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夫君多欢喜》时岘

31、第三十一章（一更）

　　夜里，长公主房内，只有床头边的一盏烛灯亮着。
　　二人的身影在烛光下交织。

　　过了一会，忽的听到女子疼似地嘶了一声，她的唇角被人咬破了血。

　　“沐轩！”女子似恼似羞地唤了他一声。

　　男人却并不打算放过，他覆在她的耳边，说道，“殿下说话不算数，如今只任他人欺辱臣。”

　　“哪里有。”她说着话，哄着他。

　　“驸马如今明明就在城中，殿下却装不知道。”沐轩吃味道，“驸马在外面花天酒地，殿下与臣在府中偷腥，外人若是知道，说不定觉得是你们夫妻二人在互相较劲。”

　　他将“夫妻”二字咬得极重，说完，他就含住她耳垂，直到她的耳朵似血欲滴一般红，他才松口。

　　“殿下究竟到底知不知道，臣一直想要的是什么？”沐轩问道。

　　赵玥嗯一声，回他道，“你想要的左右不过一个我，是不是？”

　　“殿下记得臣说的就好。”沐轩说完，正欲亲吻上女子的唇时，却被赵玥挡住。

　　她用手抵着，眼里恢复了一丝清明，她看着沐轩说道，“那你呢？你的婚约呢？不若你就娶了那玉二娘子，之后再来与我偷腥，这样就不是你一人在这委屈，可好？”

　　“赵玥！”这话太过扎心，沐轩恨得牙痒痒，“你就是这样想的？”

　　“你在外面对别人一句真话都没有。”赵玥用手描着沐轩的脸上轮廓，说道，“满口都说你乐意那门婚事，但别人玉二娘子都敢表达不满，你怎么就不能说一点真的？”

　　“你不理解我？”沐轩讶异道，他以为她是懂她的。

　　“我理解啊，当然理解，否则你还能在我的床榻上？”赵玥叹息一声，“可是，理解是一码事，吃味就是另一码事，你不也吃味我没处置驸马吗？”

　　“可驸马本是擅自回城，你现在下令让他归来，他之后就能找个时间，名正言顺地出现在城中。”沐轩说道。

　　赵玥笑了一下，用手点了点男人的额头，“你倒是光顾着吃味了，他擅自回城有许多理由，要是恬不知耻地说是太想本宫了，你说，本宫还怎么处置他？”

　　这倒是汪青会干的事，沐轩心里好受了些，他低身，亲一口身旁的人儿，而后抱着她，说道，“你也放心，只要玉二娘子主动向郡王妃拒亲，我就能找着缘由退了这门亲。”

　　“也无妨的。”赵玥笑着道，“反正，本宫还没试过和别人的小夫君滚在一块。”

　　“殿下，臣发现了。”沐轩翻身将她压下，眼里带着笑意，调侃道，“您才是恬不知耻。”

　　“放……肆……”她说着这话，却没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肆”的音调全被男子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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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沐轩没有想到，玉姝最后会以这样的方式来退这门亲事。

　　沐郡王府内，郡王妃将状告文书扔在沐轩面前，怒气冲冲道，“她如今敢跑去大理寺来退亲，拿宗亲律法出来，还真以为我就没有办法了？！”

　　沐轩捡起诉状书，快速看了几眼，眼里神色晦暗不明，他原本想着这丫头来府里闹一闹，到时候他顺势说自己不配这门婚事，再将那婚约重新转到沐阳身上去，只是没想到这丫头是一点余地不给她自己留，也一点情面也不给他留。

　　“母妃，大理寺会如何处理？”

　　“不过一儿女亲事，大理寺怎么会插手？”沐郡王妃说道，“她玉府看来是要将我沐家彻底摆在敌对的位置上了！真是可怜了阿清，生的竟是个白眼狼。”

　　“不知国公老夫人那边会如何反应……”沐轩试探问道，他微微抬眼，去看沐郡王妃的脸色。

　　谁知，沐郡王妃冷笑一声，说道，“她若是攀上了我们，那老夫人兴许还会多看她一眼，现在这个好好的机会，就被那丫头给弃了。”

　　“母妃……这是何意？”沐轩问道。

　　沐郡王妃像看傻子一样看向沐轩，说道，“你也在朝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梁老夫人不喜自家那女婿，你竟然不知么？”

　　沐轩当然听说过一些，但这些事情的真真假假，旁人总是难辨别。另外，他确实也想借这一次机会，看看梁国公府那边是何态度。

　　沐郡王妃坐下来，沐轩连忙倒上茶水，说道，“还请母妃赐教。”

　　“哼。”沐郡王妃冷笑一声，“你父王原本看上的是梁老夫人的独女，我那好姐妹。”

　　沐轩站在沐郡王妃的身后，听到这句话，脸色陡然变幻。

　　“那老夫人也是满心满意你的父王。”沐郡王妃端起茶杯饮上了几口，而后颇有些得意地道，“但那些都没什么用。”
　　毕竟，现在她是沐郡王妃。

　　“因为玉夫人看中的是玉侯爷？”沐轩面色不悦，但说出的话却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

