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四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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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追兵还没有赶上来，我必须快点跑到荒村，及时告知那些村民赶紧逃生。然而我一片好意，始终敌不过侩子手的凶残。
曾经高歌起舞的小村庄，曾经热情好客的村民们，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中。这里不再拥有生气，这里早已血流成河，变成真正的人间地狱。
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呢！
我急切的冲到他们身边，一具具去探寻还有没活下来的人。可越查下去，心越凉。直到我看见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纯真可爱的小女孩，此刻竟然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时，心中克制太久的泪水，蓦然决堤！
“玲儿……玲儿……回答姐姐啊……玲儿……”
任凭我如何拍打她青白的双颊，她仍然没有动静，尽管我也知道她已经死了。连一个孩童都不放过，这是何等的心狠手辣啊！
而这一切全部源于君楷强行发动的战争！他们的死，玲儿的死，都拜他所赐！就算不是他下的手，也是他直接造成的！
没有哪一刻会让我像现在这样恨他！就算曾经他害死砚冰，害过我，我心里都幼稚的以为，他的心还是一如当初般单纯。可是现在他带给我的是什么？让我看见的又是什么？恐怕如今我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认为，他还是当初那个简简单单的少年吧！
不能了！永远都不能——
而这时，村落四周骤然出现数名骑兵正逐步向我靠拢，他们企图切断唯一的退路将我困死其中。一看他们手中的刀剑，刃上还滴着血，可想而知他们当时屠杀这些村民有多么惬意！
“你们这些冷血的畜生！统统给我去死吧——————”
握紧手中的剑，我愤怒的向这些杀人魔飞扑过去。虽然明知道自己没有黄符的辅助，普通的剑也根本砍不死他们。可我依旧倔强的砍过去，即使砍不死，也要砍残他们！奇怪的是，这些魔军部队面对我的袭击，却只是灵巧的避开而不还手。面无表情的脸庞，只是阴冷的看着你，瞧着你发疯，发狂！
“混蛋！孬种！还手啊——————来杀我啊————”
我继续追杀他们，这些人继续躲。不言语，也不恼怒，就这么冷冷的围着你转。忽然，这群围在我面前的骑兵，莫名其妙的全部坠马。一道锋利的剑光闪过，他们立刻化成一滩绿色的浓水。
当战场硝烟散尽，那名挥剑人才愤恨的收回千年只使一次的宝剑。昔日温和的气息，此刻笼罩着浓浓的恨意。俊逸的面容，冷峻的望向那些已被消灭的敌人。
神是不应该有恨的，正如不能爱一样，都是禁忌。
可他却犯了，那是因为也有连神都隐忍不住的时候。
元阳缓缓走到玲儿的尸体边，呆呆的望着，一言不发。
我不忍再多看如此辛酸的场面，我选择闭上双眼。如果可以永远不用打开该有多好，如果这都是我的一场噩梦，该有多好！
可鼻息时而窜入的血腥味，连让我幻想的念头都不给。
“紫府少阳帝君，原来你在此！”
豪气的男音陡然打破了这片宁静，还有属于我们的哀悼。
我好奇的转过身，望向那个不速之客。却发现他穿着帝王服侍，头戴冕旒，气度不凡。而从元阳恭敬的礼拜来看，他必是天神，或许比元阳等级还高。
“不知勾陈大帝怎会下凡寻我？可是为这场战事而来？”
“被你言中！地府刚遭魔尊侵占，酆都大帝向玉帝奏请天兵相助，我刚从地府归来。没想到，人间竟然也同时遭劫。可是兵将有限，不可全数派遣下界。特来请你相助，调出若干男仙配合天兵出战。如今魔军的力量，实在耽误不得！可恼那魔君不知从何寻来，法力骤然变大许多。我同他交手，怕是十招内必败。如果坤伽剑还在，或许还有转机。”
勾陈大帝连连叹气，对局势的发展很是忧心。听到这话的元阳，脸色反而煞白得厉害，他战正身子，不经意的挡在我面前，似乎他很不愿让勾陈大帝看见我。可是勾陈大帝不看我，我也决计要看向他。只因为，他口中所说的‘坤伽’。
偏巧，他同时也看向我。霎时脸色大变，为之一震！
