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崩坏世界后我成了打工人[快穿]》没烦恼

8、第 8 章

　　桌面全是烈酒，最低也得四十度左右，段修扯了下嘴角，看着原本递给时延的酒又一次进到李辛树肚子里。
　　他们从小浸染在人情世故的大染缸里，心底会下意识对陌生人的靠近防备，就算是发小带来的，普通人想接近这个圈子，怎么着也得付出些代价。
　　可李辛树为了个外人直接驳了他们的面子，看样子还准备把胃喝垮，这牺牲真大。
　　这关系……

　　当段修再次收到李辛树略带警告的隐晦目光，识趣的不再讨嫌。
　　“护得真紧。”他注视着时延，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洞悉一切，“阿延，你说是吧。”
　　语气带有笑意，压迫感转瞬即逝。

　　时延好像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水面，轻声道：“抱歉，我酒量不好。”
　　他平静地坐在气垫上，嘴边说着歉意的话，行动上却没有赔罪的打算。

　　段修直直望过去，笑意不达眼底。时延的眉毛很淡，薄薄一层单眼皮没有遮瞳，眸色极黑，眼角窄眼尾上挑，给人的第一印象太有距离感。
　　看来十九岁的男生还没学会怎么圆滑处世，有多少人想讨好他们却没有机会。可他的双眼过于纯澈，凝视一个人的时候，似乎可以轻而易举的直射人心。

　　这样干净的瞳孔就像一面照妖镜，勾勒出某些阴暗的回忆，段修敛眉避开他的眼睛，很正常的举动，只有酒杯里轻微晃动的液体彰显出他的慌乱。
　　没有人可以做到真正的问心无愧，至少他不能。
　　一瞬间，段修波动的心绪恢复如常，他低笑出声，嗓音沉闷得像是由胸腔和喉间发出的共鸣。
　　他问：“果汁喝吗？”

　　时延点了点头还没说话，李辛树已经招手叫池边的侍者送来几瓶低度数的果酒和饮料。
　　“嗯？李辛树，我们认识那么久，怎么没见你对我那么殷勤。”段修笑骂道。
　　李辛树嫌弃地说：“你隔三差五坑我一顿，我没揍你都算不错了。”

　　看他们和平常一样插科打诨，司徒端浅笑着扶了下金丝框眼镜，不动声色地将在场几人的反应纳入眼底。
　　他挑了下眉，察觉出发小细微的态度变化。
　　十几年的交情，他了解段修，只要段修想隔岸观火，那么再出色的容貌都不能让他动摇。他会主动和夏兰茹赔礼大多是因为李辛树的关系，除此之外还牵扯着利益成分。
　　但这次段修从头到尾顶着李辛树杀人的目光给时延灌酒，然后忽然关心人家喝不喝果汁？

　　司徒端睨了眼李辛树开始隐隐泛红的脸，明明喝得都快神志不清了，还有闲工夫去帮时延拢毛巾。
　　就算现在环境舒适，大夏天的不嫌热么？
　　反倒坐在李辛树旁边的青年，滴酒未沾神色清明。
　　倒是有意思。

　　对于不相关的人，司徒端好奇心没那么重，他收回探究的视线，望向对面的高东凌，有点意外他今晚的话少。
　　他这朋友从小就不是沉默内敛的性子，除了心情不好或者不想搭理人，他实在找不到其它缘由。
　　最近也没发生什么……

　　司徒端双眼微眯，倏地想起两个星期前那个不怎么愉快的雨夜，也许是因为那件事？
　　这会有别人在，他不方便问。

　　奢靡的花园充满着喧闹调笑，身材火辣的比基尼美女正和一群少爷们玩着水上排球的游戏，池面溅起大片水花。
　　好在泳池够大，对他们这边没影响。
　　司徒端收起情绪，薄薄一层镜片下的桃花眼分外薄情，他冷静得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唇边挂着淡淡的笑。

　　……

　　一个小时后，阵地从泳池换到了岸边的沙滩椅上，夏兰茹假笑得脸都快僵了。
　　她算看明白了，他哥那群发小没一个好鸟。
　　长得帅有个屁用，骨子里恶劣得要死，就连风趣幽默都是看碟下菜。
　　那个高东凌，装都懒得装，后来就没正眼瞧过她。

　　聊天时夏兰茹总会下意识地看一眼时延的方向，这个误入狼群的羔羊。
　　她才不信她哥会主动和普通人交朋友，以她挑剔的眼光，青年的五官确实不错。
　　不过她关注时延并不是因为长相，而是出于女生的一种第六感，夏兰茹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但怎么也捕捉不到这点异常的来源。

　　直到朋友在微信问她今晚有没有找到喜欢的对象，夏兰茹脑中灵光乍现，她看着李辛树就地取材熟练地调制出一杯奶茶，紧接着插好吸管笑眯眯地把那杯奶茶递到时延手上。
　　他看起来十分开心，连电过之后精心打理的头发丝都透着愉悦。

　　夏兰茹瞳仁微缩，种种蛛丝马迹疯狂在脑海里串联起来。
　　她哥脾气不好，进厨房的次数一只手可数，动手能力约等于零，而且他今晚对时延温柔体贴的样子，特别像以前她和前任谈恋爱的时候。

