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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十九 ...

  •   “你要跟我谈条件?”
      不可思议,也难以置信,或者该说生凭第一次的经历,所以矢野次郎严肃的面孔也龟裂成不信与惊愕,可笑的扬指点往心口又重复了一遍。
      “你没耳背,我口齿也很清楚。”
      纵使才十一月,吹拂的和风中却蕴含着寒冷,而向来嗜冷的她却缩了缩身子,第一次感觉到冷的含义,刺骨。
      “好吧,说说你的理由。”他今天就破例拨空给这个使他难能有如此多表情变化的女孩,听听她凭什么和他谈条件。
      “对于泽,你的方法失败了,而我有信心成功。”雷佾雅没有被对方的外在强悍吓到,而今日他来找她,更是他的失策,把自己金钢罩的唯一弱点暴露于空气中,他注定会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没教养的孩子,对长辈都不会用敬语吗?这样的人不配进他们矢野家的门。矢野次郎沉下脸,他寒酷硬板的表情向来是震赫下属及对手的好武器。
      “胆怯,懦弱,没主见是你多年教育的成果,你能否认吗?”讥讽的掀起唇。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燃烧着火焰的,并不如她内心认定的冰冷无波。
      “胡扯,在我的教育下泽津是优秀的,他是明志的骄傲,将来也会是日本的骄傲,他是我培养出来的天才!”
      “天才?通常与蠢才贴得很近。”她毫不留情的反驳,气歪了矢野次郎的胡子,他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恶劣的孩子,真是气死他了。
      “你、你放肆……”
      “没有勇气承认吗?果然是家族遗传。”推动轮椅她侧转开,不正对着他是怕接下来的话再招来一阵甘露赐福。
      “单就我知道,他曾数次被人勒索,同班同学也欺负、排挤他,考第一又怎样,很清高吗?他还不是一样想不开差点跳楼寻死。矢野先生,恐怕这些你更没勇气承认,你的方法错得离谱。”
      “不可能,你在骗我!”脸色又难看了数分,他极不愿承认那是事实,如她所言。他永远也不会错。
      雷佾雅瞟了他一眼,有嘲弄也有蔑视。自负的人通常是这样,就算知道自己有错也要死赖是人家的责任,这种人也许不是最佳人选。
      “你请回吧。”
      “你放弃了?”他咪起眼,不相信自己的观察有错,这个小女孩既倔更不可能轻易放手。
      “理事长,你所摆出的所谓丑闻,不是找到了解决方法吗?唯一能作的就是让我退学吧。”很没创意的方法。“看来你很有信心泽不会跟着我一起走的,对吗?”
      “你——,以为你有那个能力吗?”
      “我从不假设,那是事实。”雷佾雅盯着一处,不去看来回踱步的矢野次郎。“我去哪儿,他就会跟着我到哪儿,你管不了他,这点我肯定。”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他,说出你的条件!该死的。”
      难听的谩骂不时由矢野次郎口中吐出,雷佾雅成功的把他气得失去了常态。该死的,若不是她每一个字都该死的戳中他的心门,他发誓,尽其势力也绝不让这个坏女人再有机会进任何一扇校门。
      “显然我高估了你的智慧。”
      是她忘记了有钱人最爱摆阔的陋习,雷佾雅考虑着与他合作是否污辱了泽的智慧,她该和这位易怒的中年人谈条件吗?
