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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月泉古国 ...

  •   师门四人收拾好行囊,晌午时分顶着大太阳就出发了。他们一路御剑飞行,碰到恶劣的天气便停下,等恢复正常后又赶路,是以终于在秘境开启的前一天抵达楚丘国。

      楚丘国地势平坦,从天上一眼望去也没什么耸立险峻的高山。
      曦城,楚丘国的国都。
      今日似乎是什么热闹日子,城门来往的百姓络绎不绝。

      几人打算进城寻间客栈住一晚,便拿出自己的通关文牒排队进城,守门的士兵挨个检查确认无误后才放行。
      洛意枫说:“这天子脚下就是不一样,气派、繁华、热闹,小师妹,待会咱定下客栈后去逛逛呗。”

      卫映月是第二个检查完的,闻言笑道:“成啊。”
      紧随而来的是京墨,他没听清洛意枫说的什么,只听见卫映月说了两个字,笑问:“成什么?”

      “三师兄说待会定下房间后,大家一起出去逛一逛。”话落,卫映月见秋成君还没过来,似乎被拦下了,她走过去问:“师姐,怎么了?”
      京墨和洛意枫也跟过来。

      秋成君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看向检查通关文牒的士兵,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士兵看了她一眼,最后把东西还给她,扬手道:“放行!”

      秋成君没再说什么,收好文牒,同其余三人进城。
      那位负责检查通关文牒的士兵头头回头看了眼这行人,微微皱着眉,他唤来属下,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明日要进秘境的人不少,所以今日聚集曦城的修士格外多,除散修以外还有不少宗门弟子。四人找了好几家客栈都爆满,最后花了近一个半时辰才勉强找到两间简陋的住所。
      总归修行之人不拘小节,是以大家也就无所谓。

      定下房间交了钱后,四人便出去随便逛了逛,等夜晚降临,他们寻了处街头卖馄饨的小摊子,坐在河边随意吃了点果腹。

      彼时天气凉快,坐在河边吃馄饨吹夜风的人还不少。
      在卫映月四人的隔壁坐了一桌散修,边吃边聊天:

      “欸,你们听说了吗?皇陵里那位女帝的尸首不见了,正君知道后雷霆震怒,气血攻心都吐血了,这不,帝姬下令一定要揪出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胆敢盗窃女帝的尸首。”

      “啊?这事我怎么没听过?”
      “皇陵重兵把守不说,还有御用的能人异士,岂是能轻易进去把尸体偷走的?兄弟你莫不是开玩笑吧。”

      “嘿!我骗你们作甚,这可是我亲耳从我那远房亲戚那听说的,他就在宫里当官呢!”
      “当官?莫不是太监吧哈哈哈哈!”
      “这一听就是假的,不可能的事,要真不见了,为何这天子脚下没有一点风吹草动?”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咱还是聊聊明天就要开启的秘境,真希望能在里面捡些宝贝,到时候就赚大发了。”
      “小心有命捡没命花啊。”
      “我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的四方桌前,几人默默将他们的对话听进耳里。
      洛意枫往前凑,招了招手,三人凑过去,听见他压低声音道:“欸,你们说这八卦保真不?”
      他是指皇陵女帝尸首被盗一事。

      京墨道:“不好说,可真可假。”
      秋成君问:“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卫映月说:“我现在只关心秘境开启一事。”

      洛意枫睁着眼睛,“不是,你们就没有一点八卦精神吗?”
      卫映月最上道,很快买他的账:“谁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险偷盗尸首,而且还是楚丘国女帝的。”
      京墨紧随其后:“听闻这楚丘国女帝都死了百余年,这尸首哪怕没烂,估计也僵了。”

      卫映月和京墨说完看向秋成君,秋成君对上师弟八卦的眼睛,把自己知道的伶仃消息都说了:“这楚丘国女帝都死了这么多年,我听说她的正君只是一介凡人,还能活到现在不容易啊。”