“她……她不是坤伽吗？上次战役中，她不是已经随魔君消失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早知她已轮回？”
元阳这回是真的没辙了，偏过头望着我，有些迷离。
反观勾陈大帝则是惊喜多过震撼，他快步探向我的眉心，顿时拍手笑起来。
“好好好！纵使她只是当初一点元神，但是如今出现在此，定当是用来遏制魔君最好的利器。当初一起亡，而今一起生，看来她必能在仙劫来临前，亲手毁掉魔君这个妖孽！”
“这已然是她今生，何苦非要把她牵连到这场战斗中？从前的只是神剑，而今却是活生生的人！她可是会死的，不同你我。”元阳一改平日的和善，居然和仙友争辩起来，显然这般变化也引起了勾陈大帝的怀疑。
“你如此袒护她，明知她身份却不上报玉帝，可是在徇私？难道你还要替广陵仙人维护她不成？莫忘记，当初可是你亲手裁制他们的。”
犀利的话语，一针见血，顿时令元阳无言以对。见状，勾陈大帝转身询问我。
“你可愿意为维护天地人三界，而上阵剿灭魔君等人？看得出，你也是道中人，自然更应该尽心尽力才好。”
“我……”我试探的望向元阳，却见他面有难色，可我还是默然接受了这项‘艰巨’的任务。“谨尊勾陈大帝教诲。我自当为捍卫正道，誓死坚守到底。”
“你胡言乱语什么！这些都与你无关，你只需过自己的日子即可！”
元阳突然勃然大怒，对我的话语极度不满。见他气恼得甩袖，我一时间也怔住了。而勾陈大帝见元阳百般阻扰也有些负气，不悦的皱眉，尖锐驳斥。
“紫府帝君，请勿忘了自己的身份！现今天地存亡之际，你还顾念那些人情是谓何故？莫非真是眷顾凡间情物？如若天亡，人间岂能一息尚存？捍卫天地正气，不应只有仙界才要恪守。人间，地府一众生灵，都应该尽全力去维护！既然她前身本就是为保卫人间而生，今世为何不可继续守护？一向公私分明，聪明睿智的紫府帝君，岂可有如此糊涂的时候？我现上天禀明玉帝，你也快些前来。”
他是真的有些动气了，扭头便自顾回天庭复命。
而先前听得一头雾水的我，此刻将心中所有疑问全部寄托在元阳身上，只希望他
能坦白告知那段被遗忘的过去。
可，为何此时的他，眼眸中却流露出凄迷的眼神；悄然的叹息，莫名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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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穿过了密林，元阳依旧没有停住脚步。他在犹豫，他想回避，我果决的挡在了他的面前，望着他清冷的双眸，贸然质问。
“我前身到底是何许人？还有，我和砚冰，不！我和广陵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勾陈大帝说当初是你裁制我们的？我想知道！告诉我！”
元阳冷冷的望着我，有些酸意。
“你真想知道？”
“是！”坚决的颌首，不容反悔。
“好！既如此，我也不再隐瞒。”元阳决然的背过身去，空望着前方的翠竹茂林。半响，悠悠的说：“元始天尊在修道成仙的三个生死阶段，曾流过三滴眼泪。第一滴为泪锥，用来惩戒玩忽职守的仙首；第二滴为七彩琉璃宝伞，具有瞬移等神力；而最后一滴泪则变成集聚世间所有阴寒之气的撼天神剑。如果此剑被纯阳之人拥有，可以诛魔屠妖，斩除一切邪物。如果被同样至阴之人拥有，定当相互剋制，最终同归于尽。因百年前那场仙魔之战，我便将天尊赏赐给我的神剑，赠予广陵。”
“谁料这柄有灵性的神剑，居然对自己的主人情愫暗生。不但幻化成女子，竟还与广陵互相爱慕，无视天规戒律。获知此事后，玉帝雷霆大怒要我亲自惩治。由于当时魔君入侵天界，我惟有将神剑化成女子后的所有欲念与情感，还有与前生有关的记忆全部封锁，更将它打回原形禁锢在剑中。最后在搏斗之中，此剑与魔君一并消亡，不知所踪。而广陵的惩罚便是永生永世都不可再提此事，更不能相认，如若违反，必有人亡。”
他转过身，静静凝视着我。
“神剑名曰：坤伽。也就是你的前身。如今的你，不过是当初神剑分离出的一点元神，不具备仙力，只具其形。”
“坤伽是我的前身？我……广陵和我……是前世的恋人？！”
为什么会这样！我竟还以为那个人是……原来，我错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砚冰！可为何在我的印象中对于砚冰的回忆是那般少之又少！就连他的模样，都已经模糊不清！如果我们真是前世恋人，为何对他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除了友情，我实在想不出，曾几何时还对他有过别的非分之念。
