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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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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时候虽然醉了,自己家总还是记得的啊。”早知他有此一问,我从容地答道,“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听了这个答案,天碧似乎不太满意,皱着眉苦苦思索了一阵,摇摇头说:“怎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真的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你了吗?其实我最近一直住在学校附近我自己的房子里,有好一阵子没回家住了……要告诉你地址应该也是我的小公寓才对。”
“你为什么不住家里?”我脱口而出,天碧一贯恋家,对父母更是孝顺,乍听他说自己一个人搬出来,我还真是吃了一惊。难道其中有什么缘故?
“没什么。”天碧摇摇头,“我妹最近搬回来,我嫌家里挤得慌。”
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实话。以前我经常陪天蓝回家小住,她们家就算再添两个人都不会挤,“穆清不是你的妹夫吗……遇到这种不幸,难道你就不在家里多陪陪你妹妹?”
“我——我不能。”天碧儒雅的脸上蓦地闪过一丝痛苦,“看到她我就会想起穆清……我受不了这种感觉。”
“这样啊。”果然还是因为天蓝的原因,天碧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我点点头,故作神秘地对他说道:“你知道吗?以前穆清和我说过,他的婚姻可能遇到些问题,他怀疑你妹妹喜欢上了别人。”
看天碧这个样子,我决定不再沉默下去。一定要想办法收拾那两个罪恶的人,至少是为了放下压在他心头上的大石,更何况泽邦野心勃勃,不知道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天碧要是顾念兄妹之情无法狠下心肠,那么就由我来为自己讨回公道吧——这是那两个人欠我的。死人已逝,活人不该陪葬,尤其是天碧这么好的人。
我的话音未落,天碧的脸色已经微微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抱歉地看着他,说不定他知道这件事情的痛苦不亚于我,“穆清说,他感觉妻子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之间似乎发生了婚外情,为此他十分伤心……”经过这些日子的反刍和舔舐,我现在已经能够平静地说出事实,虽然心中仍是痛楚。
“你——”天碧突然站起来,差点将桌上的碗碟带翻。盯着我看了半晌,又颓然坐下,终于喃喃地挤出一句话:“原来她和泽邦早就已经……”
我点点头,“穆清身体不好,也不太懂得疼人,可能因为这样才会被妻子嫌弃吧。”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我承认自己在感情方面已经失去不少自信。以前我的欲望的确不是特别高,后来身体又患病,所以结婚三年也没有孩子,这样的婚姻,基础恐怕一点也不牢靠。天蓝一直都在忍耐着,大概最后到了临界点失去理智,又有泽邦在一旁挑唆,这才铸成大错。
“请不要这么说,嘉言。”天碧不悦地打断我,“穆清他心眼实,对天蓝也很专一,作为丈夫他没有什么失职的地方。身体不好不是他愿意的,我们都很心疼他,绝对没有嫌弃一说。”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中一酸。想起以前天碧的确对我十分关心,每次我发病住院,他都会抽时间来看我,甚至有时候比天蓝陪我的时间还多。
“对不起……”我呐呐地道歉,看他一脸的晦暗,我一咬牙说道:“天碧,你真的相信穆清是病死的么?刚知道妻子背叛自己,没过多久他就过世了,难道这不可疑吗?”
这回他真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你在说什么?!”
我平静地望着他,“从我和他最后的接触来看,我认为穆清是被人害死的。”对不起,天碧。可是疼痛总好过逐渐麻木,清理化脓溃烂的伤口总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或许我们应该去找出事情的真相,否则这对死去的他不公平。”
天碧望着我,满眼的矛盾和挣扎,“我现在有些后悔认识你,嘉言。”
“你好好考虑吧。要是我先发现什么,也许就不那么好办了,穆清也是我的朋友,我有权知道真相——顺便说一句,‘梦幻年代’的活儿我已经辞掉,以后不必再去那里找我。”轻轻撂下这句类似要挟的话,我几乎有些不认识自己,“以后我每个周末还会去奇速踢球,要是你想见我,可以到俱乐部去。”这个地方与孔嘉言其他的完全生活无关,应该不会让天碧有任何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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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先生,您要的东西,我们已经找到了!”不顾已经过了晚上十点,调查公司的人兴奋地跑到办公室来向我汇报情况,我等这个结果已经有一阵子了。
“的确有一家药店的店员记得陈泽邦去购买过秋水仙碱注射液。”他打开文件夹,取出一些资料来给我看,“这是他们这半年来秋水仙碱的销售记录。不过店员就算记得他其实也没有什么作用,这虽然是处方药,只要肯出钱谁都可以买到的……万幸的是普通的注射液不能轻易提纯到致命的地步,我们发现他很有可能到供职的研究所下属的生物实验室去偷窃了高纯度秋水仙素……”工作人员因为这一重大发现而滔滔不绝,眼看一笔丰厚的奖金即将到手,他自然干劲十足。
“谢谢,辛苦了。”果然有钱好办事,我淡淡地牵起嘴角。看着这些冰冷的证据,我根本无法开心起来。
秋水仙碱注射液是有毒性的处方药,不当剂量的静脉注射非常容易引起不良反应甚至生命危险,在国外的一些国家已经被禁止非法销售。由于管理不是很得力和利益驱使,国内即使没有医嘱还是能够轻易地购买到。
从那天偷听到的对话中,我分析天蓝拿到的药物应该是由泽邦提供的,而泽邦获得秋水仙碱的途径,不外是网购或者在药店里直接购买。由调查结果看来,泽邦并没有把握能用药店里买到的药将我置于死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去偷窃了毒性更为猛烈的高纯度毒药,这样方能保证我绝无侥幸逃生之理,其心肠之歹毒让人不寒而栗,但也就是这毒药的来源,让他露出了狐狸尾巴。
“泽邦,天蓝,你们真的做错了……”
调查公司的人走后,我按照自己预定的计划,分别用穆清的手机号和□□号向池天蓝发送了一条消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蓝,去自首吧!”
三分钟之后,毫不意外地听到穆清的手机狂鸣起来。看了看号码,我冷静地按下接听键,天蓝的颤抖的声音立刻响在耳边。
“你、你是谁?!”
我当然不会出声,回答她的只有我压抑而沉重的呼吸声。
“穆清!穆清是你吗?你说话啊!!”电话那头狂乱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啜泣,“求求你回答我,清……”
听到这个久违的昵称,我几乎心痛欲裂,但是依旧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清——”一声尖叫之后,对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天蓝好像晕倒了。
木然地关掉手机,额头上和手心里全是汗水,“天蓝,天蓝。”我喃喃自语,只觉得脸上痒痒的,接着模糊地看见透明的水珠如雨滴般滑落在棕色的办公桌上。
虽然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成功地让天蓝感到恐惧和冲击,我却丝毫没有报复得手的快感——曾经是最最亲密的人却要残忍地彼此伤害,这一切真的值得吗?我茫然不知所措,跌跌撞撞地跑出办公室,双腿不争气地发软,突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冬夜的水泥地面又冷又硬,可是我却懦弱地不想起来。
“嘉嘉?”随着一声低低的惊呼,眼前快速出现一双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我微微抬头顺着望上去,是包裹在牛仔裤里的颀长双腿。看到我的脸,那人迅速将嘴里的半截残烟扔在地上用脚捻熄,蹲下身来将我从地面上架起,痞痞地说道:“太隆重了……我不介意你用传统一些的形式欢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