      洛意枫:“……”
      这八卦是没法聊了。他就此作罢,决定今晚睡觉前自己去通讯器上吃瓜。

      四人吃了馄饨又在曦城的夜市上逛了会,这才慢悠悠地回到客栈休息。
      卫映月和秋成君睡一间,一个要打坐调理内息,一个要修炼,睡不睡也没什么关系。

      秋成君疑惑道:“小师妹,我记得你的自愈能力异常强悍,怎么现在天天都要花大把时间打坐疗伤?”
      卫映月避而不谈:“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上次在幽城密室,她见识到玉面魔刹的修为恢复大半,隐隐就觉得奇怪,后来仔细想了想,这恐怕与她体内的魔灵脱不了关系。
      换句话来说,玉面魔刹现在就像一株菟丝花,不断汲取她强悍的自愈能力来恢复自己的修为,所以她现在才痊愈得如此缓慢。
      只可惜这魔灵如跗骨之蛆,她暂时无法根除。

      闻言,秋成君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这边倒没什么,隔壁京墨和洛意枫住一间,京墨在打坐修炼,洛意枫洗完澡爬床上,翘起双腿摇摇晃晃,摸出通讯器注入灵力,通灵讯号接上以后便马不停蹄搜寻楚丘国女帝尸首遗失一事的关键词。

      他等了会,几息后,玄铁打造的莲花圆柄出现一些零碎的消息。
      洛意枫挨个看,末了无语道:“这八卦竟然是假的,服了。”
      京墨阖眼捻指,接话:“这下死心了?”
      “死心了,我看其他八卦去了。”

      *

      翌日清晨,四人洗漱一番便御剑赶往紫荆山。时间回溯秘境碎片遗落在紫荆山的山腰,位南面,穿过一片树林就到了。

      卫映月几人到的时间,秘境碎片外面已经站了乌泱泱的一群人,有些身着宗门统一发放的弟子服,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的都有,还有很多前来凑热闹或者想进去搏运气的散修,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拉帮结派,互相称兄道弟,笑着待会进去后彼此可以多多关照。

      卫映月问:“师兄师姐,待会你们进去吗?”
      京墨摇头,笑道:“我就不了。”
      一来,他不痴迷什么天材地宝;二来,他也不想进去体验过往。

      秋成君说:“我也不进去,这时间回溯无非是带人回到过去,我自记事起就生活在归墟派,整日不是修炼就是下山去桃源村采买,这个进去了用处也不大。”

      洛意枫有些纠结:“我想进去长长见识,但是呢过去的事也没什么刻骨铭心的,回不回忆都一样。”
      卫映月笑道:“师兄你得赶快想清楚,还有半盏茶功夫,这秘境碎片就要打开了。”

      洛意枫抓头,“啊啊啊啊好难呀。”
      京墨笑他:“要不你进去得了,左右不过是想长长见识。”

      秋成君问:“这时间回溯秘境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吧?”
      “这不好说。”

      黑漆漆泛着油光的岩石像一堵厚实的城墙,岩面上坑坑巴巴,凹凸不平,藤蔓攀附在上面显得苍翠欲滴。

      半盏茶的时间很快到了,这时异相突生,岩面中间裂出一条细缝,似乎有光透了出来,渐渐的光芒越来越盛,打在外面的人的脸上。

      巨大的岩面变成一个漩涡,中间是未知的空白,一脚踏进去就可以根据每个人的生平经历随机送他们回到过去。

      谢之鹤还在沉睡,他附在卫映月的识海里,卫映月进去也就等同于他进去。
      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进,卫映月道:“师兄师姐,我先进去了。”

      京墨颔首:“去吧,进去后万事小心。”
      秋成君用手肘怼了怼洛意枫,“还没想好?”
      洛意枫道:“那我还是进去长长见识吧。”
      说完,他一脚踏进秘境碎片,眨眼间被吞没。

      外边的人越来越少,京墨和秋成君商议着先回客栈,等几天后秘境碎片开启再过来接师弟师妹。
      两人往回走,在途经一片花地的时候,秋成君突然拉住京墨,“大师兄!”

      “怎么了?”他回头问。
      “你看那人长得跟小师妹一模一样!”秋成君遥遥指着一位身穿樱粉长裙,满头珠翠的女子,此刻她正朝秘境碎片的方向去。

      京墨顺着她手指的位置看过去,下一秒眸色深敛。
      玉面魔刹怎么也来这了?!

      秋成君还在感慨,“要不是我亲眼看见小师妹进去,否则这会都要以为刚刚那人是她了,大师兄,你说这天底下真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吗?”
      京墨拉着她回去,“过去看看!”

