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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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上了热搜，今日应时笙打扮得十分低调，悄悄溜进了禾颂大楼。
会客室里早已有人在等，见到她独自一人，有些惊奇：“你一个人来？热搜的事解决的怎样？”
应时笙拉开转椅，在钟郁对面坐下，语气颇为冷淡：“我不是来闲聊的。”
钟郁显然也只是随口一问，闻言点了点头，开始直奔主题：“这是律所那边起草的律师函，你看看。”
“其实公司这边也很重视的，只是你也知道，告黑取证不容易。”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十分忧心，“不过你放心，这次过后肯定就能平息那些谣言。”
钟郁说得一脸诚恳，倘若不知道内情，她如何能猜到这是在贼喊抓贼。
一年前禾颂的老总贺连盛中风住院，至今昏迷未醒，公司便落入其胞弟贺连军手里。
贺连军向来行事狠辣，上位第一把火就是清算反对他的人。
她的经纪人何琴向来看不惯他的做派，不出所料被架空了。而她出自何琴一派，毫不意外也受到了牵连。
接着便是一些趋炎附势的人上位，钟郁就是其中的代表者。
应时笙不置可否，没有理会，低头加快速度看文件，想要尽快离开。
得不到回应，钟郁也不在意，手在桌上随意敲着：“我听说贺大小姐曾向你承诺，她会把你捧成最红的女演员？”
应时笙翻页地手一顿，睫毛颤了颤。
当初她进圈时，有好几家公司向她抛橄榄枝。
之所以选择禾颂，主要原因还是禾颂贺连盛的长女贺岚，是她高中的学姐，也是她最要好的闺蜜。
应时笙警惕地抬头，神情依旧冷漠：“你想说什么。”
钟郁手撑在桌上，身体向前靠，拉近距离。
“我知道她们给你安排的路线，挑好剧本，认真演戏，一步一个脚印。”
他摇摇头，摆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可今时不同往日，那条路子行不通。现下最重要的是流量，没有流量就接不到好剧本，好演员也会被埋没，流量怎么来，靠的就是资本。”
钟郁这个人和他名字一般，长相偏阴柔，眉目间萦绕着一股阴郁之气。
哪怕是在微笑，也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谋算什么。
应时笙的胳膊慢慢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见她回应，钟郁又自顾自说：“应氏珠宝的应时玥你知道的吧，说来也是凑巧，你和她的名字仅一字之差，进圈的时间也差不多”。
“认真说来，相貌演技她都不如你，可她有家世有资本，如今她所拥有的——”钟郁一顿，“是你这辈子拼尽全力都不可能得到。”
对上她的眼，又加重了语气，诚意十足的邀请：“但只要你愿意，我能把你捧成最红的女明星，给你想要的一切。”
钟郁的目光落在应时笙的脸上，心底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这张脸无论看过多少次，依旧还是会被惊艳到。
他见过不少女明星，脱离了妆发打光，远不如在镜头那边惊艳。
而眼前的应时笙，明显没有认真打扮，也依旧唇红齿白，皮肤透亮，整个人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见到应时笙第一次起，钟郁就有强烈的预感，她绝对会在圈里留下浓厚的一笔。
而那一笔，理应由他来画下。
所以，哪怕站在对立面，面对毫不掩饰的厌恶，他也屡次想要拉拢。
一年多的打压受挫，再多的锐气也被磨灭，钟郁笑容更甚，心里是志在必得。
女明星。
应时笙缓缓勾起了嘴角，在心底重复着这三个字。
因为贺岚和何琴的照顾，这几年她在禾颂的选择权还是挺自由的。
给她挑的戏更是精心挑选过的，不一定是主演，但剧本要扎实，班底要好，角色要出彩。
四年里，她接的戏不多，可每一部都有水花，陆续也收到不少好评，演技也得到认可。
她想当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女明星。
而是好演员。
见她不说话，钟郁以为她有所动摇：“如何？只要你同意，我立马就可以向贺总说，将你调到我这边。琴姐那儿你也不用担心，鸟择良木栖，相信她会理解的。”
应时笙也笑了，看着他，故作好奇的问：“哦，我怎么不知道贺总出院了？”
禾颂有两位贺总，只是公司都习惯称贺连军为小贺总。
钟郁眯了眯眼，试图判断她的意图，缓慢说道：“我说的……自然是小贺总。”
她点点头，看着他，笑意盈盈地说：“钟总监能入小贺总的眼，这一路想必也很不容易吧。”
钟郁原本只是禾颂的一名普通员工，却能青云直上，背后的缘由是禾颂上下心照不宣的秘密。
如今应时笙直刺刺的说了出来，他脸色顿时就变了。
“钟经理你也懂得付出牺牲，我又怎么好意思不劳而获呢？”应时笙拿起文件，站了起来，朝他耸了耸肩，“你的法子看来还是不太适合我。”
拉开会客室的门，应时笙见到不知在外站了多久的何琴。
何琴投给了她一个安慰笑容，转而又看向身后的钟郁。
钟郁见到何琴的那一瞬间就站了起来，语气带了他自己也不察觉的恭敬：“琴姐。”
下意识的反应连钟郁自己都意外，顿时脸阴得难看。
他是被何琴一手提拔的，哪怕如今认为和她平起平坐，甚至反过来压她一头，可一些认知早已深深刻在记忆里。
无论如何强行伪装，身体也先一步出卖他。
他铁青着一张脸，刻意的说：“您怎么来了，公司不是给您放了长假？”
何琴笑意未减，一如平日的从容应答。
可应时笙却气不过，插话打断：“钟经理你方才说得没错，鸟择良木栖。”
钟郁一愣，以为她回心转意。
“只是那究竟是‘良木’，还是外强中干的‘朽木’，可得擦亮眼睛看清楚。”
“别抱了根烂木头就当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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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气死了，你们不知道那钟郁有多讨厌。”一上车，应时笙就迫不急的和庆庆小唐分享刚刚的事。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把钟郁等人骂了个遍。
