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夜》陌*染

78、围山

　　他真的很满足了。
　　洛冷离看着冥慕皙突然伸出了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了冥慕皙的碗里，后者愣了一下然后就看着他笑了起来，好像是傻笑。
　　还有一个除了亲人以外愿意待他好的人，他想，累就累了，苦就苦了，如果能一直这样倒也真的不错了。
　　吃完饭后冥慕皙将碗收了回去，洛冷离就站在桥边看里面的鱼，旁边伸来了一只手，手中还拿着一块糕点。
　　洛冷离想也没想就接了过来，不过他没吃，而是一点点的掰碎扔到了水里，看着水中的鱼儿争抢着。
　　等他掰完了一整块糕点旁边便又递来了一块，洛冷离还是接了过来，他正准备掰冥慕皙却开口道:“这个自己吃，想喂鱼我这里还有。”
　　洛冷离还是掰了，只不过没有送到鱼嘴里，而是送到了他自己的嘴里。
　　“我之前说鱼开心并不是想和你辩论。”
　　“嗯？”洛冷离鼓着腮帮子一脸不解的看着冥慕皙。
　　“我是希望你可以和它们一样开心。”
　　“喔。”洛冷离转回了头看着水中吃的正欢的鱼，“我挺开心的。”
　　“今日发生了这般事情，怕你心情不好，带你出来算是散心了。”
　　“他不会影响我。”洛冷离淡淡的道，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是么？”
　　“习惯了。”洛冷离顿了顿，“不过我未料到你会帮我说话。”
　　冥慕皙挑了挑眉毛，“怎么讲？”
　　“楼蛮是楼淑的弟弟，而楼淑又是……”
　　“白狼，”冥慕皙打断了他的话，“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不会娶她的。”
　　“为何？她是个好姑娘，而且她也很喜欢你。”
　　洛冷离以前与楼淑有过一面之缘，他对她的印象很好，只不过那次他略显狼狈，而她可能也没有记住他的样子。
　　那天他又一次被楼蛮欺负时却刚好被楼淑撞见了，一向温柔的楼淑当时就严厉的斥责了楼蛮，还替楼蛮向他道歉，并问他有没有事还赠了一些药。
　　那次过后，有好一段时间楼蛮都没有再找他的麻烦，也正是因为这样，洛冷离才记住了楼淑，只不过上次见面时他并未回想起来，只觉有些眼熟罢了。
　　“没有为何。”
　　“你不娶，你爹娘恐不会同意。”洛冷离知道这亲事是冥家主在冥慕皙儿时定下的，当时也有促进两家关系的意思。
　　“他们做不了主，”冥慕皙笑了笑，“我不是余君涵，他们强迫不了我。”
　　洛冷离看见了他眼中的坚定，也回想起了余君涵的悲剧，但他还是道了一句:“她真的是挺好的一个人。”
　　楼淑曾经帮过他，他自然也想让她好，让她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但他知道，他不可能左右冥慕皙，他只不过再试图再劝一下冥慕皙罢了。
　　“我有喜欢的人。”
　　洛冷离默默地掰着冥慕皙刚递过来的糕点喂鱼，闻言，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哦？是个怎样的人？”
　　“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世上没人能再比他更好，”提及喜欢之人，冥慕皙笑的很温柔，眼里的光芒似乎都要溢出来了，他的表情好像是在回忆，“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却是从不肯低头服软，对人的好也从不言与口。他可以为了保护别人而独自抵挡千军万马却从不会在意自己受的伤。”
　　“他待你很好？”
　　“很好，再没有人能好得过那人了，”冥慕皙顿了一下，“他教我提书作画，教我习武练剑，教我人情世故，教我分辨善恶。我拥有的一切都是他带来的，他就是我的一切。”
　　洛冷离沉吟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冥慕皙有喜欢的人，更没有想到他喜欢的人对他如此重要，他不自觉的抿了下唇，“那他？”
　　“他？”冥慕皙苦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消失转变为了失落，又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兽异常可怜，“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我。”
　　“怎么会？他既肯教你那么多……”
　　“不对，或许他只是可怜我罢了。他那个人，像是没有心一般，我做错了一点事让他不开心了，他就不要我了。”
　　洛冷离知道被人抛弃的感觉有多难受，于是便伸出了手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莫伤心，想开点。”
　　冥慕皙比他高了不少，这样的动作还需他扬起头，胳膊伸的老长，洛冷离还面无表情地看起来倒有些呆萌呆萌的感觉。
　　“其实也都怪我，怪我咎由自取，但是白狼，做那些事我一点也不后悔，哪怕我早就料到了后果。”
　　冥慕皙突然抱住了他，洛冷离想伸手推开他，但想到冥慕皙此刻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便将伸出的手转了个方向到了冥慕皙的后背一下一下的轻拍着。
　　洛冷离的心里却在暗自想着，虽然冥慕皙只大了他一岁，但经历过的事情可能并不比他要少，冥慕皙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他突然感觉面前的这个人，很难猜透。
　　为了让冥慕皙的心情可以好一些，洛冷离试图转移话题，“今天的事我还未来得及谢你。”
　　冥慕皙松开了手，笑容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但还是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白狼，你对我还这么客气？”
　　“回头请你吃饭。”
　　洛冷离本身很穷，请人吃饭已经是他能下的最大的血本了。
　　“难道是我做饭不够好吃？白狼，你还想下馆子？”
　　“并非，为表感谢罢了。”
　　也不只是感谢他今天的解围，还有冥慕皙这些天来对他的照顾。
　　“请我吃饭就不用了，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就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你要先答应。”
　　洛冷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道:“不过分即可。”
　　“那肯定不过分。”
　　“那好。”
　　“好，白狼答应了，”冥慕皙笑了笑，看着他的笑容，洛冷离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愈加猛烈，“我教你学习。”
　　洛冷离:“……”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果不其然，确定这真的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
　　看着洛冷离面无表情却逐渐僵硬的面容，冥慕皙笑道:“白狼，答应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洛冷离摆摆手，神情中带了点无奈，“知道了。”
　　真的中了他的计了。
　　两人又停留了一会准备回去，洛冷离腰间的储物袋却忽的亮了起来，他也没有想着躲冥慕皙了，直接就拿出了传音石，里面传来了蒋心澈严肃的声音，“师兄，渊鬼山被围了。”
　　“说清楚。”洛冷离悠闲的心情顿消，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拿出帷帽和面纱戴上。
　　“不知道这些修士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卿不在渊鬼山，猎灵师排名前五的也只有我一个人在，所以他们便想趁此机会将我们一网打尽，然后抓回去……练功。”
　　提及正事，蒋心澈也一改以往吊儿郎当的形象，认真了不少。
　　“情况如何？”
　　“暂时还好，有卿设下的迷阵这些修士一时半会的也上不来，但是来的修士不少，一旦攻上来，猎灵师们身上还多数有伤，我自己一人恐会守不住。”
　　洛冷离知道，情况一定非常危急，不然蒋心澈是不会给他传音求救的更不会这般严肃。
　　“马上到。”
　　洛冷离将传音石扔回了储物袋里，他的步伐也越来越急，就连木偶也是边走边召唤吩咐的。
　　“下次东西放雪灵戒里方便。还有，白狼，我与你一起去。”
　　洛冷离知道此去凶险，但若是冥慕皙执意要去他也拦不住，干脆就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两人之间翻出了学堂，洛冷离边跑边吹口哨，口哨声不如以往般悠长，而是又短又急促。
　　冥慕皙则从路边借了匹马，两人共骑了一小段路后雪尘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于是成了一灰衣白马，一黑衣黑马在街道上急驰……