      两人追上去,正好撞见玉面魔刹一脚踏进时间回溯秘境碎片,转眼间消失不见。
      京墨微微皱眉,这玉面魔刹进去作甚?

      *

      月泉古国,天辰七年。
      是夜,天大雪,满地霜白。

      相府灯火通明,丫鬟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往外走,卫承明焦急地在门外走来走去,时不时张望室内的动静,里面传来凄厉惨叫,掺杂着接生婆子一直喊“夫人用力”的声音。

      卫承明等不下去,正要进屋,又被婆子拦下,“相爷,男子不可进产室,见血不吉利啊!”
      “夫人用力,见头了。”
      “来人,快让夫人含着参片。”

      里面兵荒马乱,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婴儿的啼哭响起,卫承明露出安心的笑意,不顾丫鬟婆子阻拦冲了进去。

      “相爷。”室内,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卫承明大手一挥,笑道:“起来吧,通通有赏!”
      接生婆子笑道:“恭喜相爷贺喜相爷,母女平安,夫人生了一对双胞胎,都是可爱的千金。”

      卫承明只匆匆扫了眼两个襁褓中的女儿,便坐在床边紧紧抓住妻子的手,“女儿好啊,女儿好,我卫家有后了,夫人你听见了吗?”

      姜岚满头大汗,面色微白,回握着他的手,点点头,虚弱地问道:“夫君可为两个孩子想好名字?”

      卫承明想了想,“不若这样,一个漫天繁星,一个皎洁明月?长女就叫卫昭星,二女就叫卫映月,夫人意下如何?”

      姜岚呢喃这两个名字:“卫昭星,卫映月。”她笑道:“昭星,映月,我觉得可以。”
      “那便这么定了。”
      婆子将两个襁褓中的孩子放在床边,夫妻俩逗弄着婴儿,唤着小昭星,小映月,一家四口温馨得惹人艳羡。

      次日。
      两个奶妈子走进房间,偏胖的那位婆子看着襁褓中的卫昭星,微微皱眉,按理来说这刚出生的小婴儿都是闭着眼的,但她不一样,她睁开黑溜溜的眼睛对着她笑,神情诡异,看得奶妈子头皮发麻,都不敢伸手抱她。

      “这大小姐怎么回事?笑着好渗人。”
      “有吗?”另一个奶妈子已经抱起卫映月,“我觉得二小姐才古怪呢,昨天夫人生她,她都没哭呢。”

      “不是,你看大小姐这笑,要不我俩换一换?”
      “咦,确实瘆得慌,不换,我还是奶二小姐吧。”
      那个奶妈子叹了一口气,没辙,只好硬着头皮把卫昭星抱起来,掀开衣服准备奶她。

      “嗤——”
      “啊!!!!”
      给卫昭星喂奶的妈子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吓得旁边另一个奶妈子回头呵斥:“你叫什么叫,别把小姐们给——”
      话未说完,她瞳孔震惊地看着面前恐怖骇人的景象。

      襁褓中的卫昭星露出邪恶凶骇的笑,嘴巴裂开,张得很大很大,似乎要撕破整张皱巴巴的婴儿脸,她的嘴里生出尖利的口器,不像牙齿,像是怪物的獠牙。
      她狠狠地扎进那位奶妈子的身上,鲜血簌簌往外流,卫昭星咕噜噜地喝着,衬得那张嘴就是血盆大口。

      抱着卫映月的奶妈子吓得面容失色,惨白一片,她抱着正常的卫映月惊慌失措地往外跑,嘴里囔囔着:“妖怪!妖怪啊,救命啊!大小姐是妖怪!”
      动静很快惊扰了上完早朝的卫承明以及正在坐月子的姜岚。

      “发生什么事了?”卫承明皱眉问。
      “相……相爷,大,大小姐是妖怪,她,她把张妈子给——”哆嗦得说不出话了。

      卫承明说了句“荒唐”,带着人过去,当众人踏进房间的时候便看到刚喝完血的卫昭星似乎长大不少,她竟然能从襁褓中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而她脚边是被吸干的奶妈子。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卫昭星收起血盆大口,冲他们发出阴森森的笑,刺得他们耳膜都快裂了。

      相府大小姐是妖怪!
      很快,皇帝知道此事,派月泉古国大祭司到相府捉拿妖孽。

      大祭司看到卫昭星那刻,脸色大骇,又掐指算了算,一脸凝重地对卫承明和姜岚说:“相爷,相爷夫人,此女天生魔祟,实非我族同类啊!”

