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勿忘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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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el心里疼得喘不过气来。
他咬着牙在姑娘的本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再等等。
你再等等，我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
Spark轻盈地跳起。
晶莹的泪痕在脸上闪光。
“所以，今夜，我为大家献上我自己编写的歌曲。”
他近乎哀求地盯着台下的观众。
深褐色的眸中漾出卷卷澜漪。
一次坚定的鼓掌划破了众人死一般的沉默。
一次，又一次。
大家愣了两秒钟。
然后掌声和欢呼声便洪水般奔腾而来，掀翻了舞厅的整个屋顶！
Spark在波涛汹涌的阵阵掌声中如释重负地笑了。
放下了肩上的大石，才发现，原来自己背负着如此重担。
回眸一望，满目江山。
他偏过头清了清嗓子：“请……安静。”
最后一波掌声扫过大厅，骚动平静下来。
他闭着眼，沉默两秒。
像是潮汐前最后的那抹风平浪静。
淡然、冷静、坚毅、决绝。
在一片黑暗的视野尽头，他看到了群山绵延。
秋夜的落叶风雾，卷着些许迟迟的鸟鸣，顺着澎湃的长河，牵着那缕冷白的长云，流星似的坠落天边。
金乌跃出山背，喷吐一抹绚丽的长虹，金箭四射，点亮整个黎明的海面。
半轮淡白的皎月，温润如玉，在残光无力的夜幕中洒下最后的星光点点。
谁道那丝缕长情默然遮了恋者眼帘？
雾气朦胧，万家灯火，星河依旧绵绵。
雕栏玉砌应然犹在，只是苍苍莽莽换了人间。
————
Daniel听到那独属于Spark的调子在台上缓缓勾起。
拖着音尾，带着独有的悠然。
他听到了本应属于他们的一切。
幸福，美好，白头相伴，执手到老。
泪滴湿了衣襟，晕开水渍。
你别失望，这一切，我们仍然可以拥有。
有你，有我，这世间，已然足够。
————
Spark并没有提前写好歌词，只是拟定了一段旋律，并把它拷进了U盘里。
台下的姑娘将它轻轻插进播放器里。
幽静的笛声在背后响起。
歌词似乎早就定好，此刻拥挤在舌尖上。
张口，便全部都涌了出来。
银灰色的黎明，你向我走来
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云彩
有我这一生，泪水欢笑仍在
你可曾知道，我的喜怒情怀
为了你我曾经也会心碎徘徊
不论天涯海角，不论千年万载
眼盲时没有顾虑，大步迈开
惊慌时不用害怕，因为你永远在
————
“麻烦给我一下话筒。”
Daniel低头对登记的姑娘说。
他拿着话筒，闪电般弯腰窜到了台阶下面的空处。
那儿，Spark看不到他。
他深吸一口气，趁着Spark停顿的空当摁下开关。
告诉你，Spark。
你家Daniel，无处不在。
顺着再次起头的旋律。
悠扬的歌声从喉中飘出。
秋风染红残阳，你蓦然回首
时光停下脚步，桃花衬绿柳
春天的日子，笑容心中暖流
你可曾知道，我的伤忧哀愁
————
Spark触电一般愣在原地。
这不是梦境，是真实。
是真实……真实的！
他的灵魂被那歌声狠狠抽了一鞭。
他瞪大热气氤氲的双眸，拼命通过那层朦胧的雾扫视着舞厅。
你出来，你出来吧……
喉咙似乎磨了砂纸，有点痛。
他艰难地开口，嗓音这次带着磁性的沙哑。
沙哑背后，是惊喜和感动。
我记得曾经你我是一枝独秀
失去粗犷豪放，得到脉脉温柔
遇到坎坷没有你，泪水长流
我说要等你回来，你牵着我的手
泪眼婆娑中，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在台阶下展开来。
半边脸在阴影中，鼻梁和眼眉格外突出。
身姿隐藏在飞舞的黑袍中。
高挑，挺拔，优雅。
温柔却又暗藏锋芒。
他哽咽着看他一步步迈上台阶。
在台面上愣着，看他缓缓走来。
他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些什么。
是应该欢喜，应该哭泣，还是应该沉默。
悠扬的旋律交缠在头顶。
他看到。
他看到对面男生英俊的脸庞流下两行泪水。
他看到了……
这是他，就是他，一定是他……
“Daniel。”
轻若游丝的声音从双唇间颤抖着挣出。
————
