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治愈》芸芸烟花雨

2、（二）红色

　　艾米丽虽然多次婉拒了新庄园主的“入驻庄园”请求，并明确表示：身为女性出于安全的考虑，并不愿意夜晚出诊——尽管如此，在那位不知道怎么总是白天一身伤的绅士，今天在夜晚也受了伤，并且十分急切邀请她过去诊治时，艾米丽的责任心当场就驱使着她往庄园疾步而去。
　　走到庄园门口，艾米丽刚推开了虚掩的大门，就猛地眼前一黑——这是，忘记交电费了吗？她被突然的熄灯惊了一跳，但是很快习惯了黑暗的环境，并开始根据记忆开始摸索着前进。无比的冷静和少见的坚定，这大概得益于曾经在黑诊所里的经历，它们很大程度上锻造了她的气魄，造就了她如今的处变不惊。
　　“先生您在吗？如果还有意识，请尽可能大声地呼唤我，方便我尽快找到您。”艾米丽终于踢到了楼梯的第一阶，右手一抬便正好扶上木扶手。木扶手摸着冰凉，但是有一种古怪的滑腻手感，让艾米丽摸不稳当。奇怪了，是刚刚打了蜡吗？一些念头一闪而过，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伤员，于是艾米丽没有多想，只是在黑暗里全神贯注地聆听。
　　在成功到达二楼的时候，艾米丽的耳廓为她捕捉到了身前不远处传来的求救声：“护士小姐，我在这里。”
　　听上去，至少没有太大的内伤。艾米丽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呼出一口气，却微妙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撞上了“墙”。艾米丽愣了愣，伸出没有提医疗箱的手去试探，意料之中地摸到温热的胸膛。心跳很正常，除了那衣服似乎有打湿后干涸的僵硬感外，没什么明显的不妥。
　　“怎么了？”艾米丽缩回手，镇定自若地主动发问，“你还好吗？带我去你的房间，坐下来让我好好为你疗伤。”
　　身前的人没有说话，艾米丽莫名感觉到绅士应当是在打量自己——就像上次弄疼他时那样的探究目光。沉默让空气变得稀薄，艾米丽深吸一口气正要说点什么来打破怪异的气氛，提着医疗箱的手一轻，她下意识地抓握却只轻轻触碰上冰凉又坚硬的金属。
　　那是什么？艾米丽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无奈什么都看不见。艾米丽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另一只手就被温热的手掌准确握住。艾米丽被并不强硬但难以挣脱的力度引导着走了几步，感觉自己的步伐并非直线，倒很像是刻意绕开了地上的某个障碍物，于是有点担忧地反握了一下对方的手，并得到了更有力的回握。
　　“往这边走，护士小姐——既然你那么急切要去我的房间的话。”绅士低沉地笑了笑，声音充满了戏谑。这一刹那，艾米丽奇异地回想起前几日，她为绅士取出脖颈上的金属碎片时的画面，忽然间意识到，此刻拉着自己、轻车熟路回房间的绅士身上，那一贯残留的烟草味竟然淡得几乎闻不到了。
　　在沉默之中，艾米丽找到了话题：“您终于愿意戒掉烟斗了吗？不得不说，十分英明的决定。”
　　“是吗？”绅士不以为意地反问道。他握着艾米丽比他小两号的柔软手掌，带着她进入了他的房间；轻巧地把医疗箱放在他的书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当然。”艾米丽没有意义地应和，在黑暗中，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追随着窗户外投射进来的月光。借着皎洁月光，艾米丽看向绅士被月光勾勒出的挺拔身姿，心情也禁不住轻松了一些，微笑道，“您的衣服好像与一贯的风格不同。”
　　“是有一些不同了，我也知道……”绅士慢慢拉着艾米丽走到了窗前，月光渐渐将他的面容和艾米丽的脸庞照亮，低垂的眼眸掠过艾米丽的黑纱裙和红色披肩，露出打趣的笑意，“真巧，护士小姐，你看，我们今夜都穿着玫瑰色的衣服。”
　　“事实上，那是酒红色。”艾米丽小声地反驳，绅士大概是没听清，自然而然地微微俯身凑近艾米丽，什么东西在他的动作之后发出轻微磕碰的声音。
　　艾米丽循着声音看过去，不由得睁大了眼：那是绅士在月光下泛着凛冽寒光的、戴着巨大金属爪子的左手！艾米丽终于回忆起上楼时，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什么了——扶手上黏腻的触感，那是血！
　　绅士注意到了艾米丽惊讶的注视，抬起巨爪，沉默着，一时没有言语。
　　在一片无声到窒息的对峙中，艾米丽认命地叹了一口气，空闲的手伸了出去，再次摸了摸绅士胸口干涸一片的血迹，看了一眼放医疗箱的位置，轻轻握了握绅士不曾松开的手：“放开我吧，先生。我想，您急切地叫我前来，最需要的应当是治疗吧——至于别的，暂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