我不在乎你要怎么说,我只要永远的离开你,再也不想看见你。你不答应,我就只有死1她侧身趴在榻上,双目无神的大睁着。
      李隆基额头青筋直跳,他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强迫她盯着他的眼睛,危险的道:“你想死,是不是?好,只要你生下这个孩子,我不管你死活。但只要你活着,你休想离开这里半步。如果你等不及要死,我就刨开你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你自己去死吧1
      淼瑟缩了一下,原本了无生气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恐惧和绝望,眼泪不争气的盈满眼眶,僵硬的点了点头。
      李隆基只觉得一股气涌上,口中甜腻腻的,未及开口,殿外传来高力士焦急的声音:“殿下,钱良媛娘娘在命妇院阵痛,就要生产了,太子妃娘娘请殿下示下。”
      李隆基充耳不闻,只抿着唇默默的瞪着她,淼却浑身一震,挣开他打开殿门,李隆基下意识去抓她,她刚迈出门的脚踏上地上的碎片,脚底一滑,加上他一拽,完全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在门槛上。
      这一番变生仓促,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殷红的血液浸湿了衣裙,流淌在破碎的茶盏上,混着参汤的汁液,浸入木质的门槛里。

      左春坊外人人自危,各个屏息凝神垂手侍立,偷眼瞄着原地打转的太子,他的长袍上大片大片的血迹格外刺目,他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殿内,可殿门紧闭,竟没有丝毫声响传出。
      凤姨急匆匆的走进来,见到他俯身要拜,李隆基一把搀住,急道:“凤姨,你要救她!我看她流了那么多的血,却一声也不吭,她闭着眼睛,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我竟不知道她是醒着还是睡着。她在里面躺了这么久,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会不会有事,孩子会不会有事?我知道我的话说重了,你进去跟她好好说,我没有让她死的意思,如果她死了,我拼命争取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她一定不能有事,孩子也不能有事,凤姨,你一定要帮我救她啊1
      凤姨看着双目血红的他,心疼的连连点头:“殿下放心,老奴明白,一定不会让他们母子有事的。不能再耽搁了,老奴这就进去。”
      李隆基恳求的望着她,目送她进去,可大开的殿门内仍然杳无声息,他的心一沉,懊悔的用手重重砸向廊柱。
      “殿下,”随凤姨一同来的王氏轻唤一声,见他收回手才道:“殿下将东宫所有有经验的嬷嬷都召到嘉德殿来,钱良媛亦是生产在即,这样做似乎不妥,殿下还是让——”
      李隆基蓦然转身,危险的瞪着她,怒喝:“让什么让!东宫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你记住你只是我的妃子,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的事不用你来评头论足!猫儿现在在里面生死关头,钱良媛要生产也罢,即便这宫中所有的女人都要生产也得给我往后延。若是猫儿和孩子有点意外,这宫里谁也别想好过!你最好给我识相些,不要再来烦我1
      王氏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脸色瞬间惨白,僵硬的点点头,避到一旁不敢再开口。
      李隆基不理会她,径直转身站在门外,眼中再无狠戾之色,而是绵绵的情意和化不开的温柔。

      宽大的榻前站满了人,可各个大气都不敢出,有的焦急的绞着手望着榻上面如死灰的人,绝望的抖着身子;有的试图推挤肚子想将孩子推进产道。
      凤姨绕过帷幕便看到榻脚上放着几盆血水,不禁心惊,产前血崩可是要人命的,弄不好母子都保不祝她一把推开那些无用的嬷嬷,看着面如金纸的淼,喝道:“你们想害死良媛娘娘,是不是?我告诉你们,若是娘娘有什么差错,你们都别想活着踏出这里1
      那些没主意的妇人都瑟缩了一下,急急辩解,凤姨却懒得理会,直接吩咐:“你到殿外跟殿下说召御医过来,其他人烧热水、准备干净的白布,都别在这围着1
      那些妇人似乎一下找到主心骨,立刻听命行事,榻前只剩凤姨,她按住淼的人中,稍稍施力,好一会儿,淼才醒转过来,愣愣的望着房顶,眼中竟是死气一片。
      凤姨紧紧握住她的手,劝道:“猫儿啊,你不能这样自私,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孩子要出世了,你不能不让他出来,你坚强一点,听凤姨的话,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听见了吗?殿下说是他错了,他说如果你死了,他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猫儿,不论你和他有什么争执,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剥夺他生的权利,你不能在这样耗下去了,没有时间了,你跟孩子都很危险,你听凤姨的,好不好,一切等孩子出生再说,好不好?”