      姜岚吓得差点晕过去。
      卫承明赶紧扶住自己的妻子,又道:“大祭司,这可如何是好?可有对策?”

      “相爷莫慌,月泉古国与东闽古国交界处有一座镇魔塔,里面镇压着世间多数的邪魔,这座塔被五大仙宗轮流看守,待我今日启程将她送到镇魔塔便好了。”

      姜岚于心不忍,“可她——”
      “相爷夫人,此女非我同族,亦不是人。”
      姜岚闭着眼流了一滴泪,卫承明揽着她的肩膀,“一切依大祭司所言行事。”

      大祭司道:“相爷,可否让我见见另一位千金?”
      出了卫昭星这么个邪祟,卫映月也得好好验验。
      卫承明让婆子把卫映月抱过来,躺在襁褓中的婴儿闭着眼睛,很安静,也不闹腾,瞧着也有些古怪。

      大祭司盯着她瞧,吸气,不可置信,又看了几眼,末了掐指一算。
      他迟迟没有说话,卫承明和姜岚心急如焚,追问道:“如何?”

      大祭司说:“此女天生没有七情六欲,生来神骨,是天生的神,假以时日必将飞升天界。”
      也就是说这卫相府生的两位千金,一位天生魔祟,一位天生神明。

      卫昭星被送进镇魔塔。
      卫映月留在相府,自此,府中只有她一位大小姐。

      她被娇宠着长大,三岁便有月泉古国大祭司为她启蒙,正式开始修炼一途。
      因她的身份不一般,月泉古国的皇帝觉得这是天降祥瑞佑他社稷,于是她时常被召进皇宫伴在君侧,比宫里正儿八经的皇子公主还受宠。

      六岁那年,卫映月和众皇子公主在宫内的校场练习,她生得漂亮,但不怎么爱说话,小小的人儿瞧着还挺高冷,偏偏他们中不管年纪比她大还是比她小都喜欢逗她。

      “映月妹妹,听大祭司说你都会御剑飞行了?你这次带你五哥哥飞一次呗。”五皇子笑道。

      卫映月双手结印注入法力,一柄长剑凌空飞起,她站上去,淡声道:“大祭司说了,我还小,不能乱用法术。”
      说完,她御剑飞走了,徒留一抹红色的倩影,衣袂翻飞,小小年纪竟有仙子之姿。
      众皇子公主:“……”

      卫映月照例每天在皇宫里御剑飞行,大祭司说她不仅需要学会掌控法术,还得尽最大力拓展使用法术后的时长,不能用一下就乏了。

      她这次飞得远,瞧着已是冷宫的范畴,周遭寂静凄清,连个人影都没有,枯败的落叶掉了一地,宛若一座空旷无人居住的深宅。

      卫映月今日比昨日多用了半盏茶的法术,这已经是极限。
      她还没来得及落地,灵力已经抽干,眨眼间脚下的长剑极速下坠,连带着卫映月也往地上掉,耳边是簌簌风声,她却一点都不怕,甚至于脸上没有半点神情。
      因为她没有七情六欲,哪怕是浑身扎满窟窿也没有感受。

      就在卫映月等着摔在地上,像以往那样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捡起长剑离开时,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树枝晃了晃,带动树叶也发出沙沙声。

      有人接住了她。
      下一秒,她稳稳落地。

      一个看着比她大两三岁的男孩一袭收窄的黑衣,头发随便束着,松了落在她腰间的手,说道:“这么高摔下来,你也不怕摔死?”
      卫映月微微仰头平静地看着他,实话实说:“我摔不死。”

      “……”谢之鹤一哽,上下扫了她一眼,比他矮一个半脑袋的小女孩一袭红衣,打扮得明明张扬如火,但这说话的语调和性子怎么瞧都觉得违和,“我叫谢之鹤,你叫什么名字?”

