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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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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岚派琉璃送他出门,自个儿回了颂乐院,依靠着鸳鸯靠枕,在软塌上想事情。
她已经警告过,若再乱传消息,必定收拾。
恐怕柳如茵和彩霞以为她没有证据,才又跑去乱传。
呵。
在他们眼里,她果然好欺负吗?
坐直身体,司岚吩咐:“琉璃。”
琉璃靠上前,“公主。”
“你让人出去打听打听,外面关于我的新消息是什么。”司岚说。
琉璃意识到什么,面色严肃道:“公主,若此次还有流言蜚语,一定要打死那丫头!”
“去吧。”司岚面色平静。
琉璃提着裙摆匆匆而去。
又派人出去打听民间神医,打听到了,就请到府上为她诊治。
剩下的时间,司岚不再看闲书打马吊,跟着张嬷嬷学习如何鉴别阴私手段。
她不止要学习这些小道,还要学习其他的,比如管账理家。
没有了爱情,逛街打马吊已经弥补不了她的空虚,她想学点儿别的,做点儿有意义的事。
暂时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但学习总归没错。
张嬷嬷给她讲了一些宫里的隐秘事,司岚听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张嬷嬷说,以前在宫里有规矩,严禁奴婢给主子说这些暗地里的东西,毕竟好多隐秘都是私下传,太过阴暗,或多或少涉及到宫里主子,但现在出了宫,司岚又愿意听,她才讲。
司岚听得心神剧震,她在宫里勉强算岁月静好,没想到私下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伸手拿起床头一本才子佳人话本,翻看两页,随后合上扔到一边,“嬷嬷,把这些话本都扔了吧,换上文史理学。”
她的目光坚定,“以后,我要好好学习。”
雪越下越大,天气寒冷。
翻飞的大雪中,一辆宽盖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入朱雀街,往裴国公府而去。
“驾!”马夫扬着马鞭,面无表情地催促着枣红大马前行。
前方路中央,风雪里,忽然出现一顶红艳艳的伞,格外显眼。
大雪天时出门,京城里的人都会选择艳丽的伞,好让马车能注意避让。
“吁——”
马夫连忙拉紧缰绳,马儿踏着前蹄,停下脚步。
“谁啊?”马夫拉着脸问。大雪天的拦人,天寒地冻,没人会痛快。
“裴世子,小的是驸马爷身边伺候的,驸马爷想请裴世子一叙。”撑着红伞的人赶到马车边,拱手行礼。
马夫转头传话。
片刻后,挂着棕红流苏的车门打开,穿着宝蓝长衣的俊美男子,从里面弯腰走出,利索地跳进雪地里,笑着问来者:“驸马爷找我?他在哪儿?”
小厮连忙恭敬道:“就在前头的酒馆里。”
裴柏衍负着手,“带路吧。”
姿态从容地跟在小厮后头,往前方酒馆而去。
听司岚说要和离,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愿意见周远宁。
司岚不愿意说原因,周远宁肯定愿意。
酒馆修建得富丽堂皇,小厮引着他上二楼房间。
周远宁身为驸马爷,吃穿用度自然也是好的,裴柏衍一进屋,暖气袭人,人瞬间精神了。
房间极大,摆设典雅,堪堪能比得上他请司岚看火树银花那日的酒楼房间。
这样的房间,一晚上得百两银子。
周远宁身为一个子爵府庶子,也能如此豪掷千金,想来公主给他的银子,应该十分充裕。
裴柏衍站在门口扫了一眼,抬步跨入房中,“驸马,你找我?”
周远宁在暖榻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闻言抬头,欣喜道:“裴世子!”
裴柏衍走过去,自然地盘腿坐在他对面,“大雪天的,驸马爷为何一人在此喝闷酒?”
周远宁苦笑,“心里不痛快,公主府呆不住,才出来散散心。”
裴柏衍不动声色,“有何不痛快?”
“你看看我的脸。”周远宁指了指自己依旧青紫的脸颊,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出这两日的遭遇。
他把裴柏衍离开后,司岚忽然冷漠以对,不许他进颂乐院,后面又发疯殴打他和柳如茵、烧毁他的画说了一遍。
“她怪我在她生病的时候去了东篱院,可那日你也在场,彩霞说了,如茵守着公主两日生病了,我不得已才去的呀!”
周远宁满脸苦涩,眼里全是委屈,“裴世子,你可以为我作证,当日我是不是先去了颂乐院,听到如茵生病了才去的东篱院?”
裴柏衍若有所思,“这么说,公主是为了你宠爱柳如茵的事发怒?”
