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非典型教主（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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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北，叶云成沿着之前离开的路往回赶，终于如愿以偿，在这座破庙中找到了莫染。
比他预料中还要快上许多。
昔日威风凛凛的教主大人如今正在仇家的追杀下艰难反击，情势不容乐观。
掩藏在房顶的叶云成几乎本能地想要冲下去营救莫染，在看到小臂上被自己亲手划下三道疤痕的苍夜教烙印后，又生生止住了动作。
身为叛徒的他，以何颜面去面对曾经那么信任他的教主？
他怕高傲自矜的莫染拒绝他的帮助。
更怕看到莫染眼中的失望与指责。
至始至终，只有莫染把他当做活生生的人去对待。
少倾，叶云成为自己找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尽量在暗处保护莫染，这样对彼此都有了交代。
可惜天不遂人意，意外来得太突然，他看见欲上房梁的莫染因体力不支滑倒，那些削铁如泥的兵器即将贯_穿他脆弱的身体……
坠落的过程中，莫染余光瞥见身下的寒光冷剑，下意识屏住呼吸。
虽然有刀枪不入的天丝软甲护身，但他作为一个实打实的现代人，心理上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话说他都这样了，叶云成那个狗比还在纠结啥呢，呃……他该不会是想要见死不救吧？
心里突然有点没谱。
毕竟七年生死相随，海誓山盟的感情都能毫不留情地选择放弃，是不能对那个“忠犬受”抱有太大期待。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现，一手稳稳接住莫染，一手大力挥剑，凌厉的剑锋逼得敌人接连后退。
莫染的眼睛飞快地扫过青年平平无奇的脸，实在搞不明白原主到底喜欢他什么。前两世的受虽然外貌长相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款，不过就大众审美来看好歹算是个小美男。
这个叶云成不说丑，就是普罗大众脸，平凡到过目就忘，丢到人堆里都认不出来那种。
嗯，确实挺适合当影卫的。
刚毅木讷、沉默寡言，自卑隐忍……莫染实在看不上这些所谓的传统型忠犬固有属性，甚至因为曾经怀着满腔热忱去接触他们却深受其荼毒而对此类“忠犬”倍加厌弃。
以至于看到叛主的叶云成，莫染是究极的看不顺眼。
系统好奇道：“那莫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忠犬？”
莫染咂咂嘴：“当然是胸大腰细腿长的大熟男，主动乖巧能力强，温顺听话情商高……嘛，总之就是非传统系忠犬，最好可以和我骚话对撩的那种。”
系统缄口不言。
眼见忽悠主角受露脸的目的已实现，莫染也顺势闭上眼，装作体力不支，昏死过去。
至于叶云成要如何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击退这些敌人，就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了。
引诱叶云成现身的目的么……因为目前被追杀这个阶段确实没有别的趁手工具人可以用，便“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废话，报仇之前不得好好利用主角受，充分发挥他剩余的价值，助自己度过眼下危机，榨干他最后一滴血汗么？
无情的资本主义家如是想道。
莫染被叶云成抱着上蹿下跳，来回颠簸，不至于难以忍受甚至还觉得还挺舒服。他在现世的时候就比较享受坐长途车旅行过程中昏昏沉沉睡觉的时刻，加上确实奔波了一夜，困意渐渐涌现，也就彻底摆烂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时间够长，等莫染悠悠转醒时，便瞧见明月高悬苍穹之巅，漫天星子连成一片，如一条带着细闪的华美缎带。
视线下移，莫染看见了一个极煞风景的人。
坐在火堆旁包扎伤口的叶云成似乎察觉到了莫染正在看他，下意识抬头。
两道视线交汇，又极快错开。
莫染看见叶云成的脸色不停地变幻，最终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双膝跪地，额头深深埋在雪里，“主人，属下十三，罪不可恕，特来求死。”那神情哀婉，声音悲戚，好像莫染是个残暴无道的暴君，此刻正要忠心耿耿地托孤大臣下毒手一般十恶不赦。
