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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渡劫飞升 ...

  •   远方乌云袭来,眨眼间遮住晴空万里的苍穹,黑云压顶,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息,清爽的温度也变得黏腻难耐。
      偌大的天空雷霆闪烁,压抑得喘不过气。

      卫映月和谢之鹤刚踏出城主府便看到眼前的变故。
      “不好,大师兄开始渡劫了!”
      “阿月,我们得赶紧布下结界,避免气息外漏。”
      杀死一个神君不容易,但杀死一个尚未神相归位的修士却很简单。

      他俩就地施法,两道耀眼的金芒迸出直冲乌泱泱的天空,于雷霆中荡开,迅速在整个幽城布下一层结界。

      另一边,秋成君和洛意枫解了绿泉萝的毒后连忙赶往事先约定里应外合的地方。
      然,当他们到这的时候却被眼前之景震住,只见他们素来温文尔雅、贤惠持家的大师兄一身染血白袍,手中握着那把当初小师妹送给他的法器,与在场其他修士杀得不死不休。

      京墨俨然已经杀红眼,他的手上,脸上全是血,斜指地面的剑尖滑出一串血珠子。
      此刻的大师兄,宛若杀神降世。

      秋成君和洛意枫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同族相残,眼前这般行径,传出去是会被各大宗门追杀讨伐!
      他俩赶紧飞身上前,阻止京墨别再杀人,“大师兄——”

      京墨却用手中的青峰龙渊剑指他们。

      周遭不断有身负重伤的修士畏惧地后退,不明白刚刚已经打趴的人为什么突然间像换了一个人,变得竟如此厉害。
      秋成君按住红骨鞭,“大师兄,你醒醒!”
      洛意枫也急了,“大师兄你怎么了?是我们啊!”

      京墨那双杀红眼的眼睛似乎被一层无悲无喜的色彩蒙住,他握着手中法器,平静地看着他们,秋成君和洛意枫还在唤他,可他就像没听见,这时,卫映月和谢之鹤布完结界赶来,卫映月见京墨的神情便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渡劫历来都是危险重重,期间需得人护法,不然极有可能走火入魔,京墨这就是典型的例子。
      卫映月并指施法,一道金光没入京墨的眉心,很快他的眼睛恢复清明。

      京墨看着面前的师妹师弟们,复而垂眸看向手中的法器,以及那些被他击退的修士,他的目光一寸寸划过,很慢很慢,仿佛还没回过神,最后,京墨的视线落到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呼吸的白箐玉身上。

      “哐当——”
      手中的法器掉在地上,落到他的脚边,京墨什么话都没有说,弯腰抱起白箐玉,她一袭脏兮兮的青色衣裙,料子有些旧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衣裳。

      京墨将她稳稳当当地抱在怀里,白箐玉的手自然垂落,轻轻荡于半空。
      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抱着妻子的尸首一步步离开。

      乌云压顶,浓墨翻涌。
      所有人都为他们让路,再也没人敢上前争夺白箐玉的尸体。

      秋成君看着京墨渐行渐远的背影,“小师妹,大师兄他——”
      洛意枫抿唇,“所以,北海龙女是不是已经……”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善后,卫映月道:“人多眼杂,我们先离开这。”

      京墨抱着白箐玉的尸体走了很远,他也不知道要去哪,总之就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像行尸走肉,像傀儡木偶。
      四人不放心他,一路跟在他后面,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要让京墨静一静,最好谁都不要去打搅。

      不知何时天空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自沼湖沸水一事解决后,这黎州境三天两头就大雨淋漓,原本干旱的土地被滋润得肥沃湿润。

      京墨终是体力不支跪倒在地,溅起的泥水打在他的脸上,他抱着怀里已经气绝的妻子哭得嘶声力竭:
      “诸天神佛在上,求你们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妻子!”
      成婚证词那天,他说他要保护她,到底成了笑话。他一生懦弱无能,最后连自己的妻子都救不了,只能在雨中无助地跪求漫天神明。

      不远处,四人撑着伞,洛意枫都不忍心看了,“大师兄寻觅妻子百年不得结果,如今刚重逢却——”
      他顿了顿,问卫映月:“小师妹,真的没有办法吗?”

