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 惑（原名：影月·瞳）》静中月

7、第六章 蹊跷死亡

　　上官谨枫刚走出门，一群嘈杂的人群立时安静下来。人人面面相觑，这哪像平日沉稳历练，不苟言笑，从容不迫，丰神俊朗的庄主啊，跟个水鬼似的，而且身上还一堆污秽之物。
　　上官谨枫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容貌不雅，衣衫不整，但也顾及不得，正色道：“叶姑娘要休息，你们不可在这胡闹。”
　　忽然周二娘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扯着嗓门哭喊道：“庄主要替我舟儿做主啊……舟儿在湖边玩耍，那蓝瞳妖女见了便起歹心，将舟儿推入湖中，险些丧命，还好我舟儿会水性，自己游到湖边，但回家之后就又惊又吓晕倒了，现在还未睁眼……”
　　周二娘本是庄子里有名的高音喇叭，又善斗嘴，隔老远就能听见她不是和李三婶吵架就是教训她的孙子周舟，此时她又把方才的话一字不漏地大喊了一遍。上官谨枫听完，头都大了一圈，但是沉稳如他，还是没有流露出半点厌恶的表情，缓缓道：“周氏，你可看清是叶姑娘推周舟下河？”
　　“没有，但是舟儿现在还在躺在床上说胡话，‘妖怪姐姐’，‘不要’什么的，必是那蓝瞳妖女推的，舟儿才这般说。”说完还狠狠向叶茹的房中使劲啐了一口。
　　“你胡说，小姐是好人……”菊儿忿恨地也回瞪了一眼，但是她除了说“小姐是好人”什么也说不得，因为自己就是听了那孩童一声惊呼便不争气的晕倒了。
　　上官谨枫略微沉思，便对菊儿说：“那你晕倒什么时候醒来的？醒来又看到什么？”
　　“回庄主，我醒来就见小姐也和那孩童一起在水中挣扎，我见小姐也落入水中，一惊吓，又，又晕倒了。”这可是庄主第一次和菊儿说话，菊儿多想好好表现一下，可是她为什么不是醒来后冲过去救了小姐和那孩童，而又是不争气的晕倒了？
　　众人一阵哄笑，菊儿羞得脸红了起来。上官谨枫面不改色，道：“周氏，那一切真相就等周舟醒来后便水落石出了。还有……”他眼神犀利，如雄鹫扑食一般闪着阴鸷的光泽，“若不是叶茹推周舟下水，那你却公然叫叶姑娘‘蓝瞳妖女’，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惩罚吗？”
　　众人一听开始窃窃私语“杖刑五十啊，”“是呀，周二娘一把老骨头，能撑得住么。”
　　周二娘心里也开始打小鼓，可是转念一想，大家都说叶茹是妖女，自己的孙子还被害成那样，那必定就是了，一定要让庄主替他做主，便说：“庄主，若叶姑娘是被冤枉的，老奴愿受罚。若我舟儿真是被叶姑娘所害，还请庄主给我们一个公道。”周二娘话语一出，便引来众人的附和，什么斩妖除魔，为民除害的。
　　上官谨枫点头，算是同意，随即把大伙遣散走了。

　　……

　　叶茹那日落入湖中，只是呛了些湖水外加受了惊吓，在大夫的调养下，身体本已痊愈，但却迟迟未下床，还不是因为有个人天天过来看他。可是，今日那个人没等到，却等来了一猥琐流氓。
　　“泼妇，全山庄的人都知道你故意这样的。”杜萧笛笑眯眯地说，不过他也当真高兴，不用教这个总爱告状的泼妇学心法，比什么都好。
　　“故意什么？”叶茹在床上继续哼哼唧唧地装病。
　　“故意装病，让我来看你呗。”杜萧笛洋洋得意地说。
　　“呀，你这流氓，自作多情的主，谁稀罕你来看，你有功夫看看你女人去。没事就往我闺房跑，要不要脸。”叶茹也不顾自己此时应该是个卧床的“病人”，“腾”地坐起来，便把杜萧笛往屋外推。
　　“你意思是，谨枫师兄天天往你这跑就要脸，我就不要脸了。是吧，谨枫师兄。”杜萧笛狡邪地向门外瞟了一眼。
　　唔？谨枫师兄，叶茹一听，慌张起来，便往床上跑。
　　“叶茹。”极富磁性地轻唤，像惑心咒一样让她定定站着，不敢前行。
　　“谨枫师兄，我说这泼……叶茹是装的吧，她自顾自地在这睡大觉，可不管周舟这几日连惊带吓还未醒过来……”
　　“萧笛，别说了。”上官谨枫决然打断了杜萧笛的话。
　　周舟不醒确实对叶茹不利，这样没有人对峙，便无法澄清落水之事。可是此时，上官谨枫不想让叶茹知道这件事，不想让她有压力。
　　“什么？那小胖墩还没醒，那他若一直醒不来，岂不是没人证明我的清白，我不就要冤枉死了么。”叶茹惊吓，继而继续道，“谨枫，陪我去看看小胖墩好不好？”
　　“嗯，好。”上官谨枫应声。
　　“又是故意的吧，你怎么不让我陪着去。”一旁的杜萧笛讥讽。
　　“谁稀罕。”叶茹忿忿。
　　上官谨枫叹气，两个人何时能停止争吵，让他的耳根清静些。

