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夜》陌*染

76、分班

　　那只抓住洛冷离的手一用力就将他从人群中拉了出来，他一抬头刚好对上了冥慕皙那张微皱着眉头的脸。
　　“你在发烧还往人群里挤？你想看排名让我去就是了。”
　　“状元姓冥。”洛冷离歪了歪头看着他。
　　“嗯，怎么了？”
　　“是你么？”
　　冥慕皙随意扫了一眼那张高高挂着的名单，他们距离的太远字又小，他是看不见的，于是不经意道:“可能吧。”
　　“可能？”
　　“我也没看，我哪里知道？”冥慕皙有些无奈地道。
　　洛冷离又正回了自己的脑袋，他拉着冥慕皙就准备往人群里挤。
　　“好了，”冥慕皙彻底无奈，反手将他拉了回来，“是我，冥家只有我一个人在砚学堂念书。”
　　“那你为何不想承认？”
　　“我才刚来，还没看排名，确实是不知道也不确定。”
　　洛冷离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冥慕皙被他看的没辙只好举手投降，“好了，是我不对。”
　　“你没错，你非常对。”洛冷离转身往学堂走去。
　　为什么？为什么冥慕皙一个刚来的排名都比他高，他是不是彻底废了……
　　“白狼。”冥慕皙快步跟了上来与他并肩而行。
　　“嗯？”洛冷离瞥了他一眼，而后默默地向旁边移了一步与冥慕皙拉开了距离，“你离我远点，不然显我矮。”
　　冥慕皙笑道:“好。”
　　他乖乖的走到了洛冷离的斜后方跟着，不远也不近。
　　洛冷离用余光向后睨了一眼，让冥慕皙跟在后面好像有些委屈他，但为什么感觉他好像还挺开心的？
　　难道是因为夺了个状元？
　　两人进学屋时已经有不少的书童在读书了，元黎也和往常一样早早就到了。
　　洛冷离还觉得元黎会因被夺了状元之位而心情不佳，结果元黎还是一如既往的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早啊。”
　　“早。”洛冷离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有些疑惑，难道元黎没看排名么？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否认了，因为元黎对冥慕皙道:“恭喜。”
　　那笑容不改，似乎真的是诚挚的，但洛冷离却好似能感觉到那笑容里的辛酸。
　　“承让。”冥慕皙淡淡的道，而后看着洛冷离绕过元黎坐到了里面的那个蒲垫。
　　“吃早饭了么？”
　　“吃过了。”洛冷离拿过桌角那一堆书中的一本打开，还不忘随口答道。
　　“好。”元黎笑了笑，转而读自己的书去了。
　　冥慕皙坐到了后面，没过一会儿便递过来了一碗药。
　　“还喝？”洛冷离看着自己旁边端着碗的手，苦了脸。
　　虽然药是不苦，但他还是不想喝，他对药可是打心眼里讨厌的。
　　冥慕皙微微笑着，“要喝。”
　　元黎看着从后面伸过来隔在他和洛冷离中间的那只手问道:“这是什么？药么？”
　　“是。”洛冷离接过了那只碗，这颜色除了药还能是什么？
　　“你生病了么？”
　　洛冷离一口气喝完了药后又把碗递给了一直在旁等候的手，“没有。”
　　“没有？”元黎拿着书的手无意中用力，指甲泛白，“没有你为何要喝药？”
　　“你管的太多了。”冥慕皙冷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养胃的。”洛冷离直接无视了冥慕皙。
　　“冷离，你不要骗我，你那天有多难受我是看见了的，是不是因为那天淋的雨？”
　　“不是。”
　　“那天那么大的雨，你淋着回去怎么可能没事？都怪我……”
　　可能是受蒋心澈的影响，洛冷离已经不想再听见“都怪我”这三个字了，他干脆直接打断，“与你无关。”
　　“冷离。”
　　元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洛冷离再一次打断了，“读书吧。”
　　“不是，冷离，我还有一件事要说。”见洛冷离不肯听他说那天的事，元黎抿了抿唇，手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何事？”
　　“过不了两天，我们就要重新分配学屋的书童了。”
　　“嗯。”
　　洛冷离知道，这是砚学堂的规矩，先生们会在每届二级的时候按其中的一次月试排名重新分配学屋里的书童。
　　例如排名前六十的到甲班，六十到一百二十的到乙班，就这样依次往后类推。
　　可洛冷离没想到会这么快，按他的排名癸班无疑了。
　　“你没有什么想法么？”元黎问道。
　　有，怎么没有，元黎和冥慕皙一个榜眼，一个状元，那不就是要分开了么？他们两个肯定都是甲班。
　　“要分开了，”元黎抿了下唇，开玩笑般的道:“冷离，不会舍不得么？以后见面的次数肯定要少了。”
