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落》踏月寻清河

2、重遇

　　江晚言得回一趟A市。
　　她母亲这么多年一直住在那，江晚言这次除了把母亲接来参加婚礼，还有把旧房子卖掉，把母亲接到自己的城市。
　　陆怀风从包间去了厕所，胃里翻江倒海似的，忍不住吐了，残留的酒灼烧着他的胃，他的喉咙。呛的他直咳嗽。好看的眉眼紧紧拧着。
　　李艺赶来，给了他一瓶矿泉水。
　　“陆哥，我说不好谈吧，之前我就拜访他们公司好多次了，不行算了吧”
　　陆怀风皱了皱眉，抬眼，看见长发垂在耳边的李艺。她今天穿的宝蓝色的裙子，她不爱这些场合，却在他每次需要她时，把自己打扮的要多女人有多女人，李艺轻拍陆怀风的背，柔声“陆哥，没事了吧”
　　陆怀风正了正衣服，“回去继续”眼神满是锋利。
　　江晚言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他。她和妈妈在大厅。正谈笑着说温延有工作脱不开身所以没陪她一起回来，目光却对上正要推门进包厢的陆怀风。
　　她的脸色变了变，笑凝固在脸上。
　　她看见陆怀风某一瞬间的神色了，他的脸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他还是进了包厢。
　　江晚言吃不进东西去了，简单吃了些去结账，江母被催促的有些疑惑，也跟着离开了。
　　包厢里对方一杯杯的灌陆怀风，杯杯过后。多番阿谀奉承，才把合同签了，陆怀风还是陪着笑，心神不定。简单交代李艺后推开包厢门出来了。他看向刚才大厅的位置，服务员已经在收拾桌子了，他头疼的皱眉，骨节分明的手摸出了烟。
　　他记得从前她家事住这里的，他把车停在小区里，点了烟，细细端详着，小区已经很老旧了，陈砖旧瓦，儿童的吵闹声，女人们赢牌的笑闹声吵的他头疼，烟雾缭绕间，他看见江晚言自己从楼上下来，她穿了浅绿色的碎花长裙，露出白皙的脚腕。她把长发拢到耳后，露出精致的面容。格外温柔些，在闹市中。她显得遗世而独立。
　　他下车。
　　江晚言觉得视线被遮住，抬头，看见他。
　　他抿着嘴，微微有些皱眉，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她没反应过来，陆怀风拽着她往车里带，男女力量悬殊，她被他拖进车里。烟味大的她咳了好多声。
　　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低头去吻她，把她乱动的双手按到车靠背上，他灵活的舌探入，烟草味的湿润使江晚言抗拒，她扭动着身子，想把脸移开，不想却刺激到他，他力度大了些，去吻她纤细的脖颈，她的肩，她的锁骨，她嘴里不断咒骂着他，他却无动于衷。他已经不受控制了，他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他只想这么做。
　　“陆怀风你真叫我恶心”她继续咒骂反抗
　　他停下。猛的推开她，她的背撞在座位上，生疼。他猩红着眼，用力握住她的下巴“恶心？我还没说恶心你倒先开始了，这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
　　江晚言没听进他的话，觉得他还是这么疯言疯语。
　　她定了定，安静的说“行，我欠你的，我对不起你行了吧，那你想让我怎么还？”
　　他对她的态度快发疯了，他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么多年，她却气定神闲，他玩味的勾了勾嘴角，“缺个暖床的”
　　江晚言被吓到，恶心充斥着她的身心。
　　“给我睡几次，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怎么样？”他毫不避讳的说出他的过分要求。
　　江晚言觉得他太可怕了，像个黑洞一般吞噬她，从前不放过她，现在也不让她安宁。