      淼没有任何反应,凤姨急在心里,可话说了千百句,她却依旧听若未闻,太医应诏进来,却隔着帷幕询问,凤姨知道不能再耽搁,挑起帷幕直叫他们过来,太医迟疑了片刻,终是过来诊脉,可一见淼的面色,便已变了脸色,急急从药箱中取出参片让她含在口中,又命人煎药,取出金针取穴针刺,可淼依旧没有反应,□□血流如注。
      夕阳西垂,夜幕降临,殿内的气氛却越来越紧张。喝下汤药的淼依旧毫无起色,血未止住,眼瞳开始放大,太医束手无策,低声问凤姨:“如此看来药石无用,娘娘一心求死,怕是不行了。只是不知殿下是何心意,若是不早下决断,腹中胎儿怕是不保。嬷嬷,您是宫中老人,知道女子生产是生死大事,取舍再所难免。”
      凤姨看着他的眼色,明白了几分,虽然震惊,却是在意料之中,她黯然的点了下头,快步出殿。殿门一开,眼前的宫灯一亮,让她晃了一下眼,却被一双手抓住了双肩,只听他急切的问道:“生了?是男是女?她好不好?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凤姨用身体挡住了门,双手抵住他的胸口,强装平静的道:“殿下,太医和老奴都已经尽力了,娘娘毫无求生之志,药石无用,如今胎儿的性命尚可一搏,老奴恳请殿下示下。”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直直的跪倒在他面前,重重的磕一个响头:“请殿下决断。”
      李隆基不解的垂首瞪着她,问:“决断什么?”
      凤姨哽咽,沉重的道:“趁娘娘一息尚存,剖腹取子。”她声音很轻,唯有李隆基和高力士听见,李隆基石化,高力士则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李隆基半天缓过劲来,竟要软倒,高力士急忙搀住,只见他疯狂的摇着头,低喃:“不行,她不能死,她不能离开我,没有了她,我要孩子做什么!不行,绝对不行!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她绝对不能死1
      凤姨老泪纵横,拽着他的衣角,急道:“三郎,真的没有时间了,她坚持不了多久了,如果不当机立断,就是一尸两命啊!三郎,决断吧1
      李隆基一脚踢开她,暴喝:“我说不行就不行!我要他们都好好的,绝不能为了孩子伤害她,你们谁敢动她我就先杀了谁1
      高力士看着嘴角冒血的凤姨,又看看气急攻心的太子,前思后想才道:“殿下,如今也许尚有一法可让娘娘重燃希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隆基仿佛抓住一颗救命稻草般扳住高力士,急道:“什么方法,只要能救她,我什么都答应,你快说是什么方法1
      高力士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道,挣扎了片刻,方道:“娘娘重情重义,若是将娘娘的姐妹请来安抚劝慰,或许能让娘娘度过难关,顺利产下小王子。”
      李隆基仿佛当头棒喝一般,呆愣在那,随即道:“力士,你去,将卢爽怡和林紫叶都请来,你带着我的印信、用我的马车,再带东宫一百名左右率陪同,想是无人敢挡,一定要快,记住,一定要快1
      高力士要拜,却被他拦住,他紧握着高力士的手,竟微微俯颈,恳切的轻语:“拜托了。”
      高力士重重的点了下头,立刻带着亲信出了嘉德殿。
