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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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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伫立在新添的坟头,默然哀悼。
除了多念几遍往生咒,如今我也不能再为她做些什么。就算仪式再隆重,对象也已不再是一个活生生充满朝气的人。做的再多,也换不回她失去的。
对天长吁,继续机械化念叨着,可脑子却空空如也。
抛洒冥纸,散落碑前满地。
许久,许久……
心里空荡荡的我,茫然到何时有人站在身边都不知觉。凭借着敏感的嗅觉,捕捉到流动在空气里那抹子熟悉的气息。不必细看他的容貌,我也知道来者是砚冰。
没有他乡遇故知的惊喜。相反,我头也不抬的淡淡问道。
“如果你有天得道成仙,敢放手去爱吗?”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回应。
“还是会。”
不死心,我继续追问。
“即使违反天规,也不背弃?”
这一下他的语调忽然变得惆怅起来,仿佛有很多不忍回顾的往事。
轻嘘一气,道:“有些遗憾,遭遇一次就足够终生难忘了。”
说完他不再言语,也不问埋葬的是何人,只是怅然的摇晃着手中的风铃,绕着坟墓踏走七星步,完成我无法做完的法事。
我叹口气,觉得自己变脆弱了。就连心底一向最坚韧的部位,似乎都被不明情绪所代替。而诸蝶绣的死不但勾起我人生中第一滴泪,同样也化解了生来就被封锁的一种情。
或许现在的她已经得到了解脱,得到了最终的自由。可是这代价,实在垫付得太惨重了。
“你怎么来的?我们在福临门等了几日,以为你不来了。”我将话题一转,分散下自己内心的抑郁。
“哦,因为我一直在追查八大使者的下落,除了破坏他们和妖王接触,还得消灭他们。同你分别不久,我就找出藏匿在冷冽城的女魔头,诛杀她后又去附近办点小事。才准备回城,正好看见你。”
“唉!这里真的不适合我停留,突然间很想回家了。说来你也许不会相信。其实,我是来自于另一个时空。原先以为这会是一场有趣的奇异旅程,没想到一路走来,看见的却只有死亡。”
我以为自己可以试着去习惯,试着去接受,然而在梦中被骤然惊醒后才发觉,我始终不属于这个时空,更没有办法去假装是其中一员。
一切都不对,一切的一切。
对于我近乎梦呓的自语,砚冰却没有惊奇。他相信,相信我所说的一切。真挚的眼眸犹如他这个人,容不下一丝虚伪。
“其实从第一天看到你时,我就有这种感觉。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我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这里对你而言确乎充斥了太多血腥,即使现在不是,迟早也会是。”
“回去?谈何容易!也许我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不是我怀疑,而是我不敢去相信。或者,我已经开始在放弃。可砚冰却捏紧我的双臂,异常认真的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
“不是没有希望,只是做起来会很困难。天界有一种宝物叫琉璃千彩伞,相传只要被此伞的灵光照射到,那个人就可以自由往来他想去的任何地方,任何空间。只不过这件宝物千年前被魔君抢走,现在一直保存在魔界。难虽难,但我会想办法帮你偷过来。”
“你一个人去魔界?那岂不是自寻死路?!况且,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疑惑的反复凝视着他,始终看不透他雾弥的瞳孔内,浮闪的是什么思绪。只瞧见他故作轻松的微笑,说得漫不经心,却偏又莫明认真。
“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吧!”
“呃,不要说什么欠不欠。一世债,一世清。我不太喜欢前世今生都欠来欠去,纠缠不清。”
这话似乎说得太不近人情了,蓦然让砚冰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我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连忙补上一句。“不过,很感谢你肯帮助我。能够结识你这个朋友,是我的福气。”
我友好的伸出手,却令砚冰更加困惑。清秀的面容上仿佛都浮现出一丝愁绪,一种落寞。
正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城内忽然发出一道墨绿色的光芒。只是一刹,却快如闪电,亮如白昼。而他手中的风铃,突然敏感的象内飞去。这正如扫荡队伍中的缉毒犬,一嗅到毒品的气味,哪怕只一点,它都会准确无误的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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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沉香阁,这就是风铃巡察出的地方。
一看楼阁的设计,还有那些站在楼上搔手弄姿,口出浪言的女子,这铁定就是古装片里出镜率最高的青楼妓院了。
砚冰收回风铃,决心入内走访一趟。龙潭虎穴走多了,恐怕这温柔乡他未必试过吧。反正我是个女人,又是个开化的现代人,进去看看见识一下,也并无不可。
我们前脚才踏进门槛,浓妆艳抹一脸俗气的老鸨就用她那双千锤百炼,饿如豺狼的目光,紧紧盯住我们这两块大肥肉。人未到,热情已到。
“哎哟~!!怪道今天会有喜鹊跑我屋里唧喳叫呢,原来是有贵客临门啊~!小翠——”
老鸨高八度的大嗓门还没高呼几下,就被砚冰蓦然递过来的一个金元宝给迷昏了眼。
“我们喜欢清净点,不用招呼了。”
“是是是~!那大爷们自便,就当自己家一样!”