演我呢？
多亏我早有准备。
莫染在心里冷笑一声，像原剧本那种久别重逢、感天动地的互诉衷肠情节想都不要想有。我直接开启心如死灰，别扭傲娇，抑郁发疯的剧情。
莫染闭紧双眼，暗中咬了咬牙，在叶云成看不见的地方极快地抓了把地上的积雪往自己脸上怼。温热的体温不消片刻便其将融化成水，让他看上去热泪盈眶，狼狈不堪。
紧接着莫染从跪伏着的叶云成腰间抽出他的配剑，剑尖颤抖地指向他。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莫染浑身战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歇斯底里地质问：“影十三……不对，叶、叶云成，事到如今，你还回来做什么？还想从我这里夺走什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笑话我的自不量力，识人不清……”
“主人，我没有，我只是想……”叶云成慌忙抬头解释。
“不要叫我主人，我何德何能做你的主人？”莫染冷冷地打断了他，颤抖无力的手握不住兵器，长剑“不小心”掉在了叶云成弓起的脊背上，划伤了他。莫染依旧毫无察觉，只顾双手捂住耳朵，眼睛紧闭，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癫狂模样。
叶云成吃痛地闷哼一声。
莫染：你指望元气大伤的我在这种状态下能听见？
在莫染昏睡期间叶云成假设了许多种重逢掉马的场景，或摒弃前嫌，或冷脸拒他于千里，或出手严厉地惩罚……无论怎样，都不至于如今这般难以忍受。
他愣了一瞬，凄苦哀求：“主人，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您杀了我吧……不，我不能脏了您的手，我这就自戕谢罪。”说罢，他伸手捡起了地上的剑，对准自己心口狠狠刺下。。
叶云成是真的打算以死明志。
莫染对他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好家伙你害得原主走火入魔，丹田受损，又夺走了他治病救命的宝贝，弃他于不顾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也是肉体凡胎，也会死？现在被抛弃了又摆出这幅作践样子给谁看？
不过他并不打算让叶云成这般轻易死亡。
莫染以手刀劈在叶云成手腕上，趁他吃痛之际夺过长剑，对准自己纤细白嫩的脖颈，嘴里还不忘接连吐出刺激主角受的话，“我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是我咎由自取信错了人。也罢，正好我也不想活了，干脆死了一了百了，你便取了我的项上人头向你真正的主人复命吧。就当做当初我们主仆一场，我对你最后的馈赠。”
几缕红蜿蜒而下，滴落在雪野里，红得刺目，以至于叶云成没有注意到内力受损的莫染为何能在瞬息之间用手刀劈开他握刀的手。
而现在，情急之下他只顾慌乱地徒手掰住刀刃，阻止教主大人继续伤害自己。
叶云成布满粗茧的手指被锋利的刀刃割伤，他却应接不暇，只顾盯着怀里几近崩溃的少年有没有受伤。
“连死……都不可以吗？”莫染见好就收地松开长剑，推开叶云成，失魂落魄地低声喃喃。
接着他仿佛突然泄了气般，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雪地里，纤长的睫毛恰到好处地遮住低垂的双眸，给眼睑披上一层抹不去的阴影，发髻松散，满头青丝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在纯白的雪野里，好似散落了一地的忧伤。
高大的影卫僵在原地不知所措，鹰隼似的眼眸通红。
那个朝气蓬勃，始终坠着明媚笑容的教主被他亲手毁了。
愧疚懊悔如同无边苦海，携着凌厉的大浪，席卷自叶云成全身，压得他难以喘息。
这一刻，他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心如刀绞的剧痛。
他彻底放下尊严跪在地上哀求已经听不进任何话的少年。卑微的发出誓言：不求谅解，祈愿赎罪。
披散的长发遮住视线，莫染眉梢轻扬，唇角荡漾出凉薄的笑意。
极北千年万载的冰川雪山不会轻易消融。
融化意味着结束。
还有失败。
亦或是死亡。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非典型教主（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