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别》贺山空

11、群玉山峰

　　几个人并未在青昭有过多停留。

　　苏簌玉身死，李云惜也不复存在，苏家家主同意了风遥扼所言，默默将她们葬在了一起。

　　赵择善也替赵医师立了碑，只是并没找到他的尸体。

　　慈厌别问他究竟如何得知赵医师死去的，赵择善犹豫良久，在风遥扼的注视下，默默袒露：“我们有灵脉牵引，他死，我心中灵脉将断。”

　　然后他默默伸出手，果真不见丝毫灵力。

　　“他多年行医，本就走于刀尖之上，无论是灾疫，邪祟，或者是草药生长之处傍守的灵兽……”

　　随后他让侍从搬过来两箱子典籍书本，说：“这些是他生前留在青昭的记载，希望对你们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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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厌别只好将消息传回给宋裴安，果不其然，宋裴安拧着眉，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在侍从询问慈厌别将记载放到哪里去时，开口道：“留在灵都吧。”
　　“中州本就对邪祟无可奈何，始终没有出现疗治的方子。”

　　说完，他又停顿片刻。
　　“父亲沉睡多年，大家……也适应了他不在的日子。”
　　“就当他永远长眠吧。”

　　慈厌别出声道：“只是姑姑……”
　　应该会很难过吧。

　　宋纭重伤归入戒中，姑姑的忧虑一天天加重，慈厌别很担心她会心结。

　　宋裴安捏了捏眉心：“待你回来，再好好劝她吧，毕竟她待你更为不同。”

　　慈厌别应道：“好，我不日就同风遥扼会灵都，然后回中州。”

　　与宋裴安通讯后，风遥扼的车马也备好了，随时准备启程。

　　江愁雪因为与她们熟络不少，也没有选择再跟在车侧，同她们一并登上马车。

　　慈厌别问：“关于你师弟的事，可调查清楚了？”

　　江愁雪低下头：“他盗走了门中秘卷，上面写着某中珍稀灵草的用途，里面似乎提到了青昭。”

　　灵草？
　　慈厌别心想，这种灵草会不会和赵医师所寻找的是同一种草药？

　　江愁雪用力握住剑，说：“原本若能捉他回门派，兴许他也不必死。”
　　“不过他从小就运气不好。”

　　风遥扼忽然开口：“邪祟附身，无可奈何。”

　　她的意思是，当初除了杀他别无选择。

　　江愁雪自然知道，也没想过怪她们。

　　车马又行半日，慈厌别盯着外面的景色，咦了一声，说：“这条路不是我们来时的路。”

　　外面领路的侍从解释道：“先前有因，少君主命属下加急赶往青昭，所以走的小路。”

　　现在外面偶尔有其它车马从一旁穿行，更途经数个驿站，更像是各地从商所经的大路。

　　忽然，马车停了。

　　“前面是分叉口，一条向前穿过群玉峰回灵都，一条通往邵寒。”风遥扼的侍卫说。

　　于是江愁雪下了车，然后像初见时那样向她们抱剑行一礼：“那么，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厌别，还有少……不，风遥扼。”

　　“师妹。”
　　从拐角走出一名男子，穿着与江愁雪同款的弟子服，看向江愁雪。

　　江愁雪回头望去，语气惊奇地喊了声师兄，然后又冲她们挥了挥手，转身随着男子离开。

　　“那边是邵寒，醉雪门在那里？”
　　慈厌别想起江愁雪的门派，问道。

　　“嗯。”风遥扼支着头，补充道：“不止醉雪门，其它门派大多也在邵寒。”

　　灵州的门派数量比中州多上许多，行动也相当自由，不像中州门派受家族管辖。

　　只不过危难时刻，它们同样要听命于风遥扼。

　　告别江愁雪后，马车重新驶上路。

　　奇怪的是，虽然已近寒冬，路上的树木却是愈发茂盛，和这里的温度完全不符。

　　不久后，车马上了山路，慈厌别惊叹出声。

　　数座山连绵成峰，满山春绿色映入眼帘，竟无一处凋落，山上鲜少建有庙宇，只凭眼前草木，便散发出异样生机。

　　风遥扼敲了敲车桁，问她：“中州没有四季常青的山？”
　　慈厌别答道：“有，只不过不似这般寒冷。”
　　说罢，她看向面前的风遥扼。

　　风遥扼穿着狐狸毛的白领披风，那毛色顺滑，光是看着就无比柔软。
　　她的手中盘着碧绿玉串的的佛珠，玉穗垂落，此时风遥扼眉眼温顺，看上去竟有几分佛性。

　　人都要因四季轮常更换服饰，树木怎会不知？

　　风遥扼回答了她的疑惑：“是灵树。”
　　像是印证一般，她抬起手，就有莹莹灵力涌入指尖。

　　即便寒凛，亦可常青。

　　侍卫解释道：“这是群玉山峰，不仅常年碧绿，灵州三成的灵气都来自这里，而且传闻里面还有一种特别的灵兽，一直护佑着群玉山峰。”

　　群玉山峰，右边便是云岫，而灵都还是要远一些，若乘坐车马便还需几日才能抵达。

　　从山路向上，一路蜿蜒，最终停在了顶峰处。

　　这次乘车，慈厌别的眩晕感倒是减去不少。
　　见风遥扼下车，慈厌别也跟着下去，侧头问她：“我们不乘马车了吗？”

　　侍卫向慈厌别解释道：“若行云岫，应从右侧下山……进灵都的话用传送阵便可，不必再用车马，劳烦少君主心神。”

　　原来如此。

　　慈厌别仔细打量了周围的环境，这是傍山而建的驿站，只不过除了停靠车马的地方，还有酒馆食肆，方便行人休息。

　　而再往上数百步，是一座类似祈风阁的建筑，只是规模要小上很多，只有一间楼阁，上去的人也更少。

　　传送阵多半是急令传召才得以使用，只不过她身边的人是风遥扼。

　　周围几张桌子上坐着许多着不同服饰的人，正在侃侃而谈。

　　“哪里又传谣言了？”
　　“灵都那位大人传令，你们还敢讨论？不要命了！”
　　“那位大人？除了少君主，还有第二位大人？”
　　“你说的话，我是不信的，当年少君主一人……”
　　几个人聚精会神，都没有发现经过的二人。
　　“只不过，你们听没听说，云岫出现了一位观音佛莲转世？”
　　“又来了又来了，都在传言，倒是让我看看啊，上次去云岫，屁都没见着，倒是被萧家那位魔女削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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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厌别听着这些传闻倒是觉得有趣。
　　只是经过下一桌，她被吓了一跳，还听到了句莫名的话。

　　那人忽然站起来，身后的凳子摔在地上。
　　“枯萎了。”
　　“……什么？”
　　有人该没反应过来，疑问出声。

　　但下一秒，慈厌别就意识到这个人说的是什么了。
　　眼前，万里常青的群玉山峰，一瞬间，全部枯萎了。
　　而中心，正是云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