      她平静道:“卫映月。”
      “行。”他觉得这小女孩很古怪,但也只是这样,谢之鹤自记事起就在冷宫,平日里也见不到其他人,他习惯独处,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卫映月捡起地上的长剑,叫住他:“你不能修炼,但武功不错,我以后可以来这找你吗?”
      谢之鹤转身,狐疑地看向她,“你找我干嘛?教你武功?”
      “不是,喂招。”

      所谓喂招,也就是两个切磋比划。
      在此之前,陪她喂招的要么是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小姐,要么就是宫内的皇子公主。

      谢之鹤:“……”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知道,冷宫。”
      “你知道还问,不怕被砍脑袋?”
      “不怕,陛下不会拘束我。”卫映月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施法,凌空站在剑上,丢下一句话就飞走了:“我明日来找你。”

      谢之鹤:“……”
      一锤定音,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权利。

      隔天,谢之鹤在冷宫的院子里练武,卫映月御剑而来,她从剑上跳下来,握着剑柄二话不说直接开始。
      谢之鹤反手回了两招,被她气笑:“你倒是很不客气啊?”

      “切磋比的不就是出其不意吗?”她语气淡漠。
      谢之鹤觉得这小姑娘高冷得很。
      “行,待会输了可别哭鼻子,我可不会哄你。”
      “我不会哭。”
      “又冷又傲,你这样出去确定不会被打?”

      两人对招你来我往,谁也没让谁,卫映月发现谢之鹤不会修炼,但他的武功很厉害,迎战她这种修炼之人也游刃有余。
      这种情况已经脱离一些既定的界限。

      结束后,谢之鹤酣畅淋漓,他喜欢这种对招的快感。
      “以后每天都来?”
      卫映月点头,平静道:“你的武功谁教的?”
      “你觉得这地方还能有谁教我?”
      “很厉害,以后除了喂招,我还要跟你学武功。”
      谢之鹤:“……”
      这算不算偷师学艺?

      卫映月说到做到,每天都来冷宫找谢之鹤,两人会一起对招一起练武,时间一久,其他皇子公主就起了疑心,猜测卫映月这段时间去干嘛了?也不跟他们一起练习。

      后来,他们发现谢之鹤,这事捅到皇帝耳边。
      谢之鹤是月泉古国三皇子,他三岁那年,外祖父家意图谋反被抄家,太后念其年幼,让皇帝饶他一命,是以从那时起,他和他的母妃就被丢到冷宫任其自生自灭。

      皇帝对谢之鹤谈不上什么父子情,但他对卫映月极好,摸着她的脑袋温和道:“宫中有这么多皇子公主,月月怎么就找上他了?答应皇帝伯伯,以后不去冷宫了。”

      卫映月语气平静,“不行。”
      皇帝一哽:“……”

      卫映月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去找谢之鹤切磋和习武,皇帝没辙,竟撤了谢之鹤的禁令,让他离开生活数年的冷宫。

      秋收冬藏,寒来暑往。
      时间飞逝,卫映月和谢之鹤已经认识五年了。

      这年,谢之鹤要进军营操练,宫内其他十岁以上的皇子也要去。
      临行前,谢之鹤到相府找卫映月,彼时她正在亭中修炼法术。

      少年劲装挺拔,身形高瘦,褪完所有的稚气,显得更加稳重。
      他道:“映月,我要走了。”
      这一走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卫映月语气平静:“嗯。”
      她仍在修炼,这些年,谢之鹤已经明白她并非高冷又傲,而是她没有七情六欲,凡人的悲欢离合于她而言是陌生的。

      谢之鹤说:“那我走了?”
      “把它带上。”
      话落,卫映月手一挥,一道护身符凭空出现落到谢之鹤的手中。

      他握住,指尖轻颤,明明心里已经知道是什么,却依旧要问:“这是?”
      “护身符,符中有我注入的一道法术,它会在最危难的时候保护你。”

      卫映月依旧在打坐修炼,依旧是背对他的姿势,她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平静。
      谢之鹤攥在掌心,笑道:“等我回来。”

      卫映月没有再说话。
      谢之鹤脚步轻快地离开亭子,当日下午,跟随大将军一同离开都城。

      他这一走就是两年。
      近些年边疆多有他国之兵侵扰,期间陆陆续续打了几次仗。

      谢之鹤在边疆杀敌往上爬。
      卫映月十年如一日在都城修炼,她是天生的神,月泉古国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尽快成长起来保家卫国,匡扶江山社稷。

