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肆·真假难辨凤梧桐 ...
-
这两天霍霍棠晚霍霍够了，凤梧心情极好。
可他心情好了，就一定有人心情极差。
就比如说棠晚。
气冲冲回到暂居的客栈，里面三个小家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见得师兄回来，急忙迎了上去，围着师兄问长问短。
齐望卿懂得多一些，毕竟之前也没少受他风流倜傥的棠师兄荼毒，见了棠晚第一句话就是：“师兄，吃了吗？”
当然这句话本身没什么问题，可配上齐望卿欠揍的表情，棠晚只需要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真实用意。
棠晚不想说话，并且脸上黑线老长，顺便一脚把小兔崽子踹出了门外。
剩下两个小崽子瞬间老实了，换成正常话题嘘寒问暖撒娇打滚。
棠晚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城里多待，冲进屋火急火燎换了身惊鸿剑派的弟子服，在齐望卿进来妄图第二次作死之前，顶着三小孩如同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御剑飞走。
三孩子：我们应该可能也许大概说不定是不是又被抛弃了……？
当然棠晚身为师兄，气也要生娃也要带，不可能真的把他们丢下不管，御剑在云层中兜了好几圈风直到把自己要转恶心了，掉头回来捞起了三小孩。
也是该着齐望卿犯贱，冷不丁来了一句：“你……真的是我师兄？”
棠晚没好气地回答道：“我不是谁是？”
齐望卿神色凝重，“不对，棠师兄一贯讨厌宗门服饰，怎么可能主动换上，莫非……”他眼前一亮，好像发觉了真相，“你为心上人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嘭”地一声过后，飞剑上少了个人。
——————————
凤梧把玩着手里的小木偶，饶有兴味地盯着水镜中棠晚气急败坏的样子，时不时乐出声来，吓得底下跪了一片的人瑟瑟发抖，他们看不见水镜中的内容，完全不知道主上到底是喜是怒。
其中一个女子看起来是个有地位的，只半跪着，壮着胆子问，“主上，您看这凤族是见是不见？”
凤梧斜眼瞥了一下那女子，很快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镜中那个白衣身影。
又是一阵沉默，只回荡着零星几声低沉魅惑的笑声，诡秘而危险。
就在底下人犹豫要不要再说两句的时候，凤梧猛地大笑起来，吓得底下人匍匐在地不敢吭声。凤梧止住笑声，眼睛隐隐发红，“见，为什么不见，红毛鸡要下锅，也不好拦着不是吗？”
他摆摆手，腕上金铃轻响，“去，备上开水，整个厨艺好的师傅来，准备着。”
那女子心说还真要炖了人家凤凰不成，再说人也不怕火啊，可主上命令不敢违逆，低头应了一句“是”，招了下手，底下人也站起来踉踉跄跄跟着他出了大殿。
此时就剩下凤梧一个人。
人一走，他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凤族前几次来闹事都是小打小闹无关痛痒，怎么今日竟扯来如此阵仗。按说自己不过一有名气的花魁罢了，在这帮自视甚高的家伙眼里自己可是脏的很，除了这个花名，根本无甚东西可以引起那帮老母鸡老公鸡的注意。
除非……有什么东西走漏了风声。
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拿起一旁的面具，大步出了殿门。
巨门在身后轰隆一声关上，压抑阴森。
——————————
醉阴台外浩浩荡荡站着一群人，一色的俊男美女，皆是一袭烈烈红衣上坠金饰，站在阳光底下是恨不得把周围人眼睛晃瞎，也正因如此，人家压根就没法看清他们的脸，长得再好和锦衣夜行没什么区别。
偏生人家是傲得很，根本不屑于和这帮人打交道，仰着脖子用鼻孔看人，活似个趾高气昂的花公鸡。
这帮人就是凤族来的了，修为也是不低，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的，身上传来的威压更是让人心生畏惧。
不过这帮人不是以他为中心，而是团团护着个小公子，用软轿抬着，还有人打伞遮阳、端茶倒水，看样子就差塑个金身供起来了。
这小公子是凤族孙辈的三少主，人称凤三公子，他爹他妈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孩子，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生生给惯出了一身毛病，也不修炼，修为在这些人里面是最次的，要不是仗着他是三少主，这周围一堆人哪会搭理他。
当然有人想巴结就有人不对付，这次来的就有那么几个，见人家醉阴台把他们压根不当回事放了鸽子，其中一个就阴阳怪气地说：“我说三公子啊，这窑子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看来你这名头在外面还不如几个金主。”话可谓是很难听了。
人家三公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要不是那个年长的压着不让，他早就想令人冲进去了，此时一听这话火气蹭就上来了，“怎么，也没见人家请你枫英进去啊，切，不过就是个低贱种，连个凤姓都不能用，有什么资格站在本少主面前耀武扬威的。”
枫英的脸色当时就不好了，“凤峥你小子骂谁呢！”他此生最大的痛苦，就是出身不好，是他娘亲被人玷污留下的野种，血统不纯地位底下，连族谱都进不去。
他有时候甚至都恨他娘亲没用，当时怎么就被人掳走，有了他又为什么要留下他。
枫英上来就是一掌，凤峥疏于修炼根本就躲不开，可人家周围全是人，那个年长的哼了一声，枫英当时就被无形的力量震了出去。他双目赤红，“凤峥我跟你拼了！有种你就光明正大打一场！”