      卫映月抿唇:“万物众生皆有因果命数,死了就是死了,除非……”
      除非这是白箐玉必经的劫难,她才有可能向死而生,不然哪怕她是一方神君,也不能枉自插手别人的命数。

      秋成君问:“除非什么?”
      卫映月摇头,“天机,待北海龟丞相来了以后再做定夺。”

      龙息泄露时她已经联系龟丞相,让他带来白箐玉的命牌。
      命牌除了记录生死,还有劫难。
      如果白箐玉的命牌上只有生死而无劫难,那她也爱莫能助。

      …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雨停歇,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谢之鹤用密语对卫映月道:“阿月,不能再拖了。”
      京墨已经觉醒神脉,必须尽快神相归位,不然恐怕会突生变故。

      卫映月道:“大师兄眼下的状况只怕根本无心飞升。”
      这世间万般劫难皆折磨心智,情也不例外,纵观天界神仙渡劫,折陨其中的也不在少数。

      京墨浑浑噩噩了好几个时辰,最后抱着白箐玉的尸首回去找他们。
      “大师兄……”
      “师兄鲜少有事相求,今日在此求你们一件事。”他垂首看向已经冰冷的尸体,神情麻木道:“请帮我照看箐玉的尸首,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将白箐玉递给卫映月和秋成君。

      两人忙不迭接过,卫映月问:“大师兄,你要去哪?”
      京墨看了她一眼,“我会回来。”
      说完,他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洛意枫也帮把手扶着白箐玉,问:“大师兄这是要去哪啊?”
      谢之鹤对卫映月说:“阿月,我先过去瞧瞧。”
      “你等会,我与你一起。”

      *

      京墨提着青峰龙渊孤身闯进城主府,寻常的普通侍卫根本拦不住,而那些有修为的妖怪更是被他一剑斩杀。
      他身上沾染了极重的血煞气,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修罗。

      方清许正在处理一堆烂摊子。
      城主府泄露真龙气息,战天策死在他这,最得力的手下白媚也死了,而他先前在密室和卫映月打斗也受了不轻的伤。
      厄运连连。

      兰芳替他上药,又拿纱布包扎,语气娴静无波:“你不应该与魔交易,更不该引起如今的是是非非。”
      换做旁人对他说这般话,只怕早就被他拧断脖子。
      方清许固执道:“我只是想让你长生,我有错吗?”

      兰芳平静地收拾药箱,“可我不想长生,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凡人,生老病死就是我的宿命。”
      “我不管,我不会让你死,更不会让你离开我!”
      “你太固执了。”

      这时,府中幻化人形的妖怪跑来禀告:“禀城主,京墨杀到府中来了!”
      方清许一掌拍在桌上,震碎圆盘里的茶杯,“真是欺人太甚!”
      他起身,铁青着脸大步离开。

      京墨踏碎城主府的阵法,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到处都是妖怪的尸首,他拖着长剑,剑尖指地,划出一道殷红蜿蜒的血痕。
      方清许现身,五指成爪,露出锋利尖锐的狼爪,凛冽森森,“京墨,白箐玉已被你带走,你还想做什么?!”

      “做什么?”他抬眸阴鸷地看向方清许,提剑而上,“我要杀了你!”
      方清许脸色沉沉,和他打做一团,周遭的假山绿植尽数受到波及化为粉末,再远处的亭台楼阁也闻声而塌。

      几个呼吸间,他们已经斗了数十回合,方清许大骇,震惊于短短时辰内京墨的修为竟然爆增,而且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在压制他。
      不过就算如此,想杀死方清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好歹也是修炼几千年的狼妖。
      最终,他俩两败俱伤,最后一回合,身形各自后掠,砰地一声砸到地上。

      京墨嘴角溢血,浑身是伤,他以剑撑地,站起来,飞身掠起要杀方清许。
      方清许五指成爪,掌心凝聚最后一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兰芳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她背对京墨,面朝方清许,他俩看到她均是想要收回这致命的杀招,却不想已经来不及了。

      “嗤——”
      京墨的利剑穿过兰芳的腹部。
      “砰——”
      方清许的一掌打在兰芳的心口。

      兰芳喉咙一哽,口吐鲜血。
      方清许的瞳孔骤然紧缩,“爱妻——”

      他惊慌失措地扑过去,手忙脚乱间竟连走路都不会了,方清许摔倒在地,砸得牵动身上的伤口,鲜血簌簌往外涌,他顾不上,冲上去接住兰芳摇摇欲坠的身体,害怕地抱在怀里。

      “夫人,夫人,别怕,我,我会救你的!”方清许已经顾不得对付京墨,他拼尽全力施法救治兰芳,然而却无济于事。
      他和京墨在最后一击都是带着想杀死对方的念头。

