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一天开始了》飞拾

2、民国时期的封建思想

　　“来！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儿说！”阿婆拄着的拐杖一下下砸在地板，“哥儿！够胆儿就告诉你父母！告诉他们你喜欢谁！”
　　杜彦被家仆按着跪在牌位面前，“爹！娘！我有喜欢的人啦！...他没你们想的那些好！他不可爱！他不会做家务！但他会照顾我！而且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军人！他是个男的！无论你们同意与否！我杜彦这辈子认定他了！”
　　阿婆瞪红了眼，孙子为了一个男人犟成这样，她连声喊：“好！好啊！好样的！”气急了咳嗽好几声，“来人呐！上戒尺打！”
　　“您凭什么？”杜彦冷静下来，遗传了母亲的眉眼显得他更像年方十八的稚嫩青年，实际上已经接近而立之年，“您让我说我也说了，我哪儿有错？”
　　大褂因为磕在地上摩擦了一段距离，又正值初夏，膝盖明显能感受到碎石压入。
　　话音刚落背上敲了一棍子。
　　“你喜欢男人就是错的！变态！恶心！”阿婆一棍又一棍往他身上打，女佣扶好她生怕站不稳摔出个好歹。
　　戒尺被请出，阿婆浑身颤抖着，“我最后问一遍，你知错否？”
　　杜彦手紧紧握成拳，咬牙说：“我没错！”
　　“我就喜欢他了！认定他了！”
　　喊出的话语夹杂在戒尺鞭打中。他强忍着，闭紧嘴唇不让呻吟溢出，额间的冷汗沁湿了发梢贴在眉眼。
　　阿婆大口大口喘气，“哥儿，认个错这么难吗？”
　　看着几乎和儿媳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咬得唇角都流出血丝，宁死都不肯认的样子，她哭喊道：“你怎的偏生喜上个男人啊！造孽啊！”
　　我爱他这一情感怕是永远变不了的，让您失望......
　　杜彦意识涣散，隐约听见门被暴力打开的响动和宦海鹏的说话声。

　　躺在床上，后背的刺痛提醒他这不是梦。
　　“哥儿，宦旅长让我转告你他过几日便与张家小姐结婚，这儿是请柬。”
　　“他说不过是玩儿玩儿罢了，你竟然当了真。”
　　“哥儿？”
　　“大夫快来看看这是怎么了。”
　　“令孙身子虚些，没有大碍养几日就能好，情绪不能太激动啊。”
　　“好好好，没事就好。”
　　“这是药方。”
　　. . . . . .
　　精神慢慢被某种情绪腐蚀，杜彦眼神不知道看向哪儿，全身都在抖，失重感、眩晕感让他感觉眼前的世界在扭曲颠倒。
　　他不要我了。
　　说好一直一直，一辈子都是我的呢？
　　为什么和别人结婚？
　　我挨的这几十下戒尺为了什么？
　　就因为我是男的吗？你不是不在乎吗？！
　　你都不在了！我......又为什么而活啊？
　　......去死吧......
　　杜彦乘阿婆和大夫抓药，穿好衣服鞋子，“两天过去啦？”
　　他对照请柬上的日期，“是今天呢......祝你幸福。”
　　红色纸片翻飞旋转，最终从楼上四散到各处。

　　一身戎装的宦海鹏正在调整军帽，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破门而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去见他了，他后背血糊了一片，膝盖可能也磕伤了。”
　　“你他娘知道杜彦这么做就是为了你名正言顺！”
　　“他这么娇生惯养的少爷打成这样，一定很疼啊。”
　　“你是不是傻！”
　　“先前彦儿给我挡枪，陪我上战场杀日寇都没那么狼狈。”
　　“你！”
　　兄弟有火不知发向何处，“嘭！”房门半掩着又被撞开，“宦哥！杜嫂......杜彦自杀了！”
　　“什么？！”
　　“怎么会？！”
　　兄弟质问后又想明白了，“宦，是个男人就别结婚了，去看看杜彦吧。”
　　不管宦海鹏愿意与否，兄弟架上人就往外跑，挡着众宾客的面带走新郎。
　　无人制止，新娘自讽般笑了笑，“宦海鹏！你这个举动伤害了多少人啊。”她叹息一声，转头对宾客说：“先吃着吧大家，这婚今儿怕是结不了了。”

　　深绿茂盛的草上沾染了鲜艳亮眼的红，杜彦脖颈处有一道又深又长的血痕，大片的血聚集在一起，他的身体没了温度。
　　宦海鹏和兄弟挤开人群，看到的只有一个微皱着眉的尸体，“彦儿......为什么要自杀？最黑暗的时候不是已经挺过来了吗？”宦海鹏抱着头，手指探入发梢。
　　可笑的是请柬碎片上写有宦海鹏名字的被风吹落到杜彦自杀所用的匕首刃上，与血粘连。
　　如果光亮全都消失，那不如死去痛快，有转世的话可以重新守护一次光，也比漫无目的的抹黑强。
　　杜彦曾经说过的话，竟是在预示自己未来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