　　楼空站在渊鬼山山脚下的桌前，他的身后拥拥挤挤约有几百来人，和他一起站在最前面的还有他的那个宝贝徒弟——楼绍。
　　也不知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有多久了，楼空身后已经有修士开始不满地叫道:“楼空，你什么意思啊？！让大家来就是为了站在渊鬼山下干瞪眼的么？！”
　　有人带头其他人不满的情绪也瞬间露出，都纷纷附和了起来，“就是的，难道我们在这里站着猎灵师就会主动下来投降么？”
　　人群中虽然散修不少，但也有许多身着楼家服饰的修士，一听其他人不满地埋怨着楼空，他们自然要替楼空说话，“吵什么吵？！没看见长老正在想办法么？！”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渊鬼山上还设有迷阵，想死自己上去啊！”
　　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楼绍看着紧闭着双目皱着眉头的楼空唤道:“师父？”
　　“我在想。”
　　“可是他们现在……”
　　争吵的声音太大，楼空也被吵的头疼思考不了解决方法，于是便提高了音量吼道:“都安静！”
　　他这一嗓门下来果然所有人都依言安静了下来，他指着怨气弥漫叫人看不真切的渊鬼山，“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开上面的迷阵？”
　　“一齐攻上去，还怕打不破它一个小小的迷阵？”
　　这看似莽撞的一句回答却得到了不少的附和声。
　　“诶呀老头，怎么又是你啊？”
　　蒋心澈笑嘻嘻的声音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