      兰芳倒在他的怀里,如雪的青丝迤逦于地,她脸上露出解脱的笑,手指颤栗地摸上方清许的脸颊,抹去他嘴角的血渍,气若游丝道:
      “我…我说过,我不,不想长生……”她嘴里溢出更多的鲜血,“你,你这样,只,只会让我背上更,更多的杀孽……”

      方清许紧紧抱着她,泪不成声,哽咽道:“可是,我想兰芳和小狼做长长久久的夫妻。”
      这一切的因都起源于当年的心善,可她还是不后悔把那只受伤的小狼崽带回兰家医治。

      兰芳缓缓阖上眼睛,嘴角微扬,抚着方清许脸颊的手指垂落,在他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自此,她算是解脱了。

      “爱妻——”
      方清许抱着她崩溃痛哭,手臂不断收紧,贴着她的脸喃喃自语:“我错了,小狼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强迫你,不应该惹你生气,惹你不开心,我们不要长生了,不长生了,爱妻,我来陪你好不好?小狼来陪你了。”

      说完,他低头亲了亲兰芳的白发,掌中酝酿着妖力,在兰芳走后不久便自戕了。
      方清许嘴里溢出更多的血,沾湿他的衣襟,他紧紧抱着兰芳,阖眼,微笑着和她共赴黄泉。

      偌大的院子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京墨提剑看着他俩相继赴死,他站在废墟中,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半晌,他跪在地上,无声地扯嘴笑了笑。
      他为箐玉报仇了,可是,他的妻子永远回不来了。

      虚空中,卫映月和谢之鹤一直呈隐身状态目睹全过程,他们跟过来是为了保护京墨,谨防他出任何意外,对于兰芳则没有出手搭救,因为这是她的命数。

      …

      龟丞相收到卫映月递的消息后立马取了白箐玉的命牌,并带着一列海族亲兵赶往幽城。
      结界尚未撤去,里面发生的事也没有泄露,龟丞相试图打开结界进去,却发现根本无法撼动,他觉得惊讶,又试了几次,而后发现端倪,察觉到这结界中竟然蕴含神君的力量。

      神君……
      如今尚存于世的只有赤微神君。
      龟丞相大骇,暗道日理万机的一方神君竟然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幽城。

      他进不去,联系卫映月,卫映月知道后,立马给他开了结界入口。
      龟丞相细品,后知后觉堂堂神君竟然藏匿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里,他诚惶诚恐,带着亲兵进了幽城,直奔郊外幻化的一座木屋。

      龟丞相见了卫映月,正要请礼,卫映月微不可见摇头,示意别声张,他心领神会,没有作声。
      他拱手问:“诸位小友,敢问公主如今身在何处?”

      幽城泄出龙息后他第一时间便有所察觉,接着没多久就收到卫映月给的消息,但有关白箐玉的具体情况,龟丞相其实并不知晓。
      其他人一脸沉默。

      龟丞相看了看他们,卫映月道:“请先随我进屋吧。”
      他点点头。

      屋内,铺有绒毡的床榻上躺着一位脸色煞白的姑娘,而床边正守着寸步不离的京墨。
      他抓着白箐玉的手,失神地望着她。

      龟丞相上前一看,顿时一惊,“公主她……”
      卫映月道:“她被长时间囚禁在幽城地牢救出来的时候已是将死之身。”

      “可是公主她的命牌并没有碎裂。”龟丞相拿出一枚龙鳞命牌。
      此命牌五光十色,瞧着像贝壳,眼下正散发出阵阵光芒。

      卫映月见此,伸手拿过,翻来覆去打量,又突然间看向躺在床上已经断气的白箐玉。
      命牌未碎且还亮着,白箐玉这是在渡劫!

      她立马将京墨拉起来,“大师兄,你先出去,她还有救!”
      闻言,京墨像是被人敲了一棒顿时回过神,他扭头看向卫映月,眼里迸出神采,抓着她的手臂道:“小师妹,你说得可是真的,箐玉她真的还有救?!”

      “你先出去,我自有办法,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好好好,我马上出去!”
      京墨像是活过来一样,赶紧起身给她让道,他又看了白箐玉一眼,这才离开房间。

      眼下屋里没有其他人,龟丞相这才放心大胆道:“神君,公主她……”
      “龟丞相,你可知白箐玉渡劫一事?”