      一直站在王氏身边的李静忠望着高力士隐没在夜幕中的背影冷冷一笑,他望了眼焦急的等在门口的太子,悄悄凑近王氏,低声道:“娘娘,奴才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氏本就心烦意乱,待听到淼可能不治的消息,心中既喜又惊,喜的是情敌终于除去,惊的是不知李隆基会做出什么事情。正没主意时,李静忠突然打断她的思绪,她扭头看到他幽深的眼眸,心中一动,轻声道:“但说无妨。”
      李静忠貌似谦卑的道:“娘娘,恕奴才直言,待杨良媛产下王子后,您要向太子殿下请求由您来抚养小王子,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甚至比亲生的还要亲。”
      王氏震惊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道:“你是要让我去养那个贱婢生的孩子?她抢了我的丈夫不够,还要连我做母亲的资格也要抢走吗?我恨不得那个孩子跟她一起去死,我岂会视他如亲生!何况,他们母子危在旦夕,再者,也未必是男孩,我也不会替他人作嫁衣裳1
      李静忠不认同的摇摇头,道:“娘娘,这您就错了。一则,这个孩子一旦生下来,必是殿下的心头肉,将来的世子之位一定是他的。恕奴才多嘴,娘娘至今无子,岂不捞个现成便宜,做实娘娘的中宫之位。其二,您替殿下教养孩子,殿下必定会体恤娘娘的仁厚,对娘娘定会加倍用心,这岂不是好?再者,杨良媛没了孩子,谈不上母以子贵,也就不会威胁到娘娘的地位,这一举三得,娘娘何乐而不为?”
      王氏盯着他的眼睛沉吟了半晌,忽而点头称是,心思百转的望向犹如热锅蚂蚁的太子,暗暗下了决心。

      高力士再度回来时夜已深沉,但嘉德殿内依旧灯火通明、亮若白昼。
      李隆基冷眼瞪着高力士身后的爽怡和紫叶,仍有些犹豫,但望见她们眼中的关切和焦急,便挥手让她们进去。
      紫叶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他道:“殿下既然要我二人来,就请殿下相信我们,不论我们有什么要求,都请殿下答应。”
      李隆基戒慎的瞪着她,冷嘲道:“难道就是你们要带她走,我也得答应?”
      紫叶摇摇头,道:“我知道这不可能,所以我不会提这样的要求。我只是希望殿下答应一切能救治猫儿的要求,我可以向您保证绝不会超出殿下的底限。”
      李隆基审慎的揣度她的话有几分可信性,可一想到淼一人犹躺在榻上,便一口答应,目送她们进去。
      凤姨一见她们进来,立刻伏在淼的耳边唤她:“猫儿,你看,她们来了,她们来看你了,你振作起来,看看她们啊1
      爽怡和紫叶扑到榻前,看着她毫无焦距的眼神,不由得热泪盈眶。爽怡看了看她的□□,心中震动,快速与紫叶交换了眼神,紫叶便对凤姨道:“凤姨,这里有我们就够了,你带着她们出去吧,让我们好好劝劝她,有你们在不太方便。”
      凤姨迟疑的看着她们,又看看依旧毫无反应的淼,沉重的点点头,遂带着一干嬷嬷太医出了殿。
      爽怡从衣襟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药丸送入她的口中,扭头对紫叶道:“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请你一定要帮我,好不好?”
