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夜》陌*染

21、无脚

　　三人行至屋前，冥慕皙对蒋心澈道:“你去问吧。”
　　蒋心澈:“嗯？？？就这么使唤起我了？”
　　他看向洛冷离，正巧洛冷离也在看他。
　　“得，我算是明白了，合着我就是来做苦力的？”
　　蒋心澈认命般的走上前敲了敲门，轻声问道:“请问有人在么？”
　　一连敲着问了好几次里面都没有声音，也没人来开门。
　　“师兄……”
　　“进。”
　　直接进别人的家固然不好，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但洛冷离隐隐约约好像闻到了血腥味，那里面的人恐怕……
　　“好嘞。”得到命令的蒋心澈一把就将门推开了。
　　“哇，师兄，这也太难闻了吧。”
　　果然，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里面夹杂的腐臭味让洛冷离直反胃，只得伸手摸向自己的储物袋，想从其中掏颗糖出来。
　　如果只有血腥味倒也影响不了他，但这腐烂的臭味让他直犯恶心。以往他要是反胃的话，只有吃颗糖才能缓解这股恶心劲。
　　洛冷离还没摸到，嘴里就被塞了什么东西酸酸甜甜的，他立马看向旁边的冥慕皙，问道:“这什么？”
　　“糖啊，我不吃独食。”没等他继续追问，冥慕皙就全解释了，还吐出了自己的舌头，猩红的舌尖上停着一块圆滚滚的糖果。
　　听到他俩的对话，蒋心澈也看了过来，结果冥慕皙却冲他摊摊手道:“没有了，就两个。”
　　语气无奈，但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的。
　　蒋心澈愤愤不平，头也不回地直接冲进了屋子。
　　洛冷离皱皱眉，立马跟了进去。
　　吃过了糖，他的胃里好受了不少，看见蒋心澈在前面站着，于是走到他旁边责怪道:“冒失。”
　　“师兄，我感觉那人是故意的。”
　　洛冷离没说话，只是从储物袋里掏了一颗糖出来，放在了蒋心澈的手心里，蒋心澈立马就开心了，乐道:“还是师兄最好了。”
　　蒋心澈将糖收了起来，然后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道:“师兄，你看。”
　　“看见了。”进门的时候洛冷离就看见了，面前的两具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看上去已经有些时日了。
　　从尸体的外形特征看来，两具尸体，一男一女，并且年纪较大，已经步入了老年。
　　至于死相，还好，还不是太惨。
　　两人面容狰狞，双足均从脚踝处被齐齐砍下，二人匍匐向前爬去，身后的血痕则是他们所爬过路程的证明。
　　“他们的死相也是这样啊。”冥慕皙负手从门口慢悠悠地走了进来，随意看了一眼道。
　　“也？”洛冷离直接抓住了重点，“还有谁？”
　　“你们来的时候，没看见送殡队么？”
　　“老县长？”
　　“没错，老县长死在家中，被人发现时双足已被砍下但还剩一口气，似是神志不清般嘴里一直重复着'是我对不起它……是我对不起它……'你说，他是对不起谁啊？”
　　洛冷离对他知道那么多并不奇怪，他是奉命来除鬼的，县长又是被鬼所杀，在这里能请动四大家族的人，估计也就只有老县长的子嗣了，所以他知道的清楚很正常。
　　只是……朝廷官员被害为何不找朝廷，而是找了四大家族的人呢？
　　洛冷离也没多想，可能是因为四大家族的势力和实力都比朝廷略要强上一点吧。
　　“杀人的手法一样，那就是同一只鬼干的咯？”蒋心澈总算是接上了一句话。
　　“嗯，再看看。”
　　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洛冷离抬步向外走去，准备去其他人家看看情况。
　　一连走的许多房屋，里面的村民均已被杀，腐烂的程度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他们的双足都被砍了下来。
　　这让洛冷离心里很没底，刚刚看过的尸体中不乏有年轻的女子，他又不认识余君涵，仅知道她手上有痣，但尸体已腐烂无法看的太清楚，因此也无法确定那些尸体中是否就有他要找的人。
　　如果余君涵死了，那这次的遗愿就完不成了，他叹了口气，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把鬼除了，也算是对奕别有个交代了。
　　“老县长是什么时候死的？”洛冷离问道。
　　冥慕皙答道:“一两天前。”
　　还未来的及细细思考，旁边的冥慕皙突然又说道:“冷离，脚。”
　　“不许这样叫。”
　　这人真是自来熟，等一下，他说什么？脚？
　　对啊，洛冷离猛的反应过来，他刚刚烦心都没有注意到，他们没有看到一双被砍下脚。
　　他们刚刚都仔细找过了确实没有，那脚肯定是被鬼吃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回就比较难对付了切不可大意。
　　一阵清风拂来，洛冷离瞬间警惕了起来，有脚步声，而且正在向他们走来！
　　洛冷离凝神又仔细听了听，这脚步声有些拖拉，而且还有竹杖打地的声音。
　　是瞎眼之人么？
