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夜》陌*染

58、少主

　　刘数略微有些吃惊，“他一个少主不护着自家族的人就算了，竟然还全杀了？这也太狠了吧，他是怎么想的？”
　　“不知。”
　　“莫染，你怎么一问三不知啊？”
　　洛冷离有些无奈，“确实不知。”
　　就连冥慕皙的真实身份，他还是从别人的口里得知的。
　　“虽说猎灵师从来都与世无争，但你也不能一问三不知啊。连路也不知道，回头走丢了怎么办？”
　　刘数这嘴巴还真准，想他可不止一次走迷了路。
　　“有雪尘。”洛冷离抿了一下唇，“他，你知可多？”
　　“啥？他？你说冥少主啊？”
　　洛冷离别过了脸，“嗯。”
　　“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是，莫染你不是和他认识么？他的事你还要从我这里问？”
　　“仅认识。”
　　“哦，那好吧，”刘数想了想，“其实吧，关于他，我也都是道听途说的。”
　　“你几时不是道听途说？”
　　“那不一样，有的是我专门打听的，”刘数有些不开心，“诶呀，你别打岔。”
　　“……嗯。”
　　“对了，晟安六年那场大风你知道吧？这个你必须得知道了吧，六年的大风，七年的夏日大雪，可别跟我说你真的不知道。”
　　“……略有耳闻。”
　　“那就好，”刘数好像松了一口气，而后又严肃了起来，“据说那个冥少主正是出生在晟安六年起风的那一日。”
　　“起风那日？”
　　“是啊，要是在那一天的话还不足为奇，一天之中出生的人多了，但奇怪的是，据说，他刚从母胎出来，那风就起了。”
　　洛冷离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胃，那里一阵阵的抽搐，疼的他皱起了眉头。
　　“莫染，你怎么了？”
　　“无事，”洛冷离掏出了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了颗药丸而后从面纱下将药丸放进了嘴里。
　　这药是何叔给他的，他经常头疼胃疼的，何叔也就用了一年的时间专门为他配出的药，每当头疼胃疼的时候就吃一颗，过一会疼痛就会止下去不少。
　　但何叔也说过，一天最多只能吃一颗，绝不可以多吃。
　　定是他刚刚吃一半就跑来救人导致的胃疼。
　　前面的冥慕皙脚步好似慢了不少，他们也就放慢了速度。
　　药生效还要一会儿，冷汗从洛冷离的额头滑了下来，但他已经习惯了，他不想打断刘数，于是道:“请继续。”
　　“哦，哦好，”刘数好像有些担心，但洛冷离既然说了，他也不好多问，只好继续他刚刚说的话，“他的出生地——皇都，正是遭到狂风侵袭的地方，而且他出生的屋子，正是狂风刮起的中心点，偏生那屋子还没受到狂风的攻击。”
　　“当真？”疼痛渐渐被缓和，洛冷离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他想起了自己出生的时候，正是晟安七年夏日下雪的那日，那一天的事洛平曾和他说过。
　　“道听途说的是，真不真就不晓得了。”
　　“还有么？”
　　“有啊，我听说他从小聪慧过人，灵力超凡，至于怎么个聪慧，怎么个超凡法，我就不清楚了。哦对了，他两岁时冥家主就给他和楼家的三小姐楼淑定了亲。”
　　“这个我知。”
　　“你知？”刘数有些难以置信，“你知道这个？你终于知道了一件事，还好还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道听途说。”
　　“哦，那好吧，你还听么？”
　　“嗯。”
　　刘数小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觉得他很厉害的地方就是，他在六岁的时候就独自离家出走了，仅给家里留了一封书信。”
　　“六岁？”
　　“可不是么，想我六岁的时候还在干啥，好像还在玩泥巴吧。而人家呢，人家都已经独自出门闯荡江湖了。”
　　他这样一说，洛冷离也不禁开始想自己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但仅仅想到了个边缘他就不愿再继续想下去了。
　　“然后十几年间从未回过家……”
　　前面冥慕皙的身影顿了一下，洛冷离见状轻碰了一下刘数示意他别再说了。
　　“白狼，”冥慕皙停了脚步，后面两人也跟着停住了，“若是想知道，何不问我呢？”
　　“他听见了啊？”刘数丝毫没有说别人时被人当场抓包的尴尬，而是很疑惑冥慕皙是如何听见的，明明他离的那么远，“我声音已经很小了，他是怎么听见的？”
　　“问你？”洛冷离未答反而反问道。
　　“关于我的事，问本人不是知道的更清楚更真实么？”
　　“我怎知你说的可是真话？”
　　冥慕皙沉默了一下，自嘲道:“也是，你怎么可能不再介意那件事。”
　　刘数又迷茫了，问洛冷离道:“莫染，你不是说你们仅是认识么？你们之间这是发生了啥啊？”
　　“我怎么一高兴就能忘了，你可是最讨厌别人瞒你，骗你的。”冥慕皙好像在自言自语。
　　“莫染，他骗你了？骗你什么了？”
　　洛冷离看了一眼刘数，轻道:“莫问。”
　　而后他又对冥慕皙道:“既已知，何故做？”
　　“因为我不承认自己的那个身份，所以当时并未想跟你讲，而且……”