凤峥也不甘心就被人看轻，当即从轿上跳了下来，“来就来，谁怕谁？”
眼瞅着就要打起来，就在这时，醉阴台的门开了，老鸨懒懒地倚在门框上，甩着个手帕，轻轻一挥，要打起来的俩人登时就不能动了，憋屈着缩了回去。
枫英知道这老鸨不好惹，常年的受人欺负让他学会了忍气吞声，可凤峥向来是被人供着，哪受过这种气，嘴里就骂骂咧咧地叫嚣着：“死婆娘你放开本少主！”
老鸨才不稀得理这毛孩子呢，任他骂也无动于衷，转头对着那个年长的说，“呦，桐长老稀客呀，怎么今儿个又有空来妾这烟花场呢？”她故意加重了“又”字，之前几次凤族闹事就是这桐长老搁旁边陪着呢。
桐长老哼了一声，挥挥手一下竟然没解开禁锢凤峥的束缚，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加了把劲才整开。他脸色有点不好，“叫你们花魁出来，本座此番护送三少主前来有要事，耽误了你们可担待不起。”
老鸨压根就不吃他这套，笑着说，“哎哟桐长老，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梧公子可脾气怪得很，就是妾身也无法随便指使人家，那可得等人家梧公子想见了才行，更何况，”老鸨笑得意味深长，“昨夜中元，梧公子接待了个意中人，现下可是累得紧呢～”
桐长老最受不了的就是老鸨身上这股子风尘气，皱了个眉还没说什么，旁边凤峥忍不住了，“呸，叫个花名就把自己当真凤凰了，还真是不知害臊，假的就是假的，见了真的马上就得原形毕露！”
这次居然不用老鸨说话，桐长老突然瞪了凤峥一眼，吓得他一缩脖，“峥儿，慎言。”
凤峥不说话了，就是有点不甘心。
桐长老转过来，犹豫了一下，破天荒行了个礼，虽然极为敷衍，“刚才小辈不懂事，冲撞了花魁，你……见谅。”他实在是不愿意用敬语。
老鸨赶紧闪身躲过，“不敢不敢，哎哟长老这可是折煞妾身了。只不知您这次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妾好去和梧公子打个招呼。”
老鸨心里也突突直跳，这帮火鸡怎么突然变了画风，这是打算憋把大的？
桐长老不说话，看了一眼凤峥，凤峥不情不愿地开口，“父亲要……要带那小子认祖归宗。”
老鸨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登时多了几分裂痕，好在很快就调整过来。这认得哪门子祖归的哪家的宗，凤梧跟凤族有半毛钱关系？
可看着这帮人，虽然都不服不忿，但神情不似作伪。看来是真的？
老鸨一时有点为难，脑子飞转想着应对办法。
突然金铃声响，由远而近，叮当叮当清脆悦耳，众人眼前出现个红衣男子。妖冶如冥间曼珠，又高贵似瑶池仙莲，半覆金面遮不住绝世媚华。
“三公子可别，奴可认不得这个宗啊～”声音慵懒妩媚，尾音上扬，勾得人心痒痒。
是凤梧。
凤峥一时看呆了眼，突然回过神来，暗自懊恼感慨这凤梧果然是生的国色天香，难怪这许多人挥洒千金只为美人一面。
“怎么，你不愿意认我们还不稀得要呢！九天凤凰何等风姿，也不是你一个小倌能攀付得了的！”凤峥打心眼里瞧不上凤梧，就是不知道父亲和祖父哪根弦搭错了偏要这么做，还要求他亲自出面，他凤梧怎么配？
谁知道凤梧一声轻笑摇摇头，“那倒也不是。就是奴觉得，凤族，也不过如此，可别拖累了奴的容姿，毕竟奴可是要靠这副皮相过活的。”
凤峥：“……”
其他族人：“……”
老鸨：“……”干得漂亮！主上果然霸气！
凤峥他们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人瞧不起长相，是，他们承认族里还没几个能比得上凤梧，可有哪个大言不惭的敢说凤族“不过如此”？！
当时凤峥就火了，其他族人也是纷纷放出威压，不过就是意思意思没敢下死手，“竖子敢尔？！”
凤梧顿时脸色煞白，一口血不上不下堵在嗓子里，但凡加一点力量感觉就能把凤梧击倒重伤。
老鸨漫不经心甩甩帕子，分担了大部分压力也不落下风。凤梧终于缓了过来，那口血本来都已经要被他咽下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凤梧“啪”拍了自己一掌，那口血硬生生被逼了出来。
凤族人：“……”这算碰瓷吗？
凤梧看着他们，笑意半分未减反倒更灿烂了，那张脸更是摄人心魄，“好，好的很呢，奴可是见识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人几乎没有半丝灵力，在场所有人都无端感到几丝恶寒。
桐长老刚刚没拦着，可也没出手，此时终于再次开口，“梧公子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族长突然要认你归宗吗？”
凤梧摇摇头，“这……奴不过一介风尘中人，怎会知道凤族的事？”
桐长老点点头，“好，这便告诉梧公子。”说着，桐长老往脸上摸去。
很奇怪，桐长老身为凤族，居然长得姿色平平，标准的丢进人群就找不着系列，在一众美人中有点不搭调。
此时他手摸到脸侧，手指一捻一掀，那张脸从他脸上整个撕了下来，露出一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还有横纵几道刀疤，吓得有几个年轻的小辈往后缩了缩。惨，实在是太惨了。
“梧公子，看着这张脸，梧公子有什么想法吗？”
凤梧笑意未变，用最平常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话：“哟，奴倒是不知道，桐长老长得，还真是与奴有几分相似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肆·真假难辨凤梧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