　　他并未感觉到杀气，因此也没做太多的防备，只是将手轻轻放在了血烛上，直到那脚步声在他们身后停下，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三人才齐齐转身，一位驼背老婆婆正站在他们身后，和洛冷离听到的一样，那老婆婆手里拿着一根竹杖不停的打地，恐是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
　　“这里这么危险，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玩了？天晚了，早点回家吧，免得家里人担心啊。”
　　还好，是人非鬼，洛冷离又看向了蒋心澈。
　　蒋心澈心下了然上前一步问道:“婆婆，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您认识一个叫余君涵的人么？”
　　“找谁啊？”婆婆的耳朵好像也不太好使。
　　蒋心澈只得弯下腰，放慢了语速又重新说了一遍，“余君涵。”
　　“啊，你说小涵，老婆子认识她，她可是个好闺女啊。”
　　“那请问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么？”
　　婆婆有些惋惜的说:“她啊，一两个月前就嫁到村那头的一户人家去了。”
　　“嫁人了？”
　　这个回答出乎了洛冷离的意料，按照奕别所说的，余君涵也很喜欢他，应当会一直等着他的，但是为什么就会嫁了别人呢？
　　或许又只不过是口头上的喜欢罢了。
　　“是啊，听说出嫁的那头哭的差点上不来气，她也算是老婆子看着长大的，出嫁那天，到底还是没有去送她。”
　　“出嫁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去送她呢？”蒋心澈问道。
　　婆婆却不答话了，只是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洛冷离见她不说话于是主动开口问道:“您能带我们去找她么？”
　　“找她？”
　　“嗯，有人托付我将一件物品转交于她。”洛冷离怕她听不清楚，刻意放慢了语速。
　　缓慢的语速配上冷清的嗓音和淡淡的语气，更让人觉得像水流过一般清凉，柔和。
　　“这……”婆婆犹豫了一下，打量了一下三人，“走吧，老婆子也好久没见到她了，顺便去看看她，看她过的怎么样。”
　　“多谢。”
　　老婆婆驼着背在前面慢慢的走，三人也不催促她，就在她后面慢慢的跟着。
　　冥慕皙笑问:“婆婆，为什么这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婆婆就只当他们是初来乍到的外人，什么都不知道，却不知道他们已经看过了那么多的尸体，于是叹息道:“这里……原本不是这样的，村里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没死的人要么躲在家里哪里都不敢去，要么就带着一家老小搬走了，我这一把老骨头竟没想到还可以活到现在。”
　　冥慕皙:“是什么时候开始死人的？”
　　婆婆想了想道:“人老了，脑袋也不好使了，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但总归是有些日子了，也是可怜了我们村，不知道为何遭了这样的灾啊。”
　　她一边说一边叹息着，好像在为那些死去的人而伤心。
　　洛冷离也问道:“他们因何而死，是病死还是？”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每次死人一死就是一家子，听说双足都没了，死的可惨了不像是人做的，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就说是有鬼，其他人一听是鬼吓的连尸体都不敢收了，那些尸体啊，就都还在他们自己的家里，其他人也不敢出门，到现在还有哪些人活着都不知道。”
　　洛冷离:“您不怕么？”
　　“我？老婆子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死了啊，还好去见我的亲人呐。你们这些小娃娃胆子大啊，乱跑出了事，家里人该多伤心啊。”
　　婆婆还在絮絮叨叨的数落他们，几句话重复过来重复过去，都是在说要注意安全，不要让家里的人担心。
　　三个人静静地听着，谁也不吭声，但面上的神态和心里所想的都各不相同。
　　洛冷离抿着嘴唇，低垂的眼眸偶尔会闪动一下，蒋心澈也低着头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冥慕皙一直在偏头注视着洛冷离，嘴角勾起，眸中含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在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他或许根本就没有听见婆婆在讲些什么。
　　他丝毫不加掩饰的眼神洛冷离自是感觉到了，可是他并不想理会，于是就把头又低了几分，额上的点点碎发盖住了他的眼睛，耳后挂着藏在黑纱里的头发也滑落了下来。
　　“到了，前面就是。”婆婆指着前面的一座房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