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序章》江也也也也

12、第十二章

　　“小念，你真没事？我请过假了，我送你去医院吧？”陈执看着校医室躺在床上的陈念，皱着眉头问。

　　陈念笑道：“没关系，我已经告诉我爸妈啦，他们今天正好都不上班，他们开车来接我，就不让你跑了。”

　　“好吧，那你记得好好休息，明天请个假吧。”

　　“不用不用，这点小病打不到你妹妹。”

　　说完，陈念还笑了笑，虽然脸上苍白，但是却笑容灿烂。

　　陈执怎么也想不到，那是她见到陈念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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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陈念被舅舅接走，陈执就回了教室，在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候，她的手机进了一通电话，她看见来电人是陌生号码，就没怎么在意，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接通了电话。

　　“喂？”

　　“喂，您好，请问是陈执同学吗？”

　　陈执皱眉：“我是。”

　　电话那边迟疑了一下，说道：“您舅舅一家人，在北路这边，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北仁医院抢救，因为他现在是您的监护人，所以这您只能查到您的联系方式了。”

　　陈执听完电话，只觉得内心有一道闪电劈过，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她耳边什么也听不见了，脑子里空白一片。

　　她只觉得，当时自己的天都塌了。

　　好半晌，她被陆柏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电话那边已经挂断了，她拎起书包就往外跑，像是离弦的箭一样。

　　到门口的时候，她的手腕被人抓住，是陆柏。

　　陆柏看她状态不对，猜到是出事了。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打电话给我。”

　　陈执看了他一眼，默默点了头，推开他的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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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校门，她就把手机关了机，她有一种预感，这次她又要变成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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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还没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她在手术室旁边坐着，身边来了个小护士，拍了拍她的后背，也许是安慰。

　　小护士说：“你舅舅他们，是在来医院的路上被一辆大货车给撞了的，货车司机酒驾，还闯了红灯，你舅舅他们…只是在等红灯，就被侧翻的大货车压在底下了…”

　　小护士怕她伤心，还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们医院的医生，肯定会尽力的。”

　　尽力吗，她想，她也尽力了，尽力不给他们找麻烦，不让他们担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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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执怎么也想不到，也从来没想过，上午还好好的人，下午就被一张死亡通知书带走了。

　　陈念一家三口人，一男两女，三张死亡通知书，并排摆在了她面前。

　　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说出了那句她一点都不想听到的话：“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请您节哀。”

　　陈执死死的盯着那几张纸，像是要把它们盯出洞来一样。

　　她现在才明白一句话：人在最痛苦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

　　是的，陈执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里很黑很黑，她看不见一点光亮，直到有舅舅的加入，让她的生命多了一丝光，但是光转瞬即逝，她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命运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我本可以接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她就一直在这坐着，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医院里的护士都下班了，天都变得漆黑，最后，她求着医生带她去看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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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停尸房是整个医院最恐怖的地方，也叫太平间。

　　她走进去，看见最边上的三张床，摆着两大一小的尸体，她走过去，轻轻掀开了盖在陈念脸上的白布。

　　陈念长得和陈执挺像的，最起码有五六分相似，高鼻梁，单眼皮，不过陈念的睫毛更短一些，额头也更高一些。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陈念脸色雪白，已经没了生气，陈执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和鼻尖，她看见，自己的指尖颤巍巍的。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和邻居家的小朋友打架，怕被舅舅发现，偷偷在房间里上药，被陈念看到了，这个比自己还小几个月的女孩，一副大人模样的教训她。

　　“你不要打架了，打架不好。”陈念板着小脸，一边心疼她一边教育她。

　　“为什么不好？”陈执问，“又不是我先欺负的他们。”

　　“那你也不能打架呀，你受伤了我们都会担心的。”陈念依然严肃。

　　“好好好，我不打架了。”陈执妥协道。

　　打架也避开你。

　　陈念这才笑出来，伸手点了点陈执的鼻尖，然后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陈执叫了一声，刚想动手，陈念又说：“你说了啊，你不打架了。”

　　陈执就追着她弹脑瓜崩。

　　就这样，两个人嬉笑打闹着过了五年多，直到她那年回老家之后被外婆骂，她搬出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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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没勇气在面对舅舅和舅妈的尸体了，她怕想起太多温馨的回忆，和冰冷的尸体一对比，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舅舅，舅妈，小念。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啊？”陈执给陈念盖上白布，手指在白布上摩擦许久，“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再把我扔下一遍了。”

　　“说好的你们有我很幸运，你们怎么都走了，那这份幸运我给谁？”

　　她的声音小声淡漠，但是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悲凉。

　　陈执接着说：“是不是，你们陈家人都不喜欢我，要不然，怎么老把我丢下呢……”

　　陈执是随了母亲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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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忘了自己怎么失魂落魄的走回家的，她把手机开机，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手机发出了一点微光。

　　她靠着大门坐着，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她看着手机屏幕，也不管房间黑看手机眼睛疼不疼，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

　　开机之后，未接电话有五十多个，全是陆柏。

　　陈执突然就鼻子一酸，敲了两下手机，给陆柏把电话拨回去了。

　　那边瞬间就接通了。

　　“喂，陈执，你人在哪？情况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耳边传来陆柏急切的关心声。

　　陈执默声，陆柏听没声音，又问了好几句，无非都是关心和安慰的话语。

　　听着陆柏焦急的声音，她的眼眶再也拦不住泪水了，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打湿了来电人的姓名。

　　她说：“陆柏，我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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