      紫叶苦笑着握住她的手:“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我只恨自己没有机会来弥补我的过错,如今你还能相信我,我便是死也一定会做到的,你放心吧。”她轻轻将手移到淼的身边,三只手交叠在一起。“猫儿,请你一定要振作起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变成以前的我。”她使劲攥了攥淼的手,便起身走到门口把守。
      爽怡望着她单薄的背影,转而坚定的伏在淼的耳边,道:“猫儿,我知道你很痛苦,可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听完我所说的话,再做决定。”爽怡一手按在她的腹部,一手轻抚她的脸颊,压低声音道:“敏敏没有死,她还活着。”
      了无生趣的淼忽然动了下,眼神也逐渐清明,她吃力的转头,不信的瞪着爽怡。
      爽怡看到她终于恢复知觉,不由得喜极而泣,对着她连连点头:“是,她没有死,她在等着我们,等着我们带她回来。所以收起你所有的愧疚,坚强起来,努力的活下去,等待着我们重逢的一天。”
      泪从淼干涩的眼中涌出,她难以置信的轻语:“你真的没有骗我,她真的还活着吗?那她在哪儿,她过得好不好,她什么时候回来?”
      爽怡擦去她的泪水,紧握着她颤抖的双手,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我向你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她还活着,她在等着我去找她。等到你平安生下孩子,我就去找她,带她来见你。所以,你一定要坚强起来,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来,听我的话,努力,把孩子生下来,他要出来了。”
      淼这才感受到一波波的阵痛,她痛苦的握住爽怡的手,摇了摇头,气若游丝的道:“不行的,我支持不下去了。我好累,心好痛,我真的坚持不了。我们来到这儿就是个错误,嫁给他是更大的错,最最不应该的就是有了这个孩子。我受再大的苦也就算了,我不能让他来到这个虚伪的世界再受苦。爽怡,我不想看到他掉进宫廷这个尔虞我诈的地狱,不能忍受他也变成他父亲那样绝情,我宁可一切到此结束,我和他一起离开这个痛苦的世界。”
      “不,你不能这样悲观。我知道你在这里受了委屈和打击,可是你不能对所有人一概而论!如果在这里痛苦,那我们就离开,只要敏敏回来,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不去理会这里的一切。孩子离开这里的环境,他会很好的长大,绝不会发生你想象的情况。猫儿,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我们要互相作对方孩子的干妈啊,敏敏早就说过她一定要第一个作你孩子的干妈,你不能食言啊,不能不让敏敏见孩子一面。为了我们的约定,为了以后的美好生活,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你可以的,你一定会平安把孩子生下来的。加油、努力啊,我和紫叶就在这儿陪着你,我们一起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好不好?”爽怡强忍着眼泪,坚定的笑看着她。
      冷却多时的心突然被一股暖流温暖着,感动充斥着她的身体,阵痛的感觉越来越激烈,她紧握着爽怡的手使劲的向下推挤,可仍有些不确定的问:“敏敏真的会回来,我们四个真的还能重新聚在一起?这就像是梦,那么美好,却又那么虚幻,仿佛触手可及,却随时会破灭。我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了,不要给了我希望,再狠狠的打碎它,我真的受不了了1
      爽怡拭去她额头的汗水,正色道:“我决不骗你。待你平安生下孩子,我就趁乱出京,我已经有了方向,虽然路途遥远,但我不会放弃,我一定带她回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紫叶会尽量帮助你,你也要争气一点,养好身体,好好照顾孩子,等我们回来,知道吗?”