      “听说过,公主刚出生时,老龙王查看过她的命牌,发现里面添了一笔劫难,而这劫难便是情劫,唯有渡过方能觉醒血脉,只有觉醒血脉的龙族子嗣才可以竞争下一任龙王,当年太子殿下出生时,龙王也查看过他的命牌,里面只记载生死,并无渡劫。”

      卫映月施法将命牌托举于白箐玉上方,命牌浮空,散发出五光十色的光芒覆盖在她身上,而这时外边开始风起云涌,晴朗的天空变得乌云压顶,与此同时伴随着阵阵轰鸣。

      木屋外,京墨焦急地等着,他在门口走来走去,时不时张望紧闭的大门。
      洛意枫道:“大师兄,小师妹说能救就肯定能救,你别慌,没事的。”
      秋成君仰头外天,奇怪道:“真是怪了,最近怎么时不时就电闪雷鸣?”

      话落,整个木屋迸出青色的耀眼光芒,刺得人眼睛都快瞎了,几人偏头,抬手用袖子挡在眼前。
      一声龙啸直冲云霄,紧接着屋顶坍塌,青龙破房而出遨游苍穹。
      壮观的景象令人叹为观止。

      洛意枫目瞪口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真龙。”
      京墨追出去,忍不住唤道:“箐玉!”

      这时,乌泱泱的天空照出一缕霞光,似从细缝中撕裂,几息间,一位仙官带着天兵天将腾云而来,就这样落于郊外的木屋上空。
      这下秋成君也愣了,“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到天上的仙官。”
      洛意枫狠狠点头,他也是,这辈子真值!

      立于首位的仙官仙风道骨,着霞帔,她打开天界特制的锦帛,无悲无喜道:
      “今北海龙女白箐玉渡劫已成,勘破情爱,自请削去情丝,故封白箐玉为新一任北海龙王,赐名玉琼,位列仙君,赐云辇接应,即刻就任。”

      话落,着七彩宝衣的仙子们带来云辇,遨游苍穹的青龙于空中化作人形,白箐玉接过就任天旨,飞上云辇,转身俯瞰众生的刹那,身上的青衣已经换做北海龙王的服饰,她手执玉如意,眼睛同其他仙家一般再无情爱。

      京墨忍不住向她伸手,指尖轻颤,连带着声音都在发抖:“箐玉!”

      白箐玉垂眸淡漠地看向他,削去情丝的她已无爱恨,如同那高高在上的神明平等地爱着万物众生。
      她道:“百年前,我离开北海去往人间便是为了渡情劫,京墨,谢谢你。”

      北海小公主从不是养在温室里的娇花,父王与兄长相继被魔族残害,她身为龙女肩负重担,必须得渡过情劫才能执掌北海,才能佑她海族子民。
      所以,她从一开始便骗了他。

      原来,他们的相遇相爱只是为了渡情劫。
      京墨伸出的手在空中一顿,就这样静静地凝望她,他心爱的姑娘,他挚爱的妻子,如今看他已是陌生人。
      半晌,他轻轻笑出声。
      京墨就着伸出的手冲她挥了挥,道:“黎州京墨,在此恭贺北海龙王玉琼仙君。”

      白箐玉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此后经年,你我便再无任何关系,愿君往后仙途通明。”
      说罢,她便腾云而去。

      龟丞相拱手道:“多谢诸位小友寻到我北海公主,此乃谢礼,还请收下。”
      他将东西交给他们,说了声“告辞”,便带着亲兵同白箐玉一道离开。

      木屋外的事,谢之鹤已然知晓。
      屋内,他收回视线,看着就地打坐镇压体内魔灵的卫映月,她的额间冒出了一枚魔印,与此同时,魔纹开始像枝丫一样蔓延,从卫映月的额角延伸至左边的脸颊。

      卫映月睁开眼,脸上的痕迹并未消去,方才在白箐玉身上耗了太多修为,眼下根本压不住魔灵。
      这让原本带着神性的一张脸变得诡异冷冽。

      谢之鹤抬手抚上她脸颊处的魔纹,微微蹙眉:“阿月,你怎会生出心魔?”
      要知道这天地间谁都可能生出心魔,唯独卫映月不可能。
      因为她天生没有七情六欲,是真正的神,修炼一途更是无人能敌。

      “我曾潜入魔域百年,为了不被楼厌归察觉身份,强行生出七情六欲,而他在我的体内注入了玉面魔刹的魔灵。”
      自此,心魔侵蚀。

      “你不能以此示人,若被外人知晓,尤其是见过你的仙官,天界将会审判你。”
      这时,卫映月抬眸看向他,笑了笑,沾上一些邪气,明显不对劲:“你就见过,兆枢神君,难不成你要替我隐瞒?”