      两年后,谢之鹤累积赫赫战功,回都城接受皇帝的封赏。
      这些年来皇帝对他的意见少了,父子关系有所缓和。

      朝堂之上,谢之鹤被封为少将军,赐了府邸,他如今已年满十五,虽不急着纳皇子妃,但也是该晓事的年纪。
      皇后给他府中塞了一些同龄的丫头。

      谢之鹤不知道这事,退朝后,他甚至还没回新赐的府邸就急忙赶去相府。
      卫承明打趣道:“三皇子贵为少将军,麾下还领着兵,怎还这般毛头小子的做派?”

      谢之鹤急着见卫映月,微微红了脸,拱手道:“伯父,我先去见映月了,待会再来陪您聊。”
      “去吧。”

      对于相府的路,谢之鹤熟悉得很,他去卫映月往常打坐修炼的地儿,没见着她,他问侍女,侍女道:“大小姐正在修炼瞬移术,这会不知道去哪了,三皇子且在这等会吧。”
      谢之鹤点头。
      侍女退下。

      许久未见卫映月,期间他虽给她写了不少书信,但卫映月性子冷,对什么都不在意,他送去的信也不知看没看,反正是没给他回。

      卫映月在湖边现身的时候,就瞧见不远处站着一身银铠的少年,也不知道谢之鹤什么时候抽了支盛开的莲花,他低头看花的时候不像外边威名赫赫的少将军,而像一个愣头青。

      她走过去,淡声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闻言,谢之鹤回过神,执着一支莲转身,脸上带着干净蓬勃的笑,“映月。”

      卫映月看向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莲花,“这是?”
      “啊?噢噢,送,送给你。”谢之鹤飞快把莲花塞她手里。

      这花拿在卫映月手中比在他手中合适,她一袭洁白无瑕的云裙,青丝飘飘,莹白的指尖拿着一朵莲,好似那净明台前的玉观音。
      谢之鹤又红了脸。

      在军队的这两年,谢之鹤飞速成长,那里面都是一帮大老爷们,睡大通铺的时候他们也不避讳,什么事都提出来说,说的最多的就是女人,有成亲的,有定亲的,还有偷偷喜欢的,谢之鹤听多了,好像就开窍了。

      卫映月看到他脸红了,平静问:“你脸怎么突然红了?”
      谢之鹤:“……”
      有点恨他喜欢的女孩子怎么就不解风情。

      “不舒服?”
      “……没有。”
      “那你怎么了?”
      谢之鹤咬咬牙,想着他们认识这么多年,算一算还是青梅竹马呢。

      他壮着胆子道:“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谢之鹤突然很紧张,比他第一次上阵杀敌还紧张,他实在没胆子说出“我喜欢你”、“我心悦你”这样直白裸露的话,所以心思到嘴边就拐了一个弯,莫名含蓄起来:
      “映月,你也知道我这年纪该,该有心仪的姑娘了……”

      卫映月静静地看向他,“是该有了,那你喜欢谁?”
      “我我我……”他突然结巴,磕磕绊绊的结果就是说话怪文绉绉的:“我这一生,只钟意相府大小姐一人。”
      谢之鹤觉得自己真是丢人现眼。

      清风拂过,湖面荡开一圈圈涟漪,莲花摇曳,水中鱼儿游来游去。
      卫映月的内心并无波澜,她依旧淡漠得不像话,衬得谢之鹤狼狈不堪。
      她说:“我不喜欢任何人,也不喜欢你。”

      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连风都是柔和的,可谢之鹤却感觉心碎了一地。
      第一次表明心意,铩羽而归。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提了,主动将关系维系在曾经的状态。

      谢之鹤在都城呆了一段时间又走了,他这一走再次回来的时候却是因为卫映月的父母被魔族杀害。
      相府在办丧。

      已经及笄的姑娘这两年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她着丧服,戴着白色的兜帽,跪在堂前烧纸,周围的丫鬟小厮都在哭,但卫映月没有,她感受不到悲伤,自然也就哭不出来。