      “除了钱,你又想要什么?总不至于要替代我这个理事长吧。”勉强压下怒火,他也近墨者黑的运用起反讽的艺术。
      “我要的也正是你希望的。”饱含深意的一瞥,她的认真也感染到了敌对的矢野次郎。他走近了她,感觉到那接下来的话对自己是重要的,有利的。
      “我要他当上学生会会长,考上名校,然后……离开我!”一字一句自唇间吐出完整的条件,雷佾雅静静的等待对方的反应。
      “这不可能,泽津那孩子不是那块料,恐怕只有考上名校这点……”矢野次郎失态的跳起来,末了连不自觉泄露出实话也不自知。
      “他可以。”他是被尘土掩去光泽的美玉,只要清洗了表层的污垢他的光彩会令人耀目。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他不相信她。
      “我要他获得勇气。”
      这么说对方依旧是一头雾水搞不清南北,而她也不希望别人真能明白自己的苦心。“你可以考虑后再回答我。”
      “不,我同意!”矢野次郎恢复了一惯的冷静,锐利的眸扫向一脸无谓的雷佾雅道:“你并不是在害他。”
      点点头她承认。
      初步,两人达成了协议,矢野次郎也不便再久留,抛下一句话后匆匆离去。
      “我们的会面是秘密,不能让泽津知道。”
      望着他的背影良久,雷佾雅方呢喃。“这也正是我要说的。”
      又一道阴影盖过来,她抬起头看到务一不认同的皱着脸。
      “你听见了。”
      “他知道的话会恨你的。喝橙汁吧,没有啤酒了。”
      “不会。”她接过拧开盖子的橙汁灌了一口,又酸又甜的怪味令她团起脸,不认同的递回去。
      “不好喝,我要喝可乐。”
      务一比了比自己喝了一口的饮料,后莫可奈何的与她交换,他也不喜欢喝这种有营养却难喝的东西。
      “早知道你的口味与我差不多就不买橙汁了。为什么你那么肯定他不会恨你?”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原来如此。”木村务一了解的打了个响指。“可是这么做你们就会分离,你舍得吗?”是他就不愿冒这个险。
      “舍不得又如何,拖着一只受伤的臂膀终会累及四肢五脏,迟早都会分离的……”她只是比别人更深体会到长痛不如短痛的真谛罢了。
      “小雅,你变了。”冰颜染上轻愁,一身防卫的硬刺现在已经变软了,变得更感性。她和矢野泽津的互动是不容错认的。
      “变得像个凡人,知道一张嘴除了是食物的输入口,也是八卦的利器,虽然你距离那个程度仍有一块太平洋海域的长度。”木村务一调笑的敞开双臂。
      “看来你选择了爱情长跑,希望你成功。”
      “爱?”想了想,她不否认的点头。“我的人生规划中从来没有负出感情这一项,显然当初漠视他的走近是错误的决定。回去吧,晚了湛要出来逮人了。”
      “遵命,女皇陛下!”他夸张的行了个骑士礼,旋转轮椅走向大楼。
      “说老实话,小雅!你真愿意为了他不惜担上臭名被退学吗?留下污点对你以后的人生可不好喔!”
      “你以为呢?”冷嗤一声,她会这么笨吗!
      “可是这么大费周章并不是很值得啊!我敢肯定你一定不会留在日本。”这一点他敢拿命来担保。
      “为了泽的勇气,这是我的选择。”即使这样的牺牲向来为自己所不齿,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去做了。
      “傻子!而我又有何资格说你呢?中了爱情病毒的可怜人。”木村务一翻翻白眼。
      “你和我!”
      雷佾雅闻言也一阵苦笑。
      “恐怕是。”
      原本按照约定,矢野泽津晚上会过来,可是等到七时才见到矢野妈妈提着食盒匆匆而来,只说儿子有事,嘱咐她来的,支吾着没说几句似怕说错话般就告辞了。连续三日他都没出现,令雷佾雅不禁怀疑自己的估算有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前一晚矢野次郎来了电话,说话像含着颗鹅蛋不清不楚,最后只告诉她已按计划进行便挂了。种种迹象都在预示着事情正脱离她铺设好的轨道。
      雷佾雅咬着一节大白菜,露出大半段在外面,她在回忆在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认真的连敲门声也没听到。
      门外的人又敲了数次不见回应,半晌才自行开门走入,一眼便看见她滑稽的模样。会心一笑,使得原本就俊秀的五官更添上了令人眩目的光彩,只看了第一眼就舍不得挪开视线了。
      他悄声走近前,发现那段几乎已被她咬断的青菜,正要掉不掉的如黑白无常的舌头贴在唇上,于是伸出手,亲昵的拎起放入自己的口中,三两下解决掉,果然他的手艺有进步了。
      “佾雅?在想什么呢!”他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抚上她的脸,不弄疼她的把脸转向自己这一边,静默的等待那双茫目恢复光彩,渐渐映上他的影像。
      雷佾雅眨眨眼,看着眼前既熟悉也陌生的男孩,她不确定的唤了一句。
      “泽?是你!”她扬起左手摸索他修剪过的细发。“染了发,很适合你。”指尖最终停在那对适当修理过的秀气眉毛上,变化真大。
      “不要笑我,我只是在美发屋里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后就变成这样。”享受着她指尖带来的温暖,他糗着自己。“你不知道我一路跑回来时有多惨,顶着头火浪似的红发在阳光下无处遁循,可怕的是还有人在背后追着我尖叫,更多的人像看怪物似的瞪着我,也许我该去买顶阿公帽戴上摭丑。”
      听他如孩子般报怨连连,雷佾雅漾起淡笑,心里的某一处被填满了。“不用摭,在室内看不出多少,只有一点偏黑的暗红色,看来你有跟人家说你是学生。”
      矢野泽津不信的睁圆双目。“你怎么知道的!好厉害啊。”
      “我还知道你去学校时,所有的人全都看着你不放,到了班里更被误会是转校生?”顽皮的一眨眼,雷佾雅可以猜到那种盛况。“没有人找你签名吗?”
