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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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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铭话落下没多久,小院里面,云容又说:“这个长明灯还是一起放好看,要不咱们出去找找催雪?”
催雪的心都提了起来,私心里她并不想让云容看见计铭。尤其还是在云容过生辰,她这么高兴的时候。
现在,云容有她们,还有晏来初在就可以了。她不必再被其他不相干的人分去情绪。
“宗门这么大,咱们也不知道催雪走的是哪条路,万一走错了没有遇上,那不还得都费很多功夫再去找人吗,更消耗时间了。”春晴笑着把人劝下了:“要我看哪,这个时候催雪也快回来了,咱们就安心再等等就是了,实在不行,过一会我出去看看。夜凉风大,小、云容你还是别出去了。”
云容觉得春晴说的有道理,秋霁还端着药碗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她,最后还是老实地待在院子里。
院子里的声音和计铭苦笑着的问话一同响起,催雪先是听了听院内的动静,见云容被春晴劝下,打算再等等她,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才回头看向计铭:“计师兄这是什么话,计师兄可是从咱们这里出来的大师兄,我们怎么敢跟计师兄生分呢。”
计铭只定定地看着催雪,见她毫无让开院门的意思,神情受伤又不可置信:“那难道是我的错吗?我只是不想被继续看不起罢了,我也是想为了云容不被人看低才会想去......”
催雪并没有听完计铭的话,只说:“不要把你自己想要的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们当初都是被宗主带上来的,也都说好了是来给云容当玩伴的,你不甘心只当个玩伴,想要人前显贵,想要修为地位,那是你自己的私心!你因为自己的私欲背弃云容,云容没计较都是因为她心善,什么时候还轮到你拿来当做自己野心的借口了!我都替你不齿!”
“你若是真的为了云容好,早干什么去了,云容生病的时候你闭关,她的身体好不容易好一点了,你又说自己要负责起大师兄的职责,带着师弟师妹们下山历练去了。但凡你有一点羞耻心,想想你之前做的那些事,这个时候都不能好意思凑过来。”
计铭被催雪的诘问怔在了原地,他想要解释什么,话刚出口,又咽了回去,而是露出了一个要哭不哭的神情:“我、连你们也是这么想我的吗?”
他的音量不自觉提高了:“我当然是为了云容好啊!如果不是我这么努力修炼,做到了大师兄的位置,别人看到我陪云容玩,只会说'看呐,那是云容和她的跟班、走狗,连你们不也都被称为她的女侍吗?’为什么你们不生气呢?我也不过只是、想能够更加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边而已啊......”
催雪气极反笑,甚至情绪都平静了许多:“你扪心自问,真的只是想单纯地站在她身边吗?那为什么我们都可以,就只有你非要去做什么剑宗大师兄呢?”
“你还要再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呢?承认你被带上宗门、跟在云容身边见识到了修炼的好处、有名声和权势的好处以后,无比贪恋、甚至连自己最初的誓言也能背弃这件事对你来说是不是很羞愧?所以你至今还在用着'为了云容好'的借口来欺骗别人、欺骗自己?”
“计铭啊计铭,你不要真的把自己也骗进去了吧。现在听见别人见到你,恭敬地叫你大师兄,向你行礼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开心,看着那些新进门的弟子知道你不光是大师兄,还对师尊的女儿这么好,夸赞你有情有义,你跟云容两人郎才女貌无比般配的时候,是不是也挺得意的,觉得别人这么说,事实就是如此了?”
她见计铭想要说些什么,先一步别住了他的话头:“你放心,这些腌臜话我们一句都没有跟小姐说过,但是,我拜托你,既然早就选择了背弃云容,现在也别来装什么好人的样子,只要云容想要,她会有数不清的玩伴,她现在不会、以后也更不会看上你这种人的!你不再来出现再她面前,才是对她最好的事情。”
计铭的伤心只维持了几秒的时间,他很快就镇定了神色:“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云容肯定不会这么想。你让我进去,见一面云容。今天是她生日,我还特意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我要亲自交给她。”
催雪回头看了眼关得严严实实的院门,重新转头看向计铭,冷笑道:“这次云容过生日,都没有打算大办宴会,只说要跟亲近的人一起吃个饭就好。她亲自去找了师尊师娘和师先生,又亲口来邀请我、春晴、秋霁还有晏来初,”说到一半的话语戛然而止,催雪看着计铭脸上的表情从正经到难看,仿佛看了一场什么有趣的戏文一样,语气轻快地问他:“她可是有跟你说过来小院吃饭?”
