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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迷雾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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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师兄,救我……”凄厉的呼声犹在耳际。
“珀师兄,难道你也嫌弃我么?”她苍白的脸颊令人疼惜,美丽的眼睛噙满泪水……可是,她的眼睛……
破月猛地睁开了双眼,又做这个梦了.
三年前能摧毁他一切的那一幕犹如魔魇时时缠绕着自己。
是啊,都三年了,这三年中他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杀的人越多,他越迷惑。为什么邪道中人也会存在令人震撼的真挚感情?从小,师傅不都教他,坏人没有感情很冷血,都是利用人的么?
犹记得一次,他扬起了乌鞭缠住了刀向对手的胸膛砍去,对手的眼神虽有不甘但还是冷冽傲然的。在那个人复杂的眼神里,他微微震了一下,有些迟疑。
然而,得不到的就要杀了,不降就得就去死。他一向这么认为。
他手腕用力,横扫……突然冲过来一个白衣女子挡了那一刀。
于一刹那,他动容了。
若非动容,白衣女子不会活的,那男子也不会还活到现在。
这是唯一一次偶然 ,在对手未降的情况下,他留下那个人的性命。
后来,他渐渐明白,并非所有的坏人都冷血,就如三年来杀尽无数坏人的自己,并非是好人一样。
最近比较奇怪,在看见那个异世蓝瞳女子之后,那个梦做的尤为频繁。
那次,破月得知同门师兄弟上官谨枫和杜萧笛摆了离魂阵去异世找蓝瞳少女,他本想抢在他们之前找到,这样上官谨枫找不到就活不长了吧。
想到这,破月勾起唇角,冷冷地笑了。
可是,也许看到那个异世女人的脸他过于惊慌,竟然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萧笛带着她消失了。
消失的那一瞬间,她喊他:“啊,珀师兄,救我啊……”。
和她,和三年前的那个女子叫喊的一模一样。他听后心里微微震了一下,本来能冲开的穴道立时又被封死。
之后,没有人知道,听了她的呼声,破月颓然地倒地,像每次杀过人之后的落败无力。为什么会这样?他沮丧地想,而后又开始不能控制地做噩梦。
“她不知道我现在最记恨别人叫我‘月珀’么?她凭什么叫我‘珀师兄’?下次倒要问问那个小丫头。”破月忽地有一种快意浮在心尖,又可以杀人了,叫他月珀的人都要死。
破月教暗室,柳展风刚进入就看见了破月,微微吸了口凉气,破月在笑,他怎么这时候要笑,是谁又要没命了?
这样美的可以让万物失去光泽的笑容,他太熟悉了。
原以为看见那样的笑容,便是死亡的象征。
因为第一次的会面,破月甩动了乌鞭夺走他手中的“斩魂刀”要他的命,柳展风虽有不甘但还是很绝望——师傅,展风没办法向您复命了……
可是,在薛冷霜奋不顾身地扑向他时,一切有了转机——那一次破月公子第一次没有杀未降的对手。
江湖人士都不知一向冷绝无情阴枭乖戾的破月公子这次为何破了例,猜来猜去认为是薛冷霜愿替柳展风死而打动了他,哦?那个破月公子还有感情?
柳展风便是第一个宁死不降,后又主动降于破月公子的人。
……
“破月,影月山庄已离奇死了四条人命。”柳展风说,他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最关心影月山庄的事 。
一丝微弱的光线照在破月的脸庞,线条凸浮有致,俊美绝伦。一抹冷笑浮于唇角,更显得他的样貌妖冶邪魅。他听了柳展风的话一味沉默,没有作答,只是握紧了他腰间的蛇形乌鞭,便转身走了。
“若是再和阴冷无常的破月公子继续相处下去,我怕是要死于非命了吧。”柳展风看着远去孤绝的黑影自嘲道,心里又不免疑虑起来,这次破月开始在影月山庄行动,杀的都是老弱妇孺,虽然破月和这些人打斗肯定没有生命之忧,可是,他不怕又忍不住杀完人后的颓然倒地么?影月山庄的每一个人可都希望他死,这次行动怎么就没有告诉自己?
“咦?破月还需要人关心,笑话,我想多了。”柳展风又一次自嘲。
“破月,当然是破月做的了,谨枫师兄。”于此同时,影月山庄的停尸房开始这样的讨论。
杜萧笛看着尸体耳后的致命穴位,这也只有影月山庄的“月华针”能触及到。手法精准,穴位不偏不倚。此人不光对穴位有研究,内力也很深厚,因为若用银针做远程攻击的武器,指尖的力道要拿捏的非常准确,这是要靠深厚的内力控制的,否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就算是用月华针做暗器也是功败垂成。已故月老庄主,只将影月山庄的独门暗器传承给了他们师兄弟三人和两个女儿。
最想让叶茹死的只有破月。叶茹死了,上官谨枫必死无疑。
上官谨枫叹气,没有否认,多半也是表示同意,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疑虑,若真是破月所为,那又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菊儿本来是月如璟的贴身丫鬟吧。”上官谨枫问。
“是。”
“把她叫来。”
“是。”杜萧笛想,谨枫师兄卖的什么关子,这件事和那个一见有人跳河就晕倒的小丫头有什么关系。
没一会,菊儿来了,刚进门,就看见一具俯面的尸体,吓得一个趔趄几欲跌倒,还好上官谨枫及时拉住她的手腕,才阻止她再一次在上官庄主面前出糗,她脸通红,随后便恭敬道:“庄主有何吩咐?”
“知道这是谁么?”上官谨枫指了指令菊儿生畏的尸体。
“不是王二飞媳妇王二嫂的尸体么?”菊儿终于镇定下来,缓缓道。
“可是,她不是啊。”上官谨枫低声道,“你是凭什么判断她就是?”
“她,她不是,”菊儿面色苍白,结结巴巴道,“可,可怎么会呢?”
“你是凭什么判断她就是?如果我说她就不是。”上官谨枫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她,她不是?哦,对对对,她不是,她怎么会是呢?王二嫂最喜爱穿蓝色的衣服,怎么能是红的?对,我记错了庄主,她不是。”菊儿说完,面色苍白,几欲跌倒,上官谨枫赶忙又扶了一把,这一次他仔仔细细扣住了菊儿脉门,一丝真气都无。
菊儿吃痛惊叫一声,上官谨枫歉意地松开了手腕,让她下去,自己陷入一片沉思之中。事情更加复杂了。
原本,上官谨枫怎么也怀疑不到这个胆小怕事,一惊吓就晕倒的菊儿。就在今日,菊儿脱口而出的一句“死人了,死人了,王二嫂死了。”叫得那样干脆利落。他才想到,王二飞媳妇当时是俯面趴在地上的,菊儿凭什么就一眼认出来了?难道这接二连三的凶杀都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丫鬟所为?为了证明了自己的想法,他让菊儿认尸,果然菊儿露出了破绽,那具尸体本就是王二飞媳妇的,在他百般寻问和咄咄逼人下,菊儿也开始迷惑,矢口否认那具尸体是王二飞媳妇,那以此推测菊儿可能有问题。
菊儿曾经是月如璟的贴身丫鬟,会不会无意偷学了“月华针”?于是上官谨枫曾不动声色地两次把了菊儿的脉门,最终确定她一点内力都没有,她只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那么用月华针杀人是根本不可能了。
那,这只有一种情况,菊儿暗中和他人串通一气。那个人会是谁呢?真如杜萧笛所言是那个人。
上官谨枫想到月珀,心里不免微微震了一下。三年来,月珀只是不停地吞并邪派扩张自己的势力,可终究从来没有对影月山庄下手,难道这次真的要行动了么?若是这样,三年前的那一晚……
沉稳如上官谨枫不像杜萧笛那般浮躁武断行事,他心思缜密,只愿意相信证据和亲眼看到的事情,可是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三年那一晚的行为,难道真的是放虎归山吗?
想到这,上官谨枫向杜萧笛又交代了两件事情:一,暗中监视菊儿。二,将已下葬的三具尸体重新开馆,他要再次验尸。
……
深秋,凉风习习,即使是正午,那黄色的阳光照在身上也没有半丝暖意。在干枯的树枝下,上官谨枫坐在木椅上享受着没有暖气的阳光。
真的好累。三年来,自接手庄主之位,上官谨枫的心就没有再放松过,总是紧紧绷着,如拉到极限的一根橡皮筋。他还是觉得自己太年轻,做事不够沉稳,要不怎么就处理不好山庄的各项事务?师傅在世,影月山庄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状况,还深受各方江湖侠士的敬戴。可到自己手里,就像一个空架子,一个躯壳?
蓦地,他又想起了那个空空的尸棺和找了三年都没有找到的师妹,心里又多了一阵凉意。
三年前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他全然不知,只知自那晚之后他开始了这种喘不过气的生活。十九岁,当时的他只有十九岁,就要接替庄主之位,接手这么大的山庄。怎么做,他都觉得做的不好,没有头绪,就如处理现在这些事一样。
虽然在周氏,周舟和王二飞下葬前他已派人验过尸并未发现什么蹊跷的地方,但在王二飞媳妇的耳后发现血点之后,他又坚持重现开馆验尸,可是,都没有被针扎过的穴位。那么也就是前三人和王二飞媳妇致命的死因是不一样的了,但是死相却一模一样,死前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表情扭曲,抽搐。到底是真的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后被致死,还是看见了可以用念力杀人的蓝瞳?那为何这次却是用月华针致死的,难道就是想让王二飞媳妇在叶茹面前死亡,栽赃她?
看来这个凶手是故意这样做的,她希望叶茹死,这样上官谨枫也是会死的。影月山庄里上官谨枫和杜萧笛知道,叶茹是他们在异世找到的救命稻草。
想来想去,还是月华针的嫌疑越大,而使用月华针杀人的也就是月珀的嫌疑最大。但是月珀是男人,他怎么能用蓝瞳杀人呢?蓝瞳只能是习过《满月篇》的女人才有的啊,男人若习《满月篇》只会内力倍增,却不会拥有那双妖瞳。
是啊,那是妖瞳。作为影月山庄的大弟子,上官谨枫知道女人是不能练《满月篇》的,否则就会变成众人所鄙夷所不齿的妖女,故此已故老庄主是从不让自己的女儿练《满月篇》的。
叶茹没有练《满月篇》就生的一双蓝瞳,所以她天生就是妖女,想到此,上官谨枫不免有些感伤,还有人比自己的命运更加坎坷。
他闭上了双眼,又长叹了一口气。真累,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还好,这十几日来影月山庄还算清静,没有再发生什么惨案,杜萧笛这边也没有回报菊儿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这么冷,睡在外面会着凉的。”动听的声音让阳光都暖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