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君心(上）》某只蓝

18、溺水

　　有吗？上官枫问自己，曾经有的吧，那时候他冒着被皇叔骂的风险偷偷跑出宫为她买冰糖葫芦只为了她的一抹笑容，两人捉麻雀的时候齐齐从树上掉了下来，他想都没想让她落在自己身上，后来虽然疼得在床上一个月不能起身，可看到她为自己心疼的样子，他甚至觉得苦药也是甜的…而最让他难以忘怀的，便是在那个初夏，雪素在紫薇花丛中对他粲然一笑伸出双手的样子，那个时候他甚至还没有看清雪素的相貌，但却记住了她的笑容，干净没有杂质，融化了自己自父母亲死后的悲伤与防备。
　　苏梅从未看过上官枫眼神如此纯净的时候，知道他一定想起了许多美好的事情，可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些闷闷的，“皇上，逝者已矣，请节哀！”她竟有些不愿让他继续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放肆！”上官枫的一声怒吼居然吓得苏梅直接跪了下来，才来没多长时间怎么奴性就这么强了，她有些责怪自己的软弱。
　　“谁说我想起她了，不要以为你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说词可以打动我，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对那个女人，早就没有感情了，只有刻骨铭心的恨！”
　　苏梅心中苦笑着，看来这个林雪素对他的影响真的很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把自己的专属名称“朕”换成了“我”，“皇上，没有刻骨铭心的爱又怎会有刻骨铭心的恨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很想帮他解开心结，所以有点不计后果的冒犯他。
　　“你…”上官枫气急败坏地掐住她的脖子，“你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到这湖里喂鱼！”
　　“皇…上…奴婢死不足惜，…只是…我想…让你…看清自己的…心…”苏梅的倔强脾气也上来了，怎么也不肯让步。、
　　“好…你自找的，不要怪我！”话音刚落，苏梅就觉得自己身体悬空，然后“扑通”一声就掉进了湖中，“救命~”求生的本能让她呼叫着，她一直就是个旱鸭子，怎么学都学不会，看来这苏梅也是不识水性的，她觉得脚底就是一个黑洞，要把她一直吸进去…挣扎了一下，她实在没力气了，就任由自己的身体沉了下去，好想回家！失去意识前，苏梅的脑海中又闪过了奶奶的画面。

　　上官枫看着床上一直不听的喊着“奶奶”的苏梅，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刚才他真的是在气头上，想不到这女人倔强的很，非要跟他对着干，他一下鬼遮眼，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等他清醒过来，苏梅整个人已经沉到水面以下了。他紧紧握住苏梅的手，晚一点，再晚一点，就救不了她了。还好自己赶上了，运功帮她把胸腔的水逼了出来，也传召了御医，说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寒气，睡一觉应该就好了。可他不放心离开，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心中这份焦躁，让他觉得一定要亲眼看见苏梅清醒过来自己才能放心。是了，一定是愧疚，毕竟自己差点杀了她，一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又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哎…疼…”上官枫赶紧撤了手劲，心中大喜，终于醒了。“你没事了吧？”说着手已经附上苏梅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苏梅觉得头晕晕的，浑身发软，发生什么事了？她有点模糊，对了，水！周围都是水，她不能呼吸了！看清了上官枫的面容，苏梅打掉他的手，尽管上面的温度让她有些眷念，“托皇上鸿福，暂时死不了了。”这个死皇帝，刚才还要杀了她，现在又来装什么好心。
　　上官枫听出她的嘲讽，只能苦笑作罢，谁叫自己有错在先，“既然没事，你先好好休息吧，这次的事情…就当我们扯平。”说着就要离开。
　　“皇上，在您的眼里，人的生命算什么？是可以肆意践踏的吗？”苏梅实在忍不住，她差点两次死在这皇帝手里，不，应该说，已经“死”过一次了，他不知道生命是无价的吗！
　　“你…苏花容，朕严重警告你，从现在开始，小心你的措辞！不要把朕对你的姑息当成你的资本，朕救你，不过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在完成任务之前，不会让你轻易死，但是，”上官枫直直地盯住苏梅，“朕并非非你不可，你这步棋，朕随时可以抛弃！”说完上官枫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我只是你的棋子，是吗？”苏梅呆呆的定在床上自言自语地说，浑然不觉脸颊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被褥。徐缦看见上官枫气冲冲地离去就赶紧进来，看到的便是苏梅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这女人，该不会…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哎，希望她想的不是真的。

　　接下来的近两个月中，苏梅都没有再见到上官枫，一方面他忙着处理安阳的事情压根没怎么到后宫来，另一方面苏梅也是有心躲着他，一听到皇帝要来就找借口溜，不知为什么她开始对上官枫产生了一种恐惧感，不过这段时间她也没有闲着，她还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她要早点完成他交代的任务，这样她才能尽早的脱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据她这段时间对四妃的观察，她明确了心中的疑惑，不管怎样，这个后宫太平静了，德妃现在如此得宠，平日也就是最多发发嗲，一点恃宠而骄的迹象也没有，而其他三妃也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争风相对的苗头，四个人甚至每天还约在一起赏花弹琴，这在苏梅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别说以她看了这么多宫廷戏的经验，站在女人的角度，自己的老公要和其他人共同分享本身就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更何况还要跟对方保持情如姐妹的关系，亲姐妹也不一定能做到这点。
　　不正常，绝对的不正常！苏梅觉得现在的后宫就像山雨欲来前的前夕，平静而祥和，只是这背后却似乎暗藏了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一旦爆发便会不可收拾。可她顾不了这么多，她要完成任务就一定不能顾及后果，更何况她只是想办法激化矛盾，让它们提前凸显而已，心中主意一定，她现在就等着上官枫主动找上她了，毕竟在她的心里，还是很害怕与他相见，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这两日后宫也有大事发生，再过半个月便是皇帝的寿辰，照例太后要领着后宫佳丽一起到皇陵为上官枫祈福，感谢祖宗庇佑，后宫所有的妃嫔包括两位公主也必须随行，不过苏梅乃女官之首，需要打点后宫的一切因而不能离开，她只有派了徐缦前去帮忙照顾上官灵，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苏梅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徐缦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冷冷的，但绝对是一个善良细心的人，现在就连上官灵看见她也没有当初那么害怕了，而她也越来越依赖自己，这后面完全是苏梅一厢情愿的想法。就像现在：
　　苏梅紧紧拉住徐缦的手，无比温柔的说：“缦缦~你不要太想我了，好好照顾公主就是，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说完还貌似感伤的擦擦眼角，徐缦一手甩开她，这女人，自己真是拿她没辙。
　　“行了行了，别装了，快点回去吧，不用做事的吗？”说完便要走，可是不过走了两步，还是无可奈何的转过头，就看见苏梅一脸委屈的望着自己，看得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你…还是要小心点，有什么想查的，等我回来再说，不要随便单独行动。”
　　苏梅一听这话，开心的跳了起来“Yes，Madam！”说完还敬了个礼，徐缦因为跟她相处了一阵，对她这些奇怪的词语和行为也就见怪不怪的，压抑住心中不安的想法，终于迈开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