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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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延视线转向不远处的单薄青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白着一张脸坐在墙边盯着时延。
青年身上还穿着睡衣拖鞋，头发凌乱，衣服皱巴，脸上带伤，露在短袖外的小臂有新鲜的淤青，看样子多半是被红毛男生从室内骗了出来。
C16从意识里探出头：“宿主，他刚才看见了你的所作所为。”
时延没回话，走向青年的位置，对方颤抖着身体。
他停下脚步，略微弯腰，将一串钥匙从地板滑向前方，温和地说：“我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你不想回家的话可以去我家休息，我家里装有防护，药箱放在茶几上，冰箱囤有食物，你可以呆到安全了再回去。”
他说话时神情真诚，墨色的瞳孔清澈透亮，身上丝毫没有攻击性。
青年诧异地望着时延，似乎疑惑他为什么能变脸那么快。
他犹豫了几秒，缓缓开口：“……谢谢。”
“不客气。我先走了，再见。”时延对青年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转过身朝电梯走。
C16的机械音毫无起伏：“我还以为宿主不会对弱者抱有同情心。”
据它无时无刻的观察，时延伪装下的道德感薄弱，趋近于零，人类在他眼中就像一件没有生命力的物品，思维方式极其跳跃难以捕捉，良心发现简直是万分之一的小概率。
比它这个AI还像AI。
“感谢他之前替我扔垃圾的报酬。”
时延站在电梯门前，等电梯从二十七楼下降。
一分钟不到，电梯门在二十五楼打开。
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狭小的空间地面散落几块断肢，半干的血液在银灰色墙面形成溅射状，印有大小不一且凌乱的血手印，白炽灯折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电梯一角的监控正在运行，尽职尽责地记录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时延平静地走进电梯，尽量避开地上的肢体和血水。
毕竟他刚穿不久的鞋子，可不能碰脏。
C16经历过那么多世界，也是第一次见识一个文明的国度能荒诞到这种地步——
视人命如草芥。
C16冷静评价：“K国的当权者继位以来颁布的两条规则全是在筛掉弱者，手腕真狠。”
密闭环境内的血腥味越发浓郁。
时延轻嗅了下荤绕在鼻尖的味道，目光跟随不断下降的电梯数字。
他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却在和C16的沟通中显露出几分隐藏的乖戾。
“一年没有工作者将被强制派去开发矿林……这条规定，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C16不理解有趣的点在哪。
矿林说起来好听，其实就是片一望无际的荒漠，一块未曾被K国挖掘的版图，里面蕴含着许多未知的危险，深红色地底埋藏了不少因为好奇前往探索的人类尸骨。
想将那片看不到头的荒漠变为城市，需要花费数不清的人力物力，派去的人基本有去无回。
K国当权者将弱者的价值榨干得连渣都不剩。
就像C16鉴定的那样，时延的思维异常跳跃。他前一分钟还在想其他事，这会突然和C16说：“我们多留几年吧，我想去那看看，我还没见过沙漠下冰雹呢。”
C16：“……”
它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委婉拒绝：“宿主你的时间很宝贵，请不要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时延不死心地劝说，C16终于展现出属于AI的冷酷，任由他说得天花乱坠也无动于衷。
电梯在此时到达一楼，金属门缓缓开启。
大厅的惨状有那么一瞬间让时延产生了回到末世的错觉。
全是些残肢断骸，内脏混杂着模糊不清的血肉，透明玻璃大门整块碎裂，不停有风灌进室内，地面布满散乱的血脚印，不规则碎片零零散散浸泡在汇聚成一滩的血泊中。
躺平在地板的枪械武器，充分说明这里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时延扫了一圈，地上残缺的尸体有男有女，他们有个密不可分的共同点，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纹有一个金色小蝴蝶。
这个图案和他调查到的某个地下组织所信仰的图腾一模一样。
前方摆放了一个和身体分离的脑袋，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眼睛下方有两条用红色水彩笔画的泪痕，黑色长发飘荡在血里，直冲电梯门。
这种故意的行为，很像杀戮过后的恶作剧。
时延习惯了血腥的场景，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笑。
“系统，这个恶作剧的人好幼稚哦。”
C16：“宿主，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有你会这么想。”
“哎，这大概就是天才的孤独吧。”
他踩在粘稠鲜红的血水中行走，吊儿郎当地和C16调笑。
二十岁的时延五官轮廓比上个世界更加成熟，乌发墨瞳，漂亮的眼睛里自始至终没有害怕的情绪。
最终他停在被肢解的人头前，认真端详起这个年轻女孩的面孔。
在一定程度上，时延专一恋旧。
他怀念末世物竞天择的模式，喜爱绽放的血花，他认为这是世界上最瑰丽绚烂的玫瑰。
静立在血泊中的女孩面容纯净漂亮，在他的眼中像极了娇艳欲滴的花精灵，拥有无与伦比的魅力。
她独特又夺目。
时延轻笑出声。
她比他以前见过的所有女孩都美丽，哪怕她现在只剩个脑袋。
时延向C16换了块干净的白布，小心翼翼地替女孩盖上。
他怜惜地看着那块迅速被染红的白布：“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为你报仇。那么晚安了，可爱的小玫瑰。”
凌晨一点三十六分。
暴力、血腥、硝烟侵占了S市的霓虹街道，犯罪事件无时无刻都在发生。
时延哼着不知名小调走到转角，一路上他都不用主动找麻烦，就有不少人过来送菜。
拐弯处的街口传来声音。
“我要把他的双腿锯下来切片烤着吃，小孩腿上的肉口感最好了。”女人尖细的嗓音里充满恶意，“再把他那双漂亮的眼珠子挖出来泡进酒里。”
时延脚步一顿，不打算走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懒散地倚在旁边的墙上。
另一道干涩暗哑的男声响起：“先把他抓起来再说，等会来人就麻烦了。”
“两男一女。男人一米八一，三十二岁，体型强壮，身上有把制式手.枪。女人一米六五，三十岁，偏瘦，手里拿着斧头。”C16快速汇报，“还有个手无寸铁的十岁男孩。”
“宿主，你不打算见义勇为一把吗？”
它真的很好奇，时延在公寓里对青年的好心会不会体现在别的地方。
他的人性是否残留有一分善意？
时延站在街角建筑的阴影里，挑起唇，对着空气做了一个wink，他知道C16能看见。
“救世主总是最后才登场的啦。”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