      淼终于坚定的点了点头,又一波阵痛袭来,她全身痛得痉挛,爽怡立刻看了看,发现宫缩的幅度越来越大,她急唤紫叶过来帮忙,两人不停的为她鼓劲,教她呼吸使劲,孩子一点点的滑下产道,随着淼的一声大叫,孩子终于滑出体外,爽怡伸手接住,激动的热泪盈眶。
      淼虚脱的松懈下来,细声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爽怡拍了拍孩子的屁股,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她剪短脐带,交给紫叶为孩子清洗,才趴到榻边,兴奋的道:“是个男孩,虽然小了些,但是很精神,你刚才也听到了,那哭声多响亮啊1
      泪涌出眼眶,淼强撑着身体,望着小澡盆中的孩子,道:“抱过来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孩子1
      紫叶将孩子用布包好,轻轻的放在她的旁边,淼侧头看着襁褓中娇弱的孩子,红红的肌肤、褶皱的面孔,明亮的眼睛、挥舞的拳头,觉得一切痛苦都离她很远,内心被浓浓的亲情和感动填满。她伸手碰碰孩子的脸,又是哭又是笑。
      爽怡感动的看着她们,立刻警醒过来,俯身贴在淼的耳边道:“我必须马上走,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记住,一定要坚强起来,等我们回来。还有,我知道是强人所难,可是我还是请求你帮我拖住李隆基,给我更多的时间让我去找她。”
      淼一想到分离,舍不得的握住她的手,可想到只有她走才能带敏敏回来,只能挥泪点点头。
      爽怡看了看异常平静的紫叶,刚要开口,却被她拦祝“你不用向我解释什么,把握时机赶紧走,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们母子。你,一路小心、平安回来1
      爽怡会意的使劲点点头,随即俯身掐了孩子一下,孩子立刻放声大哭,她从袖袋中掏出一颗圆球,奋力的扔向殿中央,球体炸开爆出红色的光亮——

      李隆基蓦然听到婴儿的哭声,整个人振奋了起来,随即窗格内透出红色的强光,殿前立刻笼罩在一片殷红之中。
      随侍的宦官叫了声“走水了1吓得李隆基顾不得其他,伸脚踢开了殿门,正巧迎上走出来的紫叶,不由得顿住脚步,急问:“生了吗?是男是女?猫儿可好?”
      紫叶微笑着答道:“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良媛娘娘生了位小王子、母子均安。”
      李隆基愣了半晌,蓦的仰头大笑,道:“好好好,九月初三,我的儿子,我的三郎。”说着人已经冲了进去。顾不得凤姨在他耳边说什么男子不能进产室之类的话。
      守在门外的宫人们终于松了口气,纷纷探头向里望,殿内一切如常,哪有走水!不禁想起先贤古人出世时必有祥光炤室,想起太子的显赫地位,对这位小王子起了敬畏之心,悄声讨论着,一传十、十传百。
      李隆基穿过帷幕,遥遥看到榻上并排躺着一大一小,竟不由自主的放缓脚步,慢慢走到榻前,似乎要将这个情景牢牢的刻在脑海里。他俯身跪在榻脚上,仔细打量着孩子,仿佛跟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唯独脸颊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他心中再无疑虑,缓缓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碰触着婴儿的泛红的脸颊,看着他动了动,不由得笑了起来,又看向旁边虚弱的淼,温柔的抚去她额头的汗水,轻轻道:“你受苦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不让你这样难过了,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淼虽然看着他,眼睛却看向站在门口的爽怡,强扯着嘴角笑了笑,说了声“好”。
      李隆基感觉拥有了整个世界,轻轻的搂住他们母子,大笑了起来。“名字我早就想好了,脚‘嗣升’,步步高升、一飞冲天,好不好?”
      淼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笑,似乎又回到许多年前,心中一痛,眼泪滚滚而落,喃喃的道了声“好”。
      李隆基趴在榻边絮絮的说着话,爽怡悄悄拉了拉站在李隆基身后的高力士,高力士立即回头,见是她,立刻恭敬的行礼。爽怡展开一张信笺,让他看上面的字:“良媛娘娘有一物落在我处,要我即可回去拿来给孩子,请公公行个方便。”
      高力士有些迟疑,想询问太子,但见太子整颗心都扑在他们母子身上,不便打扰,又想起方才太子给她们的承诺,想想应该不会有差,便答应下来,叫了他身边的亲信宦官,带了几个侍卫,引着她出去。
      淼貌似在听他说话,可眼睛却追随着爽怡,只盼望她能顺利出去。
      紫叶整理着生产用具,始终不曾抬头,可她的手却在颤抖。
      王氏站在帷幕前,呆愣的望着他的丈夫还有那个襁褓中的婴儿,那样其乐融融的画面深深刺痛了她的心,无暇他顾。
      唯独李静忠望着爽怡远去的背影,丑陋的脸上阴晴不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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