　　“那我不同意呢？又要找人上我吗？你真的是有病”江晚言开车门，被他大力拉回，“怎样？你活该！你就该死！”他不知被什么激到，他掐住她的脖子“那我父母呢，你个贱人，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他猩红的眼仿佛能滴出血，她快要喘不过气，抬手扇了他一巴掌，迅速逃下车。
　　他被电话铃声换回神智，指甲用力到发白，看见她逃回楼上了。
　　“我马上回来”
　　她只想逃离，买了最快的机票，带着母亲走了。
　　陆怀风再次来到这里是三天后了，他不耐烦的把门敲的铿铿响。
　　后来陆怀风在怀念这段记忆的时候只记得隔壁的阿婆说让他不要敲了。江妈妈被接去大城市参加她女儿婚礼，不会回来了。
　　陆怀风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有表情。
　　又两年，陆怀风的公司在业界已经有响当当的名堂了，圈子里的人听到他的大名，也都恭恭敬敬喊一声“陆总”
　　公司迅速壮大是不易的，他要陪着笑脸一杯杯喝多少酒，把多少年轻漂亮的员工送上一位位老总的床。业内只赞他年轻有为，这些阴暗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步步到今天，实属不易。
　　“陆总，B市最大的单子现在被各大公司抢，我给您订了最快去B市的机票”
　　陆怀风抬了抬眼皮，“知道了”
　　宿醉，他现在还犯着晕。李艺从包里掏出一盒胃药轻轻放在他桌子上，“注意身体”
　　陆怀风28岁的生日要到了，七姑八大姨电话最近不断，什么邻居家的女儿美国毕业的高材生，听了就厌烦。他父母死的时候没一个人说帮帮他，连葬礼都是姑姑帮忙办的，没来几个亲戚。现在不过是看他发达了，又凑上来，真觉得恶心。
　　飞机落地，坐标B市
　　他从前从不逛商场的，他没时间，也嫌烦。
　　年纪渐长的缘故吧。他渐渐贪恋家庭的烟火气，他没有目标的在B市最大的商场里转着。
　　在好几处女士衣物店停住，目光一件件扫过。
　　目光被好几件长裙黏住，简约大方的设计看起来很温柔。
　　看腻了公司里女员工不是短裙就是高跟鞋，倒觉得这家店的衣服清新脱俗。
　　他走走停停，漫无目的的逛着。被前方的孩童吸引，小孩黑的发亮的眼睛圆圆的，乌溜溜的看着他，他的母亲蹲着，细心的用纸巾轻轻擦去孩子嘴角的奶油。
　　陆怀风不由自主的上前，这孩子真可爱，他心里被猫恼似的，痒痒的。
　　江晚言抱起孩子。转身。
　　看见陆怀风的一瞬间，江晚言真觉得这世界怎么这么小，在哪都能碰见他。
　　江晚言下意识抱着孩子的手紧了些，想赶紧离开。
　　他挡在她身前不肯让步。
　　江晚言警惕的先开口“这是商场，这么多人呢，你别想干什么”
　　陆怀风忽略她的话，突然很想抱抱她怀里的孩子，陆怀风伸手，被江晚言打掉。她皱了皱眉，抱着孩子小跑着离开。
　　陆怀风站在原地良久。心里像是被撕开好大一个窟窿，没有疼痛。只觉得空落落的。
　　这是他们认识的第几个年头了，已经好久了，他记不清了。仿佛巨大的失落感笼罩着他，他突然不明白这一切有何意义，他忙忙碌碌这么多年，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挠了挠脑袋，有些想不通。
　　B市的负责人他没见，被李艺拽着去了医院。
　　陆怀风昼夜颠倒，喝酒不要命过的这两年他的胃早就不好了，李艺说要让他好好检查一下。
　　李艺蹲着在病房门前哭，陆怀风穿着病号服呆坐在床上。
　　他觉得好烦，他好像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事情接踵而至。
　　他抬头看向李艺，她的妆都花了。他神情恍惚了。像是回到了好多年前，他也是在病房外，听着他姑姑哭的不能自已。
　　现在轮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