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十九章 遇见故人 ...
-
“继续看呐。”破月依然带着既惑人又诡异的笑容,狭长的凤目里似有流光闪闪,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黑衣人惊恐万分,又开始扯掉身上的衣衫,胸口一大片猩红斑点。他痛苦地望着破月,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蒙面的布巾已完全濡湿。
“破师兄,到底是怎么了?他怎么会那样?”叶茹看着那迅速传开的红斑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现在终于明白了,在影月上庄,上官谨枫将她保护的那样好,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骇人的场面。
这可是江湖啊,只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她就经历了那么多。
先是被人下了迷药掳走,又被杜萧笛冤枉,然后和破月回去的时候掉到陷阱里,现在又看见这个痛苦不痛苦,难受不难受的满身红点的人。
她这都是经历了什么?自从来到这个世都经历什么?
她想回去,必须要离开这里。
“你看他多痛苦?”破月不改清艳的笑容,声音也邪异到辨不出任何情绪。
“他……很痛吗?”叶茹声音颤抖,几乎要哭出来了。
“也许还不够。”破月补充,声音蛊惑人心,“比疼更难受的是什么?”
比疼更难受?叶茹顿住,她答不上来。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怎么离开这里,难道要继续扮月如璟让破月难堪?
“救他,如璟求你救他。”叶茹的眼泪又一次泉涌而出,拼命地晃着破月的胳膊。
破月俯身,英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了叶茹的额头,伸手,用袖襟细细为叶茹擦脸上的污泥。缓缓说,那声音犹如仙乐,语调却勾魂摄魄,令人毙溺其中:“他要杀你,你还求我救他,你还真是蠢。”他顿了顿,唇角的笑容愈加浓烈,让万物瞬间都失去了颜色,“猜到是什么了么?”
语调几近温柔,眼神却满含杀气。
叶茹看着破月这样矛盾的表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江湖上的人谈破月公子色变,真的是喜怒无常啊。
一会阴冷,一会温柔,明明对着自己温柔,却是有种噬人的压迫感。
“说啊,猜到了么?”凤目微米,眼波流转,可是这样的美人让叶茹只是害怕。
“说、说、说什么,难道是痒不成?”叶茹被那种压迫感吓得几乎喘不过来气,随便撇了一句话。
“对了。”月破直起身,满意的看看叶茹。
对了?
就在月破起身的同时,叶茹也释然地松了口气。
“那……比痒更痛苦的是什么?”月破又是那样和煦的笑容,可是还没等叶茹随便说“酸啊”“麻啊”的时候,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可怖,继续道,“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很痒还碰不得。”
黑衣人开始一边扯着身上的衣服,一边用头撞树,“砰砰砰”,仿佛骨头欲撞裂的声音,撞得额头血肉模糊,可还是强忍着不去抓破身上的红点。
痒!
可是,却不能碰,否则……
此时黑衣人身上的肌肤大片裸露出来,红色的血点越来越密,后来几乎能连成一片。黑衣人忽然停止了一切动作,眼神带着死亡前的决绝,猛地向叶茹扑去。
“不要让他碰你。”破月低呼,一并抽出鞭子在黑衣人身上一扫,黑衣人一个翻身飞出了几丈之外。
“我们走吧,剩下的不适合女孩子看。”破月说完,转身走了。
叶茹赶紧回过神来,跟着破月一路小跑。“有办法救吗?”
虽然叶茹也没有善良到去救杀她的人,可是看到那么痛苦的样子,还不如让他死呢。
“没有,我的毒药从没解药。”破月说。
只听身后一声惨叫,叶茹惊慌地回头。
夜幕下,几个人影收了鎏金网已朝相反地方向掠去,唯留下中毒之人躺在泥地里,咽喉处多了一道致命的血痕。
“看到了吧,小叶,痒到求生不能,求死还是可以的。”温柔如三月春风,却用一句话带过了别人的生死,仿佛在破月面前,一个人与一个蝼蚁没有差别。
“小叶”多么亲密地叫法,从破月弧线优美的唇里缓缓吐出,可是眼神还带着杀人后的快意。
叶茹不自觉后退一步,保持和破月的距离。
“小叶,你很害怕么?”破月似乎还想继续这样的亲密,不光是语气更加柔软,能酥人心骨似的,还陡然抓住远离他的叶茹,他握住叶茹的双肩,柔声,“以后你习惯就好了。”
叶茹唇抿一线,蓝色的瞳仁晕染了一层浓重的雾气,她觉得再和破月多呆一刻心脏就要衰竭掉了。“习惯?我为什么要习惯。我要离开这里,如璟要离开。”
破月冷笑,猛地捧起叶茹的脸,又拉近了两个人,唇凑到叶茹的耳边,轻呵:“傻瓜,你越说自己是如璟,我越知道你就是我的……小叶,如璟才不会做你这么无聊的事情,你做如璟还不配呢。而且,上官没有告诉你么?一甲子为一循环,你要想回去,可以,可是要等多少年啊。”
“一甲子为一循环?”叶茹讷讷地重复了一遍破月的话语,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一度失神,脑子里混沌不堪,“六,六十年吗?”