何琴全程在旁微笑听着，等他们出完气，才开口：“不过笙笙，你也不必为了我跟钟郁交恶，万一以后……”
“打住，”应时笙知道她想说什么，“我跟他们那种人不会有什么以后。”
想了想，又还是替她觉得气愤：“他们也太没良心了。”
她和禾颂的合约只剩下一年，大不了到期不续约。可何琴是禾颂的元老，几乎贡献了半辈子的青春。
“其实没什么。”何琴看出她的心事，反过来安慰她，“辛苦这么多年，我也累了，钱也赚了不少，提前退休也不错。”
“不过刚刚钟郁说的应时玥……”说到一半她就说不下去，抚住额头，忍不住笑了。
应时笙自然明白她想说什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应时玥啊，”听到这名字，庆庆扭过头，愤愤不平，“琴姐你是不知道她那边，又踩着我们营销，通告还发什么公主丫鬟，也够不要脸的！”
驾驶座上的小唐嗤了声：“究竟谁是公主，谁是丫鬟，也好意思睁眼说瞎话。”
午市高峰，红绿灯前车缓缓停下，应时笙没有接话，而是往窗外随意一瞥。
人来人往的商业广场侧门挂着巨幅广告。
画报上的代言人梳着公主头，露出优美的天鹅颈，笑容甜美，纤细的手搭在胸前，展示当季最新的珠宝手饰。
广告的右下角，是龙飞凤舞的签名——
她曾经的好朋友。
如今异父异母的继姐。
应时玥。
应时笙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她看了眼屏幕，没有接的打算，手机握在手里翻来覆去转着。
又转了个圈，指腹却擦过绿色图标，意外接通了电话。
应时笙愣了几秒，才拿起手机放在耳边，语气有些不自然：“爸？”
对面也像为电话的接通感到意外：“笙笙。”
听到熟悉的声音，应时笙变得沉默，半响才应道：“嗯。”
说完这句，对话就陷入停滞。
她不吭声，对面也不说话。
许久没有联系的父女，连谈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相对于后座的沉默，前座的庆庆与小唐更是坐立难安。
庆庆看了眼窗外，朝小唐使眼色示意：怎么停在这了，这不火上浇油吗！
小唐瞥了眼窗外的广告，满脸无奈，又示意前方：我也不想的啊，前面红灯堵着，没辙！
庆庆深深叹了口气。
说起来，一开始他们还真以为应时笙是没有背景的小新人，只是幸得何琴的青睐。
虽然各方面条件都是顶配，可在圈子里，没有背景依旧难出头。
直至那日碰上前来探望孙女的应老太太。
他们这才知道，应时笙，应氏珠宝董事长应征的唯一的亲生女儿。
应家货真价实的大小姐。
而那位入圈以来就没隐瞒身份，面对“大小姐只是入圈玩玩，失败了就要回家继承家产”传闻从不解释的应时玥。
不过是随母亲改嫁后跟着改姓的继女。
应氏集团前几年突然高调进军娱乐产业，众人皆以为是为了应家大小姐。
应征为了女儿一掷千金不假，为的却并不是大众所以为的应时玥。
而是后座一点关系也不愿意沾上的应时笙。
庆庆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一脸冷漠的应时笙，心底忍不住又重重叹了口气。
但凡他们笙笙服个软改善父女关系，人脉资源什么的那不都手到擒来。
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后座的应时笙不似庆庆的百般纠结，做好了沉默到底的打算。
可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应征主动打破僵局：“笙笙，下周三是你奶奶生日，还记得吧。”
提起奶奶，应时笙冷漠的神情软化些许，语气也没那般生硬：“当然记得。”
“那就好，今年是大生日，更要好好操办。”应征一顿，转而又似不经意的问起，“对了笙笙，我今天看新闻，你和江家的江凛认识？”
应时笙听出他话有所指：“您想说什么。”
应征本就是杀伐果断的性子，见状开门见山：“没什么，爸爸只是想给你个提醒。”
“江家我打过交道，跟那位江凛也见过几面。”
应征的声音边说边带上了冷意:“他远不像外界评价得那么简单，表面看他不参与江氏的管理，一心扑在娱乐圈，可实际上江氏好几个收购案背后都有他的身影。”
“这个人心思深沉，难以把控。”
说完应征才反应过来不是在商场上谈判，又放软了语气，耐着性子给她解释：“爸爸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和他有过多牵扯，如果你们没有什么，那就是我多虑了。”
“假如他对你有什么心思……”应征一顿，接着又嘱咐，“笙笙，你一定要离他远远点，他不适合你。”
应时笙好笑又好气，正想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慢慢说，别惹小笙生气。”
应时笙一僵，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加重力度。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刹，抢在应征再次开口前，应时笙打断了他的话。
她手搭在车窗扶手上，轻笑一声：“那也是，怎样选择适合的人，爸爸您肯定远比我有经验。”
对面没有再回话，虽然隔着电话，应时笙也猜得到，现下应征的脸色肯定难看得吓人。
原本她也没有想要出言相刺的，可每每碰上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了，她的情绪依旧难以控制。
半响，应征才开口，声音里尽是疲惫：“笙笙，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只想你过得好。”
一瞬间，应时笙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画面，可最终她也只是沉默地挂掉电话。
过得好。
要是妈妈还在，她一定会过得很好。
应时笙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头突然涌上的酸楚。
只可惜她早就没有妈妈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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