　　还有上次她都到李辛树家门口了，对方隔着一扇门让她滚蛋；从不发朋友圈的人现在整天发些莫名其妙的内容；前段时间阴晴不定，跟脑抽风一样……
　　她如今回头一看，原来他哥脑子是被粉红泡泡淹了。
　　……好家伙，金屋藏娇，玩得真野。

　　“失陪一下，我去个洗手间。”时延朝他们笑了笑示意，把喝了一半的奶茶给李辛树，自然得就像日积月累的习惯。
　　“知道在哪吗？要不我带你去。”李辛树接得顺手，他把奶茶放在桌面，说着就要起身，被段修拉住摁回椅子上。
　　手腕上的力道大得李辛树眉头一皱，他偏头看去，上一秒还带笑的脸在时延看不到的地方立马垮下，面色不豫地盯着段修。

　　段修松开手装没看见，指了个洗手间的方向给时延：“如果找不到的话可以问问服务生。”
　　俊朗的脸上挂着笑，他整个人看起来友好和善，和普通的富二代没什么区别。但他刚才拦住李辛树的行为明目张胆，摆明了不想让他去，一点儿没避开时延，连借口都懒得找一个。
　　夏兰茹和高东凌没有阻止，甚至连最好相处的司徒端都漠然地置身事外。
　　傲慢的罪如同血液深入骨髓。

　　每个人的微表情都挺有意思，时延不在意地扫了眼，早在末世前他就见识过人心，但现在，他只是个普通的十九岁男生。
　　所以他作出了最符合当下情况的反应，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朝段修道谢，然后和李辛树说：“我等会就回来。”

　　人影渐渐消失在拐弯处，段修支着脑袋意有所指地说：“辛树，头回见你带个男人过来啊，这次……是不是有点太认真了？”
　　李辛树毫不意外他们能猜到，他和时延的关系他从没想过遮掩什么。
　　“我心里有数。”他含糊应了声，拿过时延还剩一半的奶茶喝。

　　怎么看都像准备执迷不悟的样子。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段修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劝解道：“你也知道，这种事由不得我们做主，陷得太深，对你和他都不好。”
　　到这里本该适可而止的话题，段修停顿两秒，出于某种隐秘心理又多说了几句：“伯父伯母不会赞同的，你也不想他正常的生活被人毁掉……”
　　“是吧，司徒、东凌？”他试图让两个小伙伴一起劝说。

　　司徒端看着李辛树没有动摇的表情，心知说什么都没有用，李辛树太倔了，认定的事物不会轻易改变。
　　他沉默着，随后对上段修暗示的眼神，只能配合地点了点头。
　　“都是成年人了，他能承担后果就行。”高东凌玩着手机轻飘飘甩来一句话。

　　“啧。”
　　一个两个都那么叛逆，段修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似乎想到什么，他看向默默吃瓜的夏兰茹：“妹妹……”
　　话刚出口，夏兰茹立即用手对着嘴做出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嘴巴很严不会对外泄露消息。
　　终于有个听话的，段修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他站起身说：“喝多了，去趟卫生间。”

　　卫生间离泳池不远，装有独立的恒温系统，大理石台面燃烧着一枚价值不菲的香薰蜡烛。
　　这是个单独的空间，只有时延一个人，眼前是一面光滑清晰的镜子，他把披着的毛巾放到洗手台，双手撑在台面，水珠沿着脸庞滑落。
　　他身上只穿着泳裤，个高腿长的好身材一览无余，光裸的背部有几枚深红色吻痕。

　　镜子里的时延顶着湿漉漉的头发，黑瞳幽深。
　　C16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在意识里响起：“宿主，你本来可以更简单的完成这次任务，而不是用这么迂回缓慢的方式，这只会浪费你的时间。”
　　时延拿毛巾擦了下头发，声音格外散漫：“是啊，一枪下去多简单，我想直接把人弄死你不让。”

　　“时代已经变了，这个世界是法治社会，这是一个和平文明的年代，他们理应交由法律制裁。”它说，“宿主，我相信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C16太清楚时延拥有的网络技术，只要罪犯在互联网世界留下一丝痕迹，他就能顺藤摸瓜获取到高东凌他们犯罪的证据。

　　“C16，我好像从来没和你说过我以前的事。”时延盯着洁白的洗手池。
　　“我生活过的地方在末世没有来临前和这个世界很像，没有无止境的战争和硝烟，每个人从出生那天起都可以站在阳光下享有公平的权益，美好得让人向往……”
　　但事物是有两面性的，律法可以保护普通人，也可以倒戈成为资本家手里的武器。
　　最后，刺向拥戴它的人民。

　　“如果这个世界的法律真的能审判高东凌，那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时延扯出个笑，眼中一片寒凉，原本干净的气质徒然转变，像把锋利尖锐的冰刀。

　　C16从没思考过和任务无关的问题，它的程序天生就是为完成任务设定的，它服务每一任宿主，旁观和指引他们的所作所为，机械地为他们发布任务、结算积分。
　　就算经历过无数的人类世界，它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分人性，但它只是主神创造出的机器，本质依然是冰冷的、残酷的、无情的。
　　所以当时延问出和任务有所关联但又毫不相关的问题时，它运算全部智脑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一切为了任务。

　　C16陪伴过许多任宿主，这一次它久违地沉默了。
　　它理性地知道，这不该是问题的答案。

　　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时延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又变成那副无攻击性的模样。
　　“反正任务也没有时间限制，能完成就好啦。”
　　既然不能毁灭世界，正义迟迟未来，那么——
　　不如让罪恶审判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