　　虽然他跟元黎认识很久了，关系也还一直都不错，但要说舍不得，那还真的不太可能。
　　可他总不能直说吧？
　　于是洛冷离只好面无表情地歪头装傻。
　　元黎轻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不会，你怎么可能会舍不得一个人呢？”
　　虽然说不上来，但洛冷离总感觉这话有些怪怪的，语气也怪怪的。
　　“元黎。”
　　“嗯，怎么了？”
　　说什么？洛冷离犹豫了，难道要说舍不得他么？那是不可能的。
　　首先他不会，其次他说不出口，心中纠结了半天只想到了一句他觉得还比较合适的，“勿要多想。”
　　“好，不多想。”
　　二级癸，洛冷离心中叹了口气，不知道都会遇到一些什么样的人，反正应该不会遇到程康，他应该会和冥慕皙他们一样在二级甲。
　　他只希望不会太糟糕就是了。
　　“冷离，中午可要一起去饭堂？”
　　“好。”洛冷离一口应下，他是为了不让元黎再多想，也算是珍惜一下还能在一起短暂的时光。
　　不过他还要和冥慕皙说一下，他现在的饭都由冥慕皙负责，他都已经很久没去饭堂了。
　　晌午洛冷离和冥慕皙说时，他意外的很痛快就答应了，毕竟洛冷离觉得他对元黎好像一直都有很大的敌意。
　　一顿饭下来还挺顺利的，元黎和冥慕皙两人聊的倒也愉快，但洛冷离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
　　明明两人都是和颜悦色笑着说话，但好像就是话里藏话，针锋相对的，但可惜了，洛冷离听不出来，他只能从两人的情绪里察觉出不对劲。
　　而且冥慕皙那假笑要不要太明显？
　　回到学屋后洛冷离就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他乱扔在桌子上的书被人动了！
　　他的书虽然都是乱扔在了书桌的一角，但是他都有印象自己大概是如何放的，乱是乱，但也有他的习惯。
　　而且这些书不是被人整理过了，依旧是乱成一堆，但确确实实是被人动了，洛冷离最上面一本在走之前放的是正的，现在歪了，而且快要掉下桌子了。
　　洛冷离却是无所谓，楼蛮那些人总是这么无聊，他们有一次在他的桌子上撒了鸡血，还有一次他们在他的桌子上放了一条毒蛇。
　　那一次可真的是糟糕透了，谁能想得到他们放的是一条话痨蛇。
　　那话痨蛇在他的桌子上这爬爬那爬爬，还兴高采烈地说了好多事。
　　楼蛮他们可能怎么也没想到，那毒蛇不但没有咬洛冷离，还和他聊了一天，导致洛冷离一天都没有听到先生在讲什么，耳边全都是那话痨蛇的“嘶嘶”声了。
　　到了散学的时间那话痨蛇竟然还没有说够，它缠在洛冷离的胳膊上非要跟他回家，直到洛冷离说要拔掉它的毒牙这才把它吓走了。
　　不知道楼蛮他们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但洛冷离困了，他也不想管，直接趴在那里就睡觉了。
　　再次醒来是元黎轻轻推醒的，他甫一抬头就看见了先生和楼蛮两人双双从门外走了进来。
　　两人站在学屋的最前面，楼蛮看着洛冷离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洛冷离则纳闷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刚刚睡觉也没流口水，为什么看着他笑得那么奇怪？
　　难道他脸上还有花不成？
　　先生提高了音量问道:“楼蛮的钱袋丢了，有没有人看见？！”
　　众书童都摇了摇头，只有洛冷离心中略感不妙。
　　果然，先生对着楼蛮道:“你下去看看，有没有在他们那里。”
　　“是。”楼蛮只应了一声就下来了，他从最前面开始扒拉每个书童桌子上的书，然后快速地向后面走了过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洛冷离想，他大概已经知道了。
　　那堆被人动过的书中估计就有楼蛮的钱袋了，但现在已经晚了，他也不能再去拿了。
　　楼蛮的动作很快，前面书童的书桌他都是随意的扒拉了一下，几乎是直接就来到了洛冷离这里。
　　他站在元黎的书桌旁看着里面的洛冷离笑着，和刚刚那个不明所以的笑容如出一辙。
　　楼蛮随意的扒了一下元黎的书桌，而后便开始扒洛冷离书桌上的那一堆书。
　　他看似是在扒书找东西而后从里面拿出了钱袋，但实际上他扒的有方向就扒钱袋所在的位置，基本上就是直接拿出来的。
　　他分明就知道钱袋在里面！
　　洛冷离终于知道楼蛮为什么露出那种不明所以的笑了，那是不怀好意的笑！
　　“洛冷离，你怎么解释？”
　　楼蛮冷笑着的声音传到了洛冷离的耳中，他却依旧冷静，微抬眸子淡淡地反问道:“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