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恶魔之轮》冰木槿

15、第十五章

　　傍晚的彩霞像水彩般在天空中渲染开来，掩盖了白天的黑暗，来回的电车发着呜鸣声接载归家的上班一族，他们正期待回家时丰盛的晚饭。晚上是让人期待的时刻。在这个城市的最高建筑——金择大厦的最顶层，岗正担忧地等待他的主人回来，笔直的西装上还沾着白天打斗留下的灰尘，苍白的脸上染上几缕余晖，乌黑色的碎发长吹向空空的阳台，刀刃型般的眼睛放下平时的凶狠，落寞的背影长长地投射床上。
　　床上，怡静已半坐着，美丽的大眼睛在夕阳下尽是疑惑……
　　“理事长，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以前，她也说过同样的话，同样的冰冷，像千年雪山一般。我仰望她，内心急得像被火焚烧一样。
　　“喂，告诉我吧。”现在的她神情冷静地再次质问。为什么经过命运之轮的折磨后，她也一样没变？哪怕只有一点点，我就可以天真地认为眼前的少女绝不是以前的她。
　　“这里是酒店的一间豪华房间，有电话打来到学校，说你进了医院，还晕倒……”
　　“说谎！”夕阳下的她露出诡异自信的笑容，但随即形成窒息般的气氛：“电话什么的，都是你完美的谎言吧，理事长。”她伸手摸了摸颈上的针口，我不安地绷紧神经。
　　“是你把我麻醉了再带到这里吧。”她直面着我，似乎从我的表情找到确切的答案，不，她早就找到了，因为她美丽的大眼睛蒙上血红色……
　　如果夕阳能吞噬所有一切，那就把她的炎红魔眼都吞噬吧。但是夕阳只是吝啬地收起它的余晖，等待明天同一时间再释放出来，不断地重复，就像不断转动的命运之轮。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瞒她已经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还要等，等他回来……
　　“有时不知道也许是一种幸福快乐。”

　　这晚，这个繁华的城市下起了茫茫的大雪，人们把窗户深锁，冰冷的玻璃竟然结成薄薄的霜，街上的行人逐渐稀少，如电影落幕厚的冷清，偶尔有一两个清洁工冒着雪花，呼哧呼哧地大呼气。“今年的雪怎么下得特别早的？”花白的老头儿仰望这纷飞的雪花，回忆起往年下雪的时间，他做清洁工已经做了40年了。
　　“是啊，这个世界变质了，就连雪花也没规律了。”旁边的地中海的老头附和着，他很清楚和他同行40年的伙伴想说什么。
　　雪花越下越大，如冰极国的大雪一样。街上堆起厚厚的雪。
　　看到如此大的雪，扫雪也只是徒劳。花白老头只好放弃了扫雪的任务了。比起在冰天雪地中冻伤，他宁愿少赚一点，窝在被子中取暖。人是有惰性的啊！他的同伴会心地笑了笑，也收拾起工具。
　　两个老人，肩并这肩，在身后的雪中留下深深的脚印。但是，他们大吃一惊，想看到一幅不可想象的画，眼前的年轻男子用一把长长的剑住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鲜红温热的血从他的心脏不断涌出，染红了身边的白雪，
　　“这是怎么回事，喂，你没事吧。”花白老头走上前来，执意挽唤醒这个男子的灵魂。40年来，他在马路看到的事故太多了，人们都是在死后留下痛苦扭曲的古怪样子，但是他，这个美丽英俊的年轻人，却露出浅浅的微笑，如樱花般美丽，好像为了重要的东西牺牲自己一样悲壮。
　　“大概已经救不回了。”地中海老头深深叹气，升起的水珠让他眼前的视线更加模糊。
　　白雪中，只见鲁卡鼻息中还残留着平缓的呼吸声，如在和死神搏斗。
　　“我不能死，我还有很多话跟她说，我不能先离开她，雪湖……”他挣扎，吃力地睁开眼睛，深邃如海的蓝眼睛掀起层层波浪，打湿了他长长的睫毛。
　　花白老头惊喜，正想招呼他同伴过来一起抬鲁卡去医院的时候，却被鲁卡死死抓住：“金择……大厦，带我……去……金择大厦……顶层。”

　　华达集团总部里的地下室中，一个水晶灵柩安静地躺在华丽的祭坛上，栩栩如生的十八个炼狱恶魔雕像众星拱月般地守护水晶，灵柩上用珍贵罕见的红钻石雕琢而成的十字架发出幽幽的红光，里面沉睡着一具冰冻的女尸体，她高贵平静，似乎在享受沉睡的梦。
　　华达集团最高董事长——华杉易，温柔地抚摸这水晶灵柩，岁月的摧残并没有使他失去目光的柔情。“你再多等一会。”他温柔的声线在空旷的地下室中回荡。
　　过了两个小时，华杉易走出地下室，劳累已经折磨他好久了。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仞端着热气腾腾的黑咖啡走了过来，他优美地鞠躬，嘴上挂着微笑：“老爷，泷铠少爷在书房等候你的指示。”
　　“嗯。”华杉易喝过咖啡，优雅的姿态显出老绅士的风度。他督了督仞，再移到他胸前的银怀表，怀表闪闪发光,像早晨中执拗不走的星星。
　　“刃，你来华家多少年了？”华杉易假装随意地询问。
　　“十年了，老爷。”刃再次恭敬地低下头，银色的怀表在阳光中映射出一层金色。
　　“是啊，我也差不多忘了。”华杉易放下杯子，若有所思。但随即坐上加长林肯车回到他冰冷的家——红玫瑰庄园。

　　红玫瑰庄园的玫瑰早已失去活力，它们拖着残缺的身体，在寒风和雪花中瑟瑟发抖。泷铠修长的身子歪曲地坐在窗台上，手中握着早已枯萎的玫瑰，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她的眼泪竟然清晰得像烙在他脑海中的印记，长长的睫毛晶莹的泪珠，像雪花一样冰冷，在她的泪珠中，似乎隐藏纷飞的樱花。但是，每次看到她那美丽的洋娃娃般的眼睛，泷铠就竟然有点罪恶感，这是从哪里来的罪恶感呢，他不知道，他想逃避，他总有这个感觉，任何谎言在她的眼里都会被识破。
　　窗外想起加长林肯车的响声，泷铠收起自己多余的思考，走出走廊，来到华杉易的书房。
　　枯萎的玫瑰被捏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