计铭沉默地摩挲着腰间佩剑,那是他成为剑宗大师兄以后宗门奖励的佩剑。剑身锋利无比,剑柄上刻有宗门的徽章图案,剑鞘更是用他第一次历练任务获得的玄玉装饰而成。比他刚进弟子堂宗门统一发的铁剑质量好了不知道多少,更比他刚被带上宗门时练习用的小木剑好了不知道多少。
那是他作为剑宗大师兄的象征。
也是他这些年不断努力修炼的证明。
但是,今天,他一早就听说,云容带着晏来初,声势浩大地去要生日礼物了。
他陪在云容身边的那几年,云容也没有给他过过生日,更不要说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了。
计铭自嘲地笑了两声,落寞地垂下头:“到底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她有了新的玩伴自然也不会想起我这个旧人了。”
催雪:......
催雪都懒得再搭理他,宗门里也总有这种人,好像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一切全依着他的意愿,围在他身边转一样,仿佛他才是世界的中心。
为了云容,她还是多说了两句:“前几年,云容病得没有办法下床,你陪她什么了?有尽到玩伴的义务吗?晏来初来这里以后可是尽职尽责陪云容开心了,你呢?责怪别人之前能不能先想想自己,凡事先问问自己配不配行吗?”
“今天是云容生辰,她既然没有邀请你,你也自觉一点,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了。”说完这句话,她就要转身推门进去,到底是念着被带上宗门以前大家一起流浪乞讨的经历,最后心软道:“生辰礼物,我可以帮你送进去。”
计铭看着近在咫尺的云容小院的大门,双眸乌沉沉地翻涌着不宜被外人看见的情绪。
曾几何时,这扇大门也毫无保留的为他敞开。而现在,他却只能静静地站在门外,试图从门扉开合的那点仅有的光亮中,看到云容的身影。
但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不想被人嘲笑是走狗,所以他努力往上修炼,只为了有朝一日自己能够配得上云容,这也有错吗?
*
云容起先并不知道计铭也在外面,还是催雪从外面回来,把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她,才听说了这个事情:“这是计铭来给你送的生辰礼,你要见见他吗?”
云容有点为难地皱了皱眉。她跟计铭真的不太熟,可能原身会跟计铭更熟一点?但她继承的原身记忆来看,其实也没有跟计铭多么亲近,原主的记忆里面,几乎十乘十都是卧病在榻的时光,春晴、秋霁、催雪三人轮流陪着她。这里面,春晴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又最多。
印象里都没有见过计铭几次,那应该就也是不熟吧。
既然不熟,今天还是她的生辰,那也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了。不然今天给她送礼的那么多人,她真要一人都见一面,今天过去也见不完的。
云容纠结了一下,还是对催雪说:“嗯,今天就不见了吧,这么晚了,等会玩完就好睡觉啦。生辰礼的话,你就跟其他人送的那些放一起就行,以后有时间了再说。”
催雪点头,去库房放好东西,被云容喊着一起准备放灯,她把笔墨摆到催雪面前:“这上面也能写字,刚才秋霁和春晴说要等你回来一起商量写什么,还不让我听,现在你们都在啦,那你们商量吧,不着急慢慢写就行。”
云容把位置让开,自己则是坐到了晏来初旁边,见他的长明灯上也干干净净的,疑惑地看过去:“你不写点什么吗?我听他们说,在这上面写上心愿,好像也挺灵的。”
晏来初从刚才就一直安静地看着云容,看着她皱着眉头喝药,直到把几颗甜蜜饯塞到嘴里才敢换气呼吸。又看着她跟春晴秋霁玩闹,拉着催雪的手把她带到桌边坐下,笑眯眯地说着话。
她好像一直都是笑着的。
也不对,在“欺负”自己的时候没有笑着,反而好像很怕自己的样子。还不止一次地带着哭腔让他保证不会记仇。
除了对着他的这些时候,其他时刻几乎都是笑着的。
心底泛起一股没由来的酸意,像是凭空喝了一桶陈醋那般,晏来初忍不住想,在他被带上宗门以前,云容也像笑着看春晴那样,笑着对计铭的吗?
哪怕修者耳聪目明,这个院子里的人除云容都把院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晏来初清楚地知道计铭以前也没有跟云容有多少交流,他依旧忍不住地想象,那些不多的接触里面,云容是不是都是笑着看向计铭的,这才让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就好比现在的他。
认清这一点的时候,晏来初彻底败给了自己。
催雪对计铭说的那些话,用在他身上也何其恰当啊。
到了现在他才终于承认,自己也生了私心。
他的私心,是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