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别》贺山空

5、宴中刺杀

　　风遥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抬眸看她。

　　与此同时，慈厌别也看向了风遥扼。

　　慈厌别看着座上人的脸色如前几日一样苍白，不禁在心里惋惜地叹了口气。

　　慈厌别从小对容貌颜色就不感兴趣，根本体会不到花痴的感受。
　　于她而言，样貌只是区分不同人的标志，并没有对于美丑的喜好。
　　那日看见风遥扼，是意外。

　　可现在，慈厌别忽然有了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

　　她在想，倘若不是那个坑人的天道要求，她一定不会抽风找死来刺杀风遥扼。

　　为何外界的传闻都是风遥扼体弱多病，没有关于她样貌的谈论呢？

　　分明此人绝色如花，倘若样貌能杀人，风遥扼大抵能杀遍全天下的人。

　　慈厌别一边在心里开小差便，一边缓步走到大殿中央。
　　待她站稳，奏乐重新响起，身边的人开始舞蹈，慈厌别却仍站在原地。

　　众目睽睽之下，她身披白纱，像在罚站。

　　慈厌别很想解释，不是这样的，就算她没学过，也见过别人跳舞啊。
　　她原本打算的是看身边人的动作，学上几招随机应变，可没想到，周围一圈人一上来就下腰劈叉。

　　慈厌别：……我还真不行

　　就在她思绪神游时，忽然发现风遥扼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这下不会也得动了。

　　她僵硬的做了几个不那么合格的舞蹈姿势，随后手臂抬高，接上一个转身，带动纱衣飞动。

　　旁人看去，只能说是毫无意味。

　　慈厌别：……

　　慈厌别跳不下去了，在重新转向风遥扼时，手按在腰侧的刀柄上，足尖轻点，同时灵气运作，朝风遥扼飞去！

　　周围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慈厌别就已经飞到风遥扼面前了。

　　但他们的少君主面色毫无变化。

　　风遥扼在第一次对上慈厌别的眼睛时，就知道慈厌别要做什么了。

　　于是在她露出刀锋时，风遥扼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抬起，在指尖指向慈厌别的一瞬间，一柄剑横空飞来，正好将慈厌别紧握的刀击落。

　　嗡——

　　镶嵌宝石的刀掉在了地上，上面的红宝石被殿中灯光照的折射出光，显得几分血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里发寒。

　　慈厌别感觉自己手臂发麻。

　　方才击落慈厌别的剑此刻向风遥扼飞回，乖顺的树立在她身旁。

　　在宴下众人尚未呼喊有刺客，快来人的时候，风遥扼已经开口了。
　　“将她，带回宫灵府。”

　　她话音落下，暗处的侍卫蜂拥而来，按住慈厌别将她带了出去。

　　殿中没有人敢开口说话，只有风遥扼咳疾发出的声音，显得凄凉又萧瑟。

　　她的眼尾因强烈不断的咳嗽而有些发红，手取出白色的帕子按在唇上，随后单手将帕子折叠了下，仿佛拭去了什么，才把手垂落。

　　宴会自然没办法开下去了，在座的人心惶惶，待到风遥扼恢复片刻，许多人才上前询问少君主是否无恙，王云知也在其中。

　　风遥扼懒得再敷衍，她压下心中的躁郁，缓缓舒了一口气，阖上了眼让他们退下。

　　众人自是不敢再逗留，纷纷起身作揖再转身离开，就在人走的差不多时，风遥扼忽然开口，把一个人拦住了。

　　“王云知。”

　　王云知停住脚步，转过身看风遥扼，目光坦然。
　　“少君主可有吩咐？”

　　风遥扼像是不经意的提起般，轻声念道：“自那年后，我再没有杀过人。”

　　王云知的神情有些僵硬，似乎想起这个人上一次杀人的场景，那更像是一场屠杀。

　　“少君主的话，我不明白。”

　　风遥扼似乎是笑了一声，没有再继续和他对话下去，她一摆手，像是试探无果，放过了他，让他离开。

　　王云知见状，重新转过身，准备离开这场横生变故的祝宴。

　　就在他迈离大殿的最后一步时，风遥扼的声音再度响起。
　　“摇恶，杀了他。”

　　王云知不明她的意思，刚想回头再问问她，却发现自己的头，已经滑落在地。

　　他眼睛瞪大，死不瞑目。

　　而风遥扼的目光却没有在落在王云知的身上。

　　那把摇恶剑在斩去王云知后，凭空消失了。

　　多年再度杀人，风遥扼没有任何感知起伏。

　　“咳咳……”
　　她闭上眼，仿佛听到了无数声惊雷的轰鸣。

　　“叮铃。”
　　有人重新迈入殿中，风遥扼再度抬眼，看见身穿道服的白发老者，他的眉梢也是白色，手持浮尘，仿佛天上的太白仙者。

　　“老夫，特来向少君主道声生辰吉乐。”

　　风遥扼没理。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摇着头施了一法，王云知的身体便消失在了原地，没有任何痕迹。

　　老人继续说道：“少君主，您不再以虐待为主，老夫很是欣慰。”

　　“依您这般说，倘若没有虐杀，我便能多添几分功德。”

　　老者扶着白须，重重叹了口气。

　　“是苍天，有愧于少君主。”

　　……

　　宫灵府地牢。

　　慈厌别坐在牢里，无聊到拔草。

　　牢里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因为牢里除了她空无一人，就连把守都没有。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王云知的无知了，这风遥扼设下的牢中禁制她都破不了，为什么还有人妄图挑战这么强大的人。

　　风遥扼周身分明没有灵力一般，可她那一招，中州之内想必都无人能敌。

　　怎么还会有人想试探她呢。

　　不过慈厌别也不知道，此时王云知连尸体都没有了。

　　怪，太怪了。

　　慈厌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去，只能闭着眼默默在心里唤天道。

　　：你不会想把我困在这里一辈子，然后解决问题吧。

　　慈厌别觉得，在这呆一辈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会来找你。］

　　慈厌别睁开一只眼。

　　：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等她死的时候？

　　［最长一年。］

　　“啊！？”慈厌别惊呼着起身。
　　“一年之后，我都化成灰了。”

　　［青昭有恶。］
　　［她很快就会来接你。］

　　……

　　风遥扼回到宫灵府后，并没有去看慈厌别。

　　在一间书房里，风遥扼执着笔，写下一长又一张纸帖。

　　桌案周围都是凌乱着墨的纸张，像是棺木周围肆意生长出的白花。

　　风遥扼一身素衣，外面随意地披着墨色的衣袍，长发垂落在桌案，以及地上。

　　倘若有人在，便会看到屋中的无数灵力在不断游荡。

　　“少君主，宋家公子派人传信给您，请您放人呢。”
　　“放人。”风遥扼嘟囔了一句，手中动作没停。“她跟宋裴安什么关系？”
　　“据说是，堂妹。”

　　风遥扼写完一整张字后，撂下笔，才继续开口：“让他马上从青昭滚回来，否则她生死不明。”

　　说罢，她拂开身侧的几层宣纸，露出一角殷红的布，上面绣有金色凤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