　　洛冷离万万没料到他会这样说，“不承认？”
　　“对，我不想娶楼淑，更不想做冥家主。”
　　刘数叹道:“好家伙，别人挤破了脑袋争的你死我活也不一定能得到的位置，送到你手里你都不要？”
　　冥慕皙随意道:“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离家远行？”洛冷离问道。
　　“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但不全是。所以白狼，你信我一次可好？”
　　洛冷离不奇怪，世上总有那么些人不喜欢高位名利，例如洛冷离本人，别说是家主之位，就是让他做皇帝他也不肯，但他没想到冥慕皙也是这样的人。
　　但他转念一想，或许也是，生在家族中就像是木偶一般被人操控着一生，冥慕皙和楼绍定亲，或许也是楼冥两位家主为了家族之间的关系才定下的。
　　冥慕皙或许是不想做别人手中的傀儡吧，要是换他，他可能也不干。
　　“又不一定不好，为啥不想要呢？”刘数问道。
　　冥慕皙笑了，“有了一件想要做到的事，其他的什么事都不重要了。我不想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去浪费我的时间。”
　　做家主这样多少人梦想的事情，却被他说成无关紧要的事。
　　刘数想了想而后点头道:“好像有那么些道理。”
　　“走了。”洛冷离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人心难测，他不想去猜也不愿去猜。
　　“好。”冥慕皙还是走在前面，低声应道。
　　洛冷离和楼绍两人还是跟在他的后面，刘数好像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很识相的闭嘴没再讲话。
　　路上几人常能听见脚步声，但冥慕皙带着他们东绕西绕的，那些脚步声很快又离他们很远了。
　　三人走了好半天才看到了林子外面的世界，洛冷离心里松了口气，他头都快绕晕了，可算是出来了。
　　三人站在林外，刘数抱怨道:“这林子为啥这么大？累死个人了。”
　　他站不住了，干脆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洛冷离看了他一眼，吹了一声口哨，而后对刘数道:“等下。”
　　“啥？”刘数并没有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无事。”他没听清洛冷离也不想重复了。
　　“莫染，我发现了一件事。”
　　“何事？”
　　“跟你在一块我怎么老是那么迷呢？”
　　洛冷离:“迷什么？”
　　“不知道，但是全程都在迷茫。”
　　就这几句话的时间，马蹄声由远而近，雪尘便已经到了几人面前。
　　洛冷离上前拍了拍马头，而后对刘数道:“上。”
　　“啥？”
　　“骑马。”洛冷离好脾气的又说了一遍。
　　“这不太好吧？”刘数站起了身，他看着雪尘。
　　“不碍事。”洛冷离摸了摸雪尘的鬃毛，“去。”
　　雪尘不满的哼了一声，但还是迈开了自己的蹄子朝刘数走去。
　　刘数赞叹道:“这也太好看了吧。”
　　说着，他还想伸手去摸摸雪尘，雪尘不开心的一哼气，吓的刘数又立即收回了手，还没碰到。
　　“雪尘，”洛冷离轻声斥责，“无礼。”
　　雪尘好像有些委屈，低下头也不哼哼了。
　　“请。”洛冷离也走到了刘数的旁边，示意他骑上雪尘。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刘数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嗯。”
　　刘数跃上了马背，冲洛冷离笑道:“骑别人的坐骑，我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莫染，今天真的是多谢你了。”
　　“客气。”洛冷离低下头对雪尘又道:“渊鬼山，注意避开修士。”
　　他拍了拍雪尘的脖子，然后后退了几步，雪尘看着他哼了一声后就载着刘数走了。
　　洛冷离转过头，冥慕皙就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站着。
　　他姿势懒散，抱着胳膊倚在一棵树上，直到洛冷离看他时，他才放下胳膊勉强站直。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阵微风吹过，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最后还是冥慕皙先开的口，“白狼，你现在要去哪里？”
　　“回学堂。”洛冷离抬手拽掉了自己的面纱扔进了储物袋中，随口答道。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回学堂？”
　　“回，前些天没去，是因为怕你不想见我……”
　　“走吧。”洛冷离转身就走了，冥慕皙也快走了两步跟他并排行走。
　　洛冷离心里其实是有个小算盘的，是因为他不记得回去的路了，所以想让冥慕皙带他回去，但他又不好意思开口，这样的情况最合他的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