见钱眼开的老鸨抓住元宝,死活都不肯再放下。砚冰眉头轻挑,便和我自顾往里面前行。穿过一道雕工精细的圆拱门,眼前便是整个阁楼最醒目的大厅了。
不过今天似乎没有看见其他的男客,唯独在一群风情万千的舞姬圈子里,倒是有一名醉死温柔乡的俊美男子。只见他正痴痴的接过舞姬的香酒,一饮而尽;红彤彤的脸颊,想必是沉淀不少酒精的缘故。只是不知,是醉在酒,还是醉在人。
但我现在可以很肯定的决断,这位男子一定会醉到痛——被我打痛!
“君楷——!你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来?!!”我气恼的上前死死揪住他的耳朵,手指一拧,将他痛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爻姐很痛啊————————”
“你活该!给我出来——”不由分说,揪着他的耳朵就往外扯。
突然——
这群被带走猎物的舞姬骤然变脸。长长的指甲,凄厉的向我们扑杀过来。
“小爻快闪开—”
听到砚冰的呼喊,我们已经来不及躲避。砚冰赶紧将风铃丢了过去,霎时便砸在舞姬的面前。一记凌厉的弧线,顿时划破了她们的胸口。本来娇艳如花的舞姬们,立马化成一滩滩散发着恶臭的血水。
原来这些根本就不是人,是伪装的魔!
而真正的魔头正是那个贪婪成性的老鸨!只见他气恼的丢掉伪装,幻化成自己本来的面貌。一对长长的獠牙,永远孩童模样的脸孔,恐怕就算我垂垂老矣也能一眼认出这个爱吃胎儿的大魔头!
“原来是你这个妖孽!”我破口而出的训斥,立即引起妖魔阵阵讥笑。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从他充满罪孽的唇间散发。
未免我和君楷会有危险,砚冰悄然挡在我们面前,小声嘱咐。
“他叫月精魔,专爱吃5个月大的胎儿来练就魔功。因为排行八大护法之三,所以法力比青翼魔要高很多,所以你们可得加倍小心。”
“废话少说!今天这局专门是为引你而设计的!两个月前你诛杀了我妻子,害我整整找了你两个月!如今正巧碰到那天坏我好事的臭小子,也算人齐了!那日如果不是我妻子发出求救的信号,你们早就在幽冥会面了!!!现在你们全部人都得给我死——”
月精魔的震怒已经到了无可遏制的地步。双臂猛烈一张开,便见无数拳头大小的小儿脑袋,呲牙咧嘴的向我们扑过来。咔咔作响的咬牙声,仿佛遇见猎物般欢快。
我和砚冰立刻反应过来。他先打出风铃除魔法,以风铃的灵力克制住这些浮尸的进攻,我则赶紧盘结手势,使出天罡镇邪咒。
双重正气的力量如势不可挡的龙卷风,凶猛的穿透这些浮尸前阵,直捣黄龙。可当灵光射穿月精魔的胸膛,却惊觉他依旧毫发无损的矗立在那里。轻蔑的咧嘴狂笑,放肆嘲弄着我们的自不量力。
“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诛杀我了吗?任凭你们打穿我身体多少次,我依然不会死!现在,该是咬断你们身子的时刻了————————”
月精魔强悍的双掌一推,前面那些浮尸的力量陡然变大好几倍,顺着墨绿色魔光挥指下,张狂的冲向我们单薄的身躯。