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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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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人的杀机 (上)
远远望去,一座城池处于山水环绕之中,林木清幽溪水潺潺,那城墙与宫殿便如同矗立在画中一般。
“前面就是车迟,”八戒低头认真的研究着地图,末了肯定的点点头,“大概会是我们一路上相对比较富庶的一个城市。”
“喂喂喂!”悟净脸色惨白,“你能不能抬起头来认真的开车啊!摔下去我们会死的!”
环山道上,一辆小吉普晃晃悠悠的擦过边缘,被车轮蹭下的一块碎石掉入视线尚不可及的深渊里,回音也听不见。
悟空眨巴眨巴眼睛,“车吃……?那里的车子也可以吃?”眼睛噌的一声冒出光来,“是不是烧烤白龙?”
吉普不安分的扭动一下,在险险仅宽出半个车的小道上扭起了八字形。悟净立刻捂住这只猴子的嘴,“掉下去白龙是会飞的!你有翅膀没有?”
悟空奋力反抗,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八戒无视身旁和尚额头上蹦出来的青筋,笑道:“悟净是有恐高啊~”
一直闭目养神的三藏嗤道:“你把一个美女绑在悬崖上看他会不会去救?”
悟净立刻松开悟空,趴在三藏身后的靠背上,“话说回来,我倒是曾在悬崖边救下过金发美人,可惜那美人狼心狗肺衣冠禽兽啊,非但不报答我,还成天冷冰冰的。高僧你……”他说得陶醉,直到被真正冷冰冰的金属抵上了额头才回过神来,“……啊哈哈哈……玩笑玩笑……”
他老老实实的缩回去不再乱动,悟空一双大眼睛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我怎么没见过金发的美人?悟净?”
悟净装死。
“八戒?”
八戒认真开车。
“哪~三……”
一声枪响震飞无数栖鸟。
吉普被吓了一跳,简直慌不择路的向前方冲去。
悟净拼命扒住车身,“慢一点慢一点!我不赶时间!”
悟空的口水已经开始不住的流,“烧烤汽车……哈……”
“吃吃吃!你这个脑袋比胃还空的白痴猴子!”
“凶什么凶!胆小的白痴河童!”
“你说什么?”
“又聋又胆小的河童~~~~~~”
“你这只……”
“不想死的话统统给我闭嘴!”
万籁俱寂。
“今天也是很好的一天呢。”八戒笑咪咪。
高大的城墙外,罕见的没有守城人。透过城门望去,街市上亦是人烟稀少,明明是阳光灿烂的天气,偏偏这里萧索冷清。
八戒让吉普变回白龙,悟空叫嚷着饿死了就要冲进去,却被三藏一把抓住。
城门拐角处走来一队衣衫褴褛的僧侣,正被几个呼呼喝喝的道士打扮的人训斥。
伴随着盛气凌人的指使苛责,时不时还会动手。
身份悬殊,高低立现。
“这里的僧侣似乎远不及道士的地位。”八戒刚刚说完,他们四个人已经引起了道士们的注意,其中一人呼呼喝喝的走过来,还未及开口,僧侣中有人突然大喊“是三藏法师啊!”登时乱作一团,僧侣们即使被打的趴在了地上,也依旧努力的向这边爬来。
三藏松开了拽住悟空的手,这只猴子瞬间便冲了过去。
过不多时,道士们一边拼命拔足狂奔,一边撂下了“臭和尚你等着吧”之类的狠话。
悟净半边身子都搭在悟空身上,懒洋洋的语调说出的确实幸灾乐祸的话,“臭猴子你又惹麻烦了。”
悟空的肚子何不争气的咕嘟的一声,在八戒眼神的默许下,率先一步冲进城里。
走在最后的三藏点上一支烟,浅灰色烟雾后的紫色眼睛,冷淡的注视这这座城池。
车迟。
除了胡吃海喝的悟空和只顾着抱怨居然没有美女的悟净,八戒和三藏一直在注意着周遭的情况。
街上偶然也会见到几名僧侣打扮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神情亦是畏缩惊惶。
八戒走在三藏身边,笑言:“我猜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
三藏转过身看着街道的尽头,“如果连几百人一起奔跑的脚步声也听不到,实在太白痴了吧。”
像是响应着他的话,拐角处呼呼喝喝的声音如潮水般用来。
“三藏大人,好大的欢迎阵仗。”悟净笑嘻嘻。
“欢迎?”悟空眨眨眼,“那会有很多好东西吃喽?”
“嗯……大概对于他们来说,三藏更是美味吧?”八戒笑得眼睛弯弯。
经历过沙漠蝎子精一次,悟空对觊觎“三藏”的人分外敏感,二话不说,金箍棒已在手,蠢蠢欲动。
三藏眯起眼睛看着一群人挟着滚滚尘沙狂奔而来,在心里估算着子弹能用上多久。
忽而跑在最前横眉怒目的一人一挥手,这群人齐刷刷的站在一起,才看清原来倒也是衣饰整齐,如果不是路途中的声响太过不雅,倒真是似模似样。
“三藏大师!”
三藏额角青筋跳动。
“小国听闻三藏大师法号已久,今日终得一见,恳请大师移驾智渊寺,弘扬佛法精髓!”
沉静的死寂。
“扑通。”
金箍棒掉在了地上。
“哎哎哎,好像小人之心了呢。”十分惋惜的语调,配上十分捉摸不透的笑意,八戒悠闲的走在声势浩大的欢迎队列之中。
悟净实在不习惯被人像保护动物一样团团围起来,郁闷地说:“明明那个和尚最讨厌这种事,今天真是转性了。”
三藏袖手走在八戒与悟净之间,佯作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三藏。”闷不吭声许久的悟空突然喊了他。
三藏抬起头,智渊寺的佛钟沉闷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感觉到这里有妖怪……”
“嗯。”他随意的应了,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紫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前方,越过前人的肩,寺庙的恢弘楼宇渐行渐近。
那股冥冥之中仿似已守护已久的召唤,熟悉又陌生的澎湃着。
他几乎能感觉到双肩上的魔天经文,在响应着相同频率的呼唤。
不,这不是圣天经文。
无天……恒天……有天……究竟是哪一部?
天地开元经文……谁,在前方等待、抑或诱惑?
唯一的镜片后的绿色眼睛,在吵杂的脚步声中兀自沉浸到回忆里。
他用一只眼睛的来记忆属于那女子的一颦一笑,然后用镜片遮挡,从此再不必面对风雨。
花喃,花喃。
他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四个人的旅程恰恰好,而这种近乎被软禁挟持的“邀请”,他不喜欢。
最奇怪的是应该最不喜欢的那个和尚,安静地走在他前面,金发与阳光相得益彰。
默默地估算了一下形势,再抬起头时,那只忽然刺痛了一下的眼睛,提醒了他不曾忘记的逝去的爱情。
花喃,花喃。
他看着三藏的背影,被风掀起的衣角和经文,想起他念诵经文时清澈的声音。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红色的发梢顽皮的在他肩上跳舞。
他觉得有些热,将外衣脱下挂在肩上,踏着和周遭人一样沉重的步伐,走向未知的目的地。
挠挠头发,还是觉得热得厉害,干脆将头发束了起来,然后露出脸颊上的红色印记,他听到旁边人压抑得极低的抽气声。
所谓,禁忌。
他好笑地勾起嘴角,摸摸脸颊,惊觉触手时烫得惊人。
热的不是发,不是印记,是血。
半妖的血统在阳光下蠢蠢欲动的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