      “有,还很多。我不想签有些女生还哭了呢!”不可思议也叫他困扰,结果三天下来正事没办几件,还差点被一个奇怪的老男人拉去签约作明星。
      “很辛苦?”别人也许求之不得,但那不适合用在泽身上。
      “嗯。我知道人都是现实的,只是这种现实,由我来看是一种可怕。”借靠在她的肩上他合上了双目,眼底的阴影更明显了。一种叫作心疼的感觉浮上来,雷佾雅怜惜的望着他说:“最近你都在忙什么?”
      “忙……很重要的事。”清醒了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望着她欲言又止。雷佾雅了然。
      “为了我?我已经知道了,务一告诉我的。”
      “是铃木干的,可恶!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几日的奔波即劳心也累体,越深入就越心凉。为了私欲,纯洁的变邪恶,高尚的成了欺骗犯,所有的一切丑恶在短短数日如约好了般涌到他面前,要他妥协。不,即使是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他也要磨钝指向佾雅的全部枪口。
      “人的心是最难捉摸的,他们决定了什么时候放我长假?”
      “不会的,佾雅,我正在争取机会,那些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双目染上坚定,他不能让佾雅被退学。“我叔叔……他回来了,其实他是明志的理事长,我去求他帮忙……”
      “怎样?”
      “他答应我,只要我能不荒废学业考上名校,还有争取成为这一界学生会会长便给我机会。”
      “机会?”那只老狐狸留了一手,连她都不知道的一环。
      “明志的学生会与别校有些不一样,身为学生会会长可以参与教研组的会议,商讨上到教学方针下到学生问题。这是个机会,只要我可以站到会议桌前,我就可以让他们公平正确的对待佾雅的事情,你就一定不会被退学了。”
      他满怀希望,也是最后的办法,只能成功。
      “泽,想清楚了吗?”问的是他,心底却有个声音响起,你想清楚了吗?一定要让泽那么痛苦的获得勇气吗?
      你是残忍的。又一个声音鞭策着她,似乎杏若曾这样说过。
      “嗯,佾雅,你会支持我吗?”渴望的眸深深的凝视,他不敢听到否定的答案,那叫他情何以堪。
      “会,你会成功的。”她给予肯定,心中也是这般坚信的。
      “谢谢。”他笑了,仿佛又变回过去那个总是笑得有些涩有些怯的泽,而她竟开始怀念。
      “佾雅,你可以坐过来些吗?坐过来这边。来,把手给我,放这儿。”几乎她挪到了床边被迫的躺下,侧着脸她看着他忙着为她调好室温,夹好被子,一脸的高兴。
      “怎么了?”
      “好,就这样。”矢野泽津把椅子又靠近了几分,贴近她的手掌,左手轻握着放到鼻唇间,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床上。
      “我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你离开了我,我很怕那会成真,更担心在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令我后悔的事,佾雅,我真的很怕……”
      矢野闭紧双目,眉头却仍紧蹙着,他的疲倦是那么让人心酸。
      “看到你我才能安心……可以睡……”
      等了很久她都没听到下闻,低头看去是他安祥的睡脸,不忍惊扰他,她几乎是耳语的细喃。
      “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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