如今我终于明白，为何砚冰总是处处守护我，一有危难便会奋不顾身的挡在最前面；甚至为了救我，宁愿元神俱灭！而他说不可与某人相认，原来说的就是我！
总以为他只是重义，原来他更是重情；
总以为大家不过是朋友一场，可谁曾想其实他才是我真正的恋人。
那次催眠试验我会无缘无故扑入他的怀中，原来并不是偶然！因为在自己最恍惚的时刻，才终于记起他是谁。尽管醒来后，依然忘记。
如今真相大白，为何自己始终无法将他归纳成恋人的角色。对他除了深深的愧疚，竟然没有一丝余情。
难道我的心，真是如此冷酷吗？！难道我的情，真是只因为被禁锢？！
我哀怨的看着这个早知真相的天神。一脸楚涩，满目忧伤。
“原来，你早就知道……”
“是。从开始到现在，我都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以为，我是你梦中的那个男子。这种错觉让你认定，我就是他……”
“你知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一切，也明白我对你造成误解，为何不提醒我！不一开始就坦白告诫我！”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心里紧绷的弦陡然断裂。
“为什么？！以前折磨得还不够吗？！为何你明明知道，还要纵容我去爱上你！”
骨子里一直暗藏的心事，蓦然脱口而出。明知是痴心妄想，为何依旧念念不忘；明知对方迫害过自己，为何还是不忍忘怀。
为何到了这步田地，他却只是默默看着你，无言以对。纵使他的唇角被牙齿咬得淤红，也不吭一声。
是嘲弄吗？还是暗忖我的愚昧？抑或是讥讽，笑我痴人说梦？他是谁？我又是谁？怎能同等视之，怎可有一丝妄念？
是我错了！而且错得极其离谱！
忘记了情人的心，空念着仇人的影。
好悔！好恨！难道惩罚前身不够，还要继续折磨我的今生！
我不想再呆下去了！
我憎恨鼎漾！我要回家——
我只想逃，离这个世界越远越好！
蓦然，有人从后面拽住了我的胳膊，脚踝一偏，两个人一同跪倒在地。满地的枯叶，拍起一层尘土，迷蒙了彼此的双眼。
我的身只想快快甩开元阳的手，可是心却在呐喊：别放手！哪怕，只能一会。
不争气的眼泪，又违规的涌现出来。
元阳怔怔地凝望着我，轻蹙的眉心微泛着一抹愁绪。那份悲，伤的可是我的心？我没有言语，只是看着他的手在我脸颊边骤然停搁下来。如果再下一分，他便可抹去我的泪痕，然而，他始终没有放下去。隔着这一分距离，怅然幽叹。
“知道我的手为何不能随心放落下去吗？因为我的手如果放下去，堕落的又何止我一人！如果自己都不能严加管束自己，那么就是放纵更多的仙人去犯同等的错！正因为我是神，所以更容不得一意孤行！虽然你我相遇，只是为应劫而生，但我并不后悔。”
他看着我，盈亮的星眸，闪着点点余光。似乎每说一句话，都很吃力。
“只不过，劫数将尽，缘也断绝；而今各走各路，永无再会……”
最终他收回自己的冲动，仓促的起身向远处迈进。忽然又一下停住，却不肯回首。
“日后遇到魔君最好远离此人。否则，历史会重演。如若遇到危机时刻，也务须担忧。”
没有交代完嘱咐，没有附加珍重，便转瞬消失眼底，决然得干脆。
霎时间，天空竟随着他的离去渐渐升起薄薄的雾帘。走得越远，雾帘越重，越多；环绕在四周的湿气，绕过双膝，直闯入心肺；丝丝点点，透着犹如深夜的寒意。
淋透的衣衫，单薄的身体，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中，冷得瑟瑟发抖，显得愈发凄凉。
我吸允着悄然滑过唇边的雨水，脑海中一直回响着砚冰曾在梦中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
“坤迦你知道吗？如果天上的仙人哭泣的话，地上就会下起倾盆大雨。哭得越伤心，雨水就会越大……”
那么此刻这场雨，究竟是上天的巧合，还是天人在泪流？
他会伤心？他可以伤心吗？他懂吗？
还是，
不懂的那个，其实是我……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四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