      卫家就她一个孩子,守灵也是她。
      谢之鹤快马加鞭赶回都城,来到相府时天已经黑了,前来吊唁的达官显贵也都走了,偌大的灵堂就只有她一人。

      白色的蜡烛滴着蜡泪,火盆里蹿着烧焦的纸灰,谢之鹤走进灵堂给卫承明和姜岚上香,他转身看向卫映月,她跪在蒲团上也只是淡淡地烧着纸,好似一切与她无关。

      谢之鹤突然觉得天生神者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卫映月已经失去最宝贵的东西,她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可尽管这样,他还是想抱抱她。

      “阿月。”他的称呼变了,不是现在突然变的,而是在这两年给她写信时渐渐变了,从映月到阿月。
      具体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

      卫映月抬眸平静地看着他。
      下一秒,谢之鹤伸手紧紧地抱住她。

      灵堂前,凉风吹得蜡烛的灯芯摇摇晃晃,在这萧索冷清的世界里,唯有谢之鹤的胸膛是温暖的,他说:“阿月,你并非孤苦伶仃。”
      卫映月淡声道:“我知道。”

      卫承明和姜岚的死没有给卫映月带来任何影响,送他们入葬后,她依旧每天打坐修炼。
      只是这月泉古国开始不平静了。

      次年,皇帝突发急症,病痛来得凶猛,甚至于御医们都束手无策。
      皇帝驾崩了。
      然而,偌大的王朝却还没有立下太子,因为谁也没料到正值中年的皇帝会突然暴毙。

      卫映月开始陷入夺嫡的纷争。
      她的出身,她的事迹,皇室知道得清清楚楚。她生来神者,承天厚爱,于是传言有了,说得她者得天下。

      众皇子开始抢夺她,包括但不限于强行纳她为妃。
      皇权多么诱人,他们已经杀红眼,就连谢之鹤也不例外。

      他手握重兵,这些年在军中深得将士们的心。宫闱事变,兄弟阋墙,高高的宫墙上染着成千上万的鲜血。
      这场夺嫡之争,终是以谢之鹤结束。

      也是那晚他提着染血的长剑,只手将卫映月抱紧,他身上的银铠冷冰冰的,透着肃杀,卫映月平静地靠着他,听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从今往后,朕奉阿月为月泉古国少祭司。”
      “有异者,杀无赦。”

      从那时起,谢之鹤登基称帝,而卫映月摇身一变,从相府孤女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祭司。
      她尽职尽责地做好分内之事,辅佐谢之鹤治理整个月泉古国。

      谢之鹤登基第二年为她大肆修建观宇,以帝王之名供她为神。
      卫映月道:“你不必如此。”
      年轻的帝王笑了笑,轻轻抱了抱她:“有必要的,我乃一介凡人,寿命有限,与少祭司终究不是同路人,愿你以后仙途通明,享无上荣光。”
      他能做的不多,似乎也就只有这些了。

      他们就这样伴着彼此,君是君,臣是臣,共同治理这大好河山。
      谢之鹤登基第三年,朝臣见他都二十出头了后宫还形同虚设,迟迟没有子嗣,不免有些着急。

      上书奏谏,谢之鹤当看不见,朝堂请奏,他当耳旁风。
      群臣无辙,只好找到卫映月,让她劝劝这任性的帝君,切勿以国之未来开玩笑。

      卫映月做完手中的事便进宫面见谢之鹤,书房里,他正在批阅奏折,听见动静,男人抬头,笑问:“阿月怎么来了?”
      说完,他起身绕过案桌走到她身边。

      卫映月开门见山道:“谢之鹤,你该广纳后妃了。”
      他脸上的笑意一僵,颇有怨言:“又是那群大臣跟你说的?”
      “嗯。”
      “不纳,一直以来我只心仪阿月一人。”
      那些朝臣成天都说扩充后宫一事,听得谢之鹤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心仪?什么是心仪?”
      谢之鹤耐心给她解释:“心仪是喜欢,是爱。”

      卫映月一脸平静,她显然不懂,平静道:“可我不喜欢也不爱任何人。”
      “我知道。”早在好几年前就知道了,他淡笑,又强调道:“我一直都知道。”

      卫映月抬眸看向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不过你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谢之鹤点头,微微一笑:“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谢之鹤:我不管,这就是爱,信誓旦旦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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