      卫映月前后语气转换,谢之鹤目光一凛,盯着她额间若隐若现的魔印,并指,施法,替她强行镇压。
      她脸上的邪笑越发明显,目光灼灼地盯着谢之鹤:“兆枢神君,你可知徇私舞弊乃是大忌。”

      谢之鹤想将她体内的魔灵揪出来,奈何狡猾至极,她笑道:“我们已经融为一体了,除了我的主人玉面魔刹,谁也奈何不了我。”
      “我的主人会彻彻底底吞噬她,然后占据她的修为,她的躯壳,她的一切。”

      谢之鹤冷笑:“是吗?阿月是九天之上的月亮,岂是她玉面魔刹可以夺舍的?”
      话落,他耗尽目前存留的所有修为强行压下卫映月体内的魔灵,成功唤醒卫映月的意识。

      卫映月知道又是体内的魔灵作祟,一旦她修为耗损过多就压制不住,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几次了。
      她的眼前划过一抹影子,下一秒,谢之鹤维系不住肉身和动荡破碎的魂魄,单膝跪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脸色苍白。

      卫映月大惊:“谢之鹤!”
      男人栽倒在她怀里,意识昏昏沉沉,心道魂魄不全真是糟糕,动不动就要沉睡,还害他的阿月如此惊慌担心。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温柔地笑道:“没事,过段时间就养好了。”
      说完,谢之鹤闭上眼睛,而后化作一缕烟雾消失。

      …

      卫映月从木屋里出来,看到外面只剩三位师兄师姐,秋成君和洛意枫正在安抚一直沉默不语的京墨。
      “大师兄,都道仙凡不能相恋,白箐玉如今已是北海龙王,位列仙君,她有她的职责和使命,我们就看开点吧,更何况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京墨道:“我都明白,我只是有些唏嘘,仿佛这百年来如黄粱一梦。”
      秋成君说:“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大师兄,做人嘛得往前看。”

      京墨点点头,洛意枫瞧见卫映月,道:“欸,小师妹出来了。”
      其余人看过来。

      卫映月道:“师兄师姐,此事虽告一段落,但咱们现在还得回陈家一趟。”
      以她的恢复速度,至少得等到今天晚上才能帮京墨神相归位,眼下先去处理素夕的事,她身为仙家不仅私自与凡人相恋,还擅自改变凡人命数,种种罪行,当回天界接受处罚。

      “啊?回去干嘛?不回归墟派吗?”
      “还有素夕。”她提醒道。

      闻言,秋成君和洛意枫握拳锤了锤掌心,突然想起来,近日发生太多事,以至于落下一些重要的事还没说,两人赶紧告诉卫映月,当时陈家发生的种种。

      四人赶回幽城前往陈家,刚踏进陈家大门就看到两鬓斑白的陈母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几岁。她满院子追着陈文远跑,抹泪道:“儿啊,娘求你了,吃一口饭吧,就一口。”

      “我要找媳妇儿,飞啊飞。”
      陈文脸上带着傻笑,蹦蹦跳跳宛若稚子,浑身充满傻气,他把家里搞得一团糟,爬上房顶,身上挽着床单做的披帛,扮做飞天的仙子飞啊飞。
      “媳妇儿,嘿嘿,我来找你啦,飞咯!”
      说完,他纵身一跃。

      陈母的瞳孔骤然紧缩,嘶声力竭:“不要——”
      “砰——”
      陈文远从房顶上摔下来,浑身砸得稀巴烂,鲜血流了一地,都这样了,他的手臂还在轻轻的震动,嘴里傻里傻气地念着飞啊飞。

      陈母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师门四人目睹全过程,但谁都没有上前施救,用卫映月的话来说,这万物众生冥冥之中自有命数。

      陈文远早就是已死之人,是素夕枉顾天规戒律擅自改了他的命数,才让他得以继续活下去。
      如今,也算是因果报应。

      *

      彼时,万里之外,魔域。
      楼厌归依旧无法炼成诛仙十三旗的主旗,他沉着脸出关,却被告知魔主战天策已陨。
      闻言,楼厌归的神色晦暗不明。

      九婴拱手请命,道:“恳请陛下将调查死因一事全权交由属下处理,属下必将——”

      “不用了。”楼厌归淡声道:“赤微下凡必受天道压制修为,或许第一次杀圣真子是真,但时隔不久又杀白骨枯只怕从中有人相帮,至于这次……”

      他冷冷一笑,“召玉面魔刹即刻回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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