　　沐郡王妃嗤笑一声道，“你父王年岁大我们不少，她若认识一个更年轻俊俏的，自然会欢喜上。”

　　“原来是母妃介绍的姻缘……”沐轩假意笑着说，低下头，眼里似淬了毒药。

　　“胡说什么！”沐郡王妃转身，只见沐轩朝她弯腰低首的样子，怒气一下子消减不少，“你父王当时还有你这个拖油瓶，她是老国公的独女，怎么会愿意嫁过来。”

　　可是，面前的女子不也是国公嫡女出身么？别人不愿意嫁过来，她就出手了？

　　如今老一辈的国公已没有开国之时的至高待遇，在他们前面还有亲王、郡王，后来先帝为开源节流，又只削减了世家宗门的金银俸禄，只保留了爵位称号，实际的待遇已大不如前。但一个大家族该如何长久的荣光下去？

　　那些高位者们，大多选择联为姻亲？

　　联姻，或者辅助一个有潜力的后辈。

　　梁国公有两儿一女，便希望女儿嫁的人家能够助力自己的两个儿子。

　　但那时玉侯爷，未授官加爵，只有一个伯世子称呼，其余一无所有，除了相貌俊俏一些，在京都世家子弟中根本就不起眼。

　　沐轩满眼冰冷，他低着头，隐藏自己的情绪。

　　沐郡王妃没有察觉到沐轩的异样，她放下茶杯，狠狠地捶一下桌面，说道，“这次我要那丫头狠狠吃个苦，居然还闹到大理寺去，简直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的到底是谁？

　　沐轩低头，说道，“她大约还不知，大理寺卿与母妃交好。”

　　“整日从商经营，抛头露面的，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不过，她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些。”沐郡王妃说道。

　　说完，她想起什么，忽地问道，“对了，我怎么听说你这些日子总往长公主府上跑？”

　　沐轩顿住，回道，“长公主命臣注意注意魏大人。”

　　“魏景？”沐郡王妃说道，“那人虽说是乡野出身的，但心思不浅，是要防着。”

　　“你好好帮殿下做事，驸马马上回来了，到时候，我再向驸马引荐引荐你。”沐郡王妃说道。

　　沐轩弯腰低首，唇角边露出一丝凉薄的笑意，说道，“谢母妃。”

　　他原来还不知道，她当年为嫁进郡王府还动过别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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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府。

　　玉姝没有再和去前厅和大家一起吃饭，独自在房内写文书，玉侯爷也似乎默契似的没有来叫她。

　　玉姝说不上失望，但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父亲。

　　那日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世家之间的关系没有那般简单，她状告这门亲事非己所愿，欲求退婚，就一定会得罪沐郡王府。

　　不，是得罪与沐郡王府站在一起的人。

　　这世道，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常理。

　　但玉姝想起自己的娘亲，想起阿岚姐姐，便觉得这常理实属奇怪，另外，宗亲律法里可未说明子女便一定要遵守父母指定的姻缘。

　　可以像春日宴上，双方中意后请父母下聘煤，又或者两家撮合后，再看有无缘分，但这种硬生生凑一起的娃娃亲事。

　　连小孩都知道，简直是个笑话。

　　可大人却把这笑话当真。

　　玉姝手中不断陈书这一荒唐事情，按律法来说，“法虽严定婚约乃大事，但却无可考未出生之事。法以双方约定为准则，可定礼之前，只一方在，另一方未降生，如何算得两方？”
　　律法上写双方婚约不可毁，但这婚约成的时候，她并未出生，如何能算得是一方，他们又如何能算是双方？

　　从伦理道德上诉状，“若两方落子乃同性，此婚约也要遵循？”
　　若娘亲生下的是男郎呢？这婚事还算吗？

　　玉姝写下满满五页纸，将她从史书、律法所能拔的例子全都拿了出来。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情绪因一个一个笔下字而起伏不定，玉姝有些执拗，在脑海中搜尽所有的言语与文字。

　　“二娘子，魏大人来了，老爷让您去偏厅接待。”连翘推门进来，对着屋内人禀告道。

　　思绪突然被打断，听到连翘的话，玉姝心中咯噔一下。
　　她拿着笔，抬眼看向连翘，只见自己这婢女愁眉苦脸的模样，正满脸担心地看着她。

　　“二娘子？您写了一个晚上了，歇歇吧。”连翘说道，从昨夜写到今儿早，屋里的烛火换了两次。

　　“你说魏大人来了？”玉姝问道。

　　连翘低下头，轻声说道，“是。”

　　闻言，玉姝放下笔，她有些猜到魏景是来做什么。

　　魏景的兄长曾是太子少傅，父亲是老太师，他从小接触法令文书，原先还说对宗法律令倒背如流，那定也熟悉大理寺那一套。

　　玉姝想，大概是爹爹请他来，当个说客。

　　玉姝拿起自己刚写好的文书，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