Daniel看见Spark的眼中有藏不住的憔悴。
几个月不见，他整整瘦了两三圈。
浅浅的黑眼圈在眼下几乎不可查觉，但是Daniel看出来了。
心狠狠揪了一把。
钻心地疼。
对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眼眶里打着转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倾泻而出。
他弯腰轻轻放下话筒。
“嘘。”他应着。
“是我，Spark。”
“是我。”
久久沉默无言，两者泪眼相对。
两个月的克制和挣扎，现在凝聚在这一刻。
此时无声胜有声。
手指慢慢地，缓缓地伸进胸前的口袋里。
把一枚戒指紧紧地攥在手心中。
有点凉，还有点硌。
棱角、线条流畅无瑕。
伸出一只手拂了拂衣襟。
嘴角牵起百感交集的笑容。
他慢慢地走到Spark的面前。
然后摊开手掌。
冰蓝色的宝石在微微出汗的掌心中静静闪耀。
终于可以实现愿望。
就在此时此刻。
他，在全场几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在全世界最高学府神圣不可侵犯的哈佛大学雍容华贵的舞厅中。
面对着Spark。
单膝下跪。
低头，垂着漆黑深情的眸子。
一滴激动的泪水湿了金红色的地毯。
野火过后，春草重生。
“Spark，”他说。
“娶了我吧。”
全场皆惊。
————
Spark低头看着Daniel软软的深褐色头发。
思绪瞬间又飘回从前。
第一次相遇，就看见你在那么多的桌椅中，随意地撑着脸。
那么熟悉，那么亲切，那么帅气，那么令人喜爱。
当你笑起来的时候，天地都为之动容。
他还记得原来自己搭着Daniel的椅背，用指甲轻轻敲击。
而Daniel则斜着眼甩给他一个神秘莫测的眼神。
他还记得原来自己跑到学校，因为怕Daniel中暑而专门为他买了雪糕送去。
不知道后来，他吃了没有呢。
他记得Daniel捂住嘴角脸红的样子。
他记得他用指尖拨弄着Daniel的耳垂，想象着如果有一个耳钉该有多好。
他记得那天夜里轻轻挑开金色耳钉盒的感受。
那颗冰蓝色耳钉不离不弃陪他度过了这几个月时光。
就似乎是Daniel对他爱的一部分，在他耳边悄语着。
亲爱的，我的心就在你耳边，你应该听得到吧？
微微急促的呼吸拂动Daniel的头发。
此时此刻，你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
一点金色在他耳垂上闪耀，直刺Spark内心。
那个雨天浸湿的希望，现在又死灰复燃成了明亮的光芒。
亲爱的，我的名字是火花，而你就是我独一无二的木柴。
有了木柴，火花才能肆意燃烧。
让那些过去的记忆统统被抹去吧。
现在的才是最好的，此时的才是最真的。
这世界上，最深情的字，是爱。
而最美好的情话，是我爱你。
过去生活乱七八糟的拼图似乎怎么也拼不好。
此时此刻却在眼前按顺序自动排列。
尘埃落定，转瞬间这人世间，不再是我一个人。
他想，身边多了一捧火，靠着他，他可以征服所有黑暗和深渊。
你就是我的唯一，你就是独属于我的那份欲罢不能。
原来独自走过苍苍莽莽，现在终于能与你同行。
晦暗的世界中多了你这抹光。
他透过泪水笑了。
一切都这么幸福，这么美好。
我爱你，Daniel。
永永远远，直到世界和时光的尽头。
不管别人会怎么看我，怎么看你。
就像歌词那样，不论天涯海角，不论千年万载。
你答应过我，等你回来，你就牵我的手。
现在，履行你的诺言吧。
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含笑伸出一只手。
“好。”他说。
Daniel又跪了两秒，猛地站了起来。
他轻轻抬起Spark的手，将戒指戴在后者的左手无名指上。
接着自己又掏出另外一个配套的。
Spark从他手里掂过戒指，学着他的动作，给他也戴上。
然后，两人在台上相吻。
有点湿漉漉的，但是，还是带着那熟悉的淡淡薄荷香。、
全场静默两秒，接着爆发出一阵会心的掌声。
鲜花飞到台上，落了两人满头满肩。
芬芳的雨，洗去一切污秽。
他们就像初生的婴儿般纯净，手牵着手，准备踏入对方的一生。
爱，就是这么简单。
相爱，就是这么突然。
我爱你，是这个世界上，属于Spark和Daniel的童话。
看你一眼，便知道。
我爱你，你和我，注定要相伴到老。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勿忘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