周远宁狠狠点头。
“可你不是一去不回么?”裴柏衍好整以暇,笑眯眯地反问。
周远宁立即道:“如茵病得很重,我一时离不开身。”
裴柏衍嗤笑,“驸马爷,大家都是男人,你说这话骗骗女人就行,骗我行得通吗?”
周远宁的脸色陡然尴尬,握着瓷杯喝酒掩饰,“裴世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柏衍用手轻轻扣着桌面,发出轻微而笃定的咄咄声,“公主生病,身为驸马,于公于私都该寸步不离守候,小妾生病了,看一眼就该回来,怎能留在东篱院过夜呢?何况你的小妾生病,还能伺候你不成?能伺候,叫什么生病?”
周远宁辩解:“如茵病得很重,我留在东篱院照顾她,我们没有干那事儿……”
裴柏衍嘴角嘲讽的弧度更大,挑挑眉,惊讶道:“那这就更不对了。妻和妾同时生病,你不照顾妻子却去照顾妾室,是何道理?”
一番话说得周远宁哑口无言。
“公主生气,理所应当。”裴柏衍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周远宁支支吾吾片刻,又说:“即便她生气,也不该那样对我们……”
裴柏衍似笑非笑,“若我家出现这样的小妾,直接就打死了,而且我的父亲也不会这般不懂规矩。”
周远宁的脸色微变。
裴柏衍道:“你心里一直是明白的,只是有所偏爱,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一番话让周远宁无言以对。
“可我不爱她,被她强迫,我爱的一直是柳如茵。”周远宁用力说道,“如果我对如茵不闻不问,违背本心!”
他说得很急切,仿佛这样就可以说服裴柏衍,说服自己,说服所有人他对司岚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裴柏衍眼睛里,熹微的红光一闪而过。
“既然你不爱她,为何当初要娶她?”裴柏衍说,声音低哑。
“我被迫的!”周远宁立即回答。
“你当真被迫的吗?”裴柏衍问,“既然你喜欢柳如茵,当初就不该娶司岚,你该把事情真相告诉她,她会告诉皇后,皇后难不成还非要把公主下嫁给你?你这样做,既对不起司岚,也对不起柳如茵。”
即便警告自己不要闹翻,可说到后面,裴柏衍依旧控制不住情绪,声音依旧越来越严厉。
“我……”周远宁张张口,十分难堪。
“分明是你自己贪图富贵,答应做驸马,做了驸马又想着当官,把责任推在司岚头上。周远宁,你是个卑鄙无耻的懦夫。”裴柏衍冷笑。
周远宁呆住,“子衍,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他以为裴柏衍和他关系不错,才特地寻他找司岚说情,缓和一下夫妻关系,结果没想到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我说的是事实。”裴柏衍抬眸。
“子衍,我们是好朋友,你别这样……”周远宁很不安。司岚忽然态度大变就算了,为何裴柏衍也态度大变?
“我可从没当你是朋友。”裴柏衍说。司岚已经不喜欢周远宁,他绘画学成,也懒得和周远宁费工夫。
周远宁握紧拳头,感觉自己受到了背叛,他张了张口想反驳,却突然回想起自己每一次称呼裴柏衍为朋友、兄弟时,裴柏衍都拒绝了,并且说——
“你把我当老师……”周远宁喃喃,渐渐意识到了什么。
“不错,我只把你当绘画老师。”裴柏衍平静地道,“你的画技能引得公主下嫁,必有水平,我想学,仅此而已。”
周远宁怔怔地坐在原位,一个字也说不出。
裴柏衍站起身,“你也没把我当朋友,你觉得我不学无术,内心鄙薄,之所以交好我,不过因为我的身份罢了,不要做出一副深受背叛的样子。”
周远宁还未消肿的脸渐渐涨红,拳头也握紧。
“你今日找我,想通过我说服公主善待你,是吗?”
他居然能猜到?
周远宁抬起头,迎上那双洞悉一切的黑眼睛,嘴唇蠕动,却没反驳。
“作为教我画作的回报,告诉你一个哄女人的办法。”裴柏衍说,“放下身段讨好,如果女人爱你,肯定会原谅。”
他要测试,司岚对周远宁还有没有感情。
如果哄一哄就回心转意,那么和离之事,不过说着玩儿的。
“对了,当初我送你的那些礼物,价值万金,是你教我绘画的报酬,不用客气。”
临走前,裴柏衍扔下一句话。
周远宁坐在木榻上,脸色青青白白,在公主府被司岚羞辱,结果出门,被裴柏衍羞辱。
最近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