斗心法叶茹已经失败了,他没有让破月怕她,反而让他对自己产生了兴趣。
现在,连回去的念头都要打消。如果回去,是六十年以后,那个时候她是什么样子?已经被挖去眼睛了,还有必要回去么?
六十年里,她就一直要过这种时时提防被挖去眼睛的生活?
“你骗我,破师兄,我不相信。”叶茹发疯般地推开破月,朝相反的地方跑去。
为什么来这个世,她就是一个被人抢来抢去的人。无论是影月山庄还是破月教,对于她来说都是可怕的地方。
这个破月就是个变态,即使现在不杀叶茹,她在他身边也活不了几日。看着破月教他有那么多的侍宠,叶茹知道,早晚也会成为破月的身下人。
一边是被挖掉眼睛,一边是成为变态的女人。
这两种命运都是叶茹决然不能接受的。
为什么她那么弱,不能保护自己?
“小叶,你觉得你能跑得过我么?”
叶茹哪能想那么多,在被破月折磨地心力交瘁下,她唯一的念头就是离他越远越好。
这时——
“小叶——”一声惊呼。
可是这样的提醒也阻止不了一道寒光刺入叶茹的小腹。
叶茹陡然顿住了脚步。惊慌地看着腹中插入的一把匕首。鲜血迅速地染湿了匕首周围的白衣,他捂着肚子,缓缓倒地,落入一个怀抱。
“小叶。”破月焦急,紧紧抱着叶茹,一并努力感知周身的气流,可是竟然没有感到任何人的存在。
这次遇上高手了。
“出来吧。”破月冷冷,精神高度集中,一并准备点叶茹的止血穴。
“珀师兄!”沉静如水的声线。
一刹那,仿佛时间都静止了,那声音缓缓流入破月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破月的手,陡然停住,从叶茹的止血穴无力地滑落。
“珀师兄,我回来了。”
又一声,完全击垮了破月紧绷的神经,他颓然地松开了紧抱着的叶茹,倒在地上。
三年多,他就是每每忆起这样沉静的声音才会那么脆弱。
而这一次,不需要回忆了,呼唤那么真实得在耳畔响起。
如璟,你可知,爱你,已成为我的心病。
……
半盏茶的功夫,破月渐渐缓过神,月如璟一直带着淡雅的笑容看着他。
破月起身,定定看着月如璟好一阵,有满腔温言软语想说,可是又不知从哪说起。
“如璟,你没有……”最终,所有千言万语只化成男子的颤抖之声。
说完,破月的就想拥她入怀,可是陡然想起了什么,双手僵在空中,不进不退。
月如璟唇边的那一抹浅笑瞬间消失,黛眉微蹙,轻轻道:“那么在乎么?”低垂着头,眼里满是哀怜,“珀师兄,如果我说,我们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生活,你愿意么?”
愿意。还没有经过思考,破月的心中就响起了这样的话。
三年多,破月多想亲口告诉她——
他爱她爱得自责,又罪恶。
他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哪怕她长了一双妖瞳。
他的相思已成痼疾,他多么孤独,多么寂寞,用一次次杀人后出现的颓败,来回忆她美丽的模样。
可是,当真的面对这个从小就喜欢,又绝望地想了三年的女子,他能这样说么?
“我愿意和你离开这里,照顾你一辈子。”破月回答。
夜晚的春风吹过,为这样的话语平添了几分不知名的味道。
月如璟听后,灵秀的双眼添了一层欣喜,可是忽而又黯淡下来,她缓缓说:“珀师兄,你是在拒绝我,对不对?你……会娶我么?”
“不婚不娶。”破月艰难地回答,自己心也非常痛。
“那你照顾我,”月如璟黑白分明的眼眸噙满泪水,声音开始颤抖,“就是以兄长的身份照顾了?”
“对。”破月紧握双拳,指骨煞白。
“难道你就不能以夫君的身份么?”月如璟忍不住悲戚的情绪,掩面而泣。
“如璟,我们是……”我们是亲兄妹啊。破月说到这,再也说不下去了,眼底似要沁出悲苦的眼泪。
月如璟抽泣不止,情不自禁地靠到破月胸口,想寻找安慰,可是,令她吃惊的是,破月向后退了一步。
风更大,缭乱着两个人的发丝,纠结在一起。
减缓,风平,发落。
两个人的眼神都是那样无奈和痛苦。
一如三年多前,在影月山庄的梅花林,知道他们的身世一样。
“为什么啊,珀师兄,你不是最喜欢如璟的么?我放下了一切,来求你带我走,你为什么就不同意?我不想回去了,我不想回那个鬼地方,姑姑天天逼我练功,这三年多,我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啊。”月如璟哭得浑身颤抖,执拗地抓着破月胸前的衣襟不放。
“姑姑?”破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