　　……

　　三日后，影月山庄又陷入一种离奇，恐怖，郁积的气氛中。那落水的小胖墩周舟死在病榻上了。眼睛睁地奇大无比，表情极其可怖，好像在弥留之际看到什么可怕的妖怪，双手双脚还保持着死前踢踏的动作。
　　经过验尸，身上没有一处伤口。
　　“啊，舟儿，我的舟儿，你这么小就走了，让奶奶可怎么办啊，怎么给你爹娘交待啊。”周二娘痛失爱孙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山庄响起，听得每个人都为之心酸。

　　千叶居这边也不好过，叶茹哭得浑身颤抖：“怎么会这样？小胖墩恢复地很好，还能睁眼叫我一声姐姐，怎么就死了？那么小的孩子，就没了。谨枫，小胖墩好可怜。”
　　上官谨枫皱眉，心里微微震了一下。
　　叶茹哭不是因为没人证明她的清白，而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死了很可怜。
　　她，多么善良的女子。

　　想到这，上官谨枫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掉她脸上的泪花。叶茹一惊，随即便把自己的眼泪和鼻水毫不留情地蹭在了那只手上。

　　可是，没有人证明叶茹是清白的，也没有证明她是无辜的。
　　上官谨枫陷入一阵沉思，问题很棘手，眼下只有查到谁是真凶了。那个人明显是想陷害叶茹的，会是谁呢？

　　正想间，屋外又一阵嘈杂，周二娘就知道庄主肯定不再凤落阁，而是在千叶居这个妖女这。“庄主，这回可要替我们做主了吧，妖女看到我家舟儿醒来，怕被揭穿，便杀人灭口。”这次周二娘不哭不闹，一副坚毅的模样。
　　叶茹一听，不理上官谨枫的阻扰，便颤微微地走了出去：“我没有，我没有，我就是想让小胖墩快点醒来，醒来便能说出那天发生的事了，是我救了他，不是我害死他的，你们要相信我啊。”
　　众人看着叶茹泪流满面的脆弱的模样，不但不同情，反而更加忿恨，其中一人道：“去在庄主那演戏吧，我们可不理你这一套，自从你来到山庄以后，一天安生日子都没。庄主是被你迷惑了，我眼睛可没瞎。看我怎么为山庄除了你这个祸害。”说完一棍携着厉风向叶茹面门上打去。
　　叶茹一惊，闭着眼睛尖叫了一声。“啪”棍子登时四分五裂，打在了一人的手臂上。上官谨枫大吼：“王二飞，我教你棍法是让你伤人的吗？”要不是他刚才及时冲过来将真气护在臂处挡了那一棍，叶茹便是要死在棍下了。

　　众人看着平时喜怒不行于色的庄主第一次发脾气都大惊，立刻安静了下来，王二飞犹未害怕，赶忙行了大礼，直说：“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周家几代寄于影月山庄，女为奴仆，男为家丁。出了这等事，我身为庄主，必会给你们一个交待。”上官谨枫收起了努色，恢复了以往的沉稳，严肃起来，“不过，在查出真相以前，不要冤枉他人，尤其是叶姑娘。”
　　既然，庄主放话，那众人也不好再继续追究，都各自散去。

　　紧接着，第二日，周二娘和王二飞也死了。与周舟死相极其相似，表情狰狞可怖，手脚挣扎。
　　影月山庄立时笼罩在死亡气息的帷幔下，仿佛风吹过后，都能听见厉鬼隐隐瘆人哭泣的声音，令人发毛。山庄内的门徒，仆妇敢怒不敢言，瞅见王二飞的下场就知道了，没有人想做第二个他。而庄主从凤落阁搬到了千叶居，更令众人失望，庄主已然被迷惑了，无药可解，对周氏的承诺怕在妖女的美色下全忘了吧。

　　上官谨枫本来就对山庄了接二连三的蹊跷死亡感到头疼，看着文案上纷乱的告假信，更让他的头大了一圈。他到底该不该批呢？
　　批，那批一个，那就相当于批了三千多个，都走了谁来打理山庄，何况事情传了出去有损影月山庄的声誉。
　　不批，又太不人道了，赵三媳妇儿要生产了，李四老母病危……谁愿意在一个了无生气，死人的山庄里呆着。

　　师傅，若是您在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告诉谨枫好不好？

　　上官谨枫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还是一筹莫展。
　　“谨枫，累了喝碗汤吧，安神补脑的。”上官谨枫放下手中的文书，睁眼看见了那双美丽的黑眼睛，那一瞬，又开始恍惚，分不清了……“谨枫？”叶